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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淚雨傾盆

月兌月兌漁痛苦的無以復加,想咬舌自盡,又被月千重察覺,手死死捏住她下頜,令她無法用力。

「少主,您不要做傻事,否則,為您陪葬的人,將尸骨如山。」

月兌月兌漁知道一旦驚動御前的人,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父親會命禁軍將這兩千多人也一起殺了。

所以等九錫大典後,找個地方把自己了結了,到下面去陪尊,也還來得及。

因此點頭,月千重才放開手,月兌月兌漁立即大口呼吸,但殿里面彌漫著一股近似硫磺的焦臭,這情形就像殘酷的現實,不呼吸會死,呼吸了又會把罪惡盈滿肺葉,充斥胸腔。

「千重大人,你殺了皇帝,一會兒大典上,誰給父王加九錫?誰稱尚父?」

即使此時**香的效力已不足以把人迷昏,她仍然開始頭重腳輕,渾身酥軟,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

月千重答非所問︰王爺曾經死過一次。

什麼?

「王爺這一生經歷過的劫難,大大小小也不少,可他唯一一次有死了的感覺,是在夢中,有人用一把龍逢刀刺進了他的胸膛,那個人就是皇帝,當時他只有四歲。」

月兌月兌漁啐道︰「不過是夢而已!」

月千重舉起一把削金斷玉的長刀,「可現實中的皇帝神奇地擁有著龍逢刀,並從來不離身!」

把它給我!

月兌月兌漁伸手奪刀。

對方一閃,她撲個空。

「少主稍安勿躁,王爺唯有得到這把刀才能心安,得龍逢者得天下。」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加九錫大典怎麼辦?」

「少主,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

順著他蝮蛇一樣的目光,月兌月兌漁這才看見遠處,月水蓮躺在血泊里,老天!右臂沒了,而那侍衛又拿出一個琉璃瓶……

顯然,月水蓮是用毒大行家,解**香真是小菜一碟,她解了自己的毒,去救尊的時候,被月千重襲擊,一刀砍下右臂。

月兌月兌漁指著那侍衛,喝道︰「住手!」

月千重皺眉頭︰「少主。」

秘制傷藥和化尸水的瓶子一模一樣?她醒悟,月千重若存心想殺這個月道組的棄徒,就不會費事卸了她的一條胳膊。

月千重陰險地道︰嘿,很有些人,外表一樣,里面的內容卻大相徑庭。

月兌月兌漁連想都不敢想,一身泡菜咸魚味兒,渾身惡臭的「皇帝」出現在加九錫大典上。

「你們抓來了月空冥?」

「抓他?別開玩笑了!別說他躲在大都不敢露面,就算他在,誰會用那個滿是臭味的廢物?旁人一聞就穿幫了,您忘了,月空冥有師傅月中石。」

月兌月兌漁踉蹌走到床上,看見另一邊躺著妹喜,裹著錦被,安詳地睡著,顯然是被**香迷的昏過去了。

而尊剛剛躺過的地方,藕荷色繡龍鳳的錦被錦褥枕頭則被大片大片的血跡染透!

一眼瞥見被窩里,到處零散著紅色的驪珠子,一定是他中了**香,無法迅速拔出龍逢刀抵擋,用肉臂擋刀,被斬斷的。

想起他第一次給她戴上的時候,說︰天涯海角,留個念想吧。

他終究還是給了她這珠串,用這種慘絕人寰的方式……

她的淚如傾盆大雨,碎了滿地,顫抖的指尖踫觸那些華麗的珠子,抓來抓去,那一些凌亂的念想,如盤走珠團團轉,根本一個抓不起……

連月千重都心軟了一下下,「少主只管出去,穩住御前的人,這里交給屬下,這些珠子收拾了過後給您。」

她點點頭,用袖子捫淚,快步走出去,忽然看見必勝爬在窗帷幕的頂端,她拍手,像叫孤兒一樣的聲音淒慘地呼喚它︰「必勝阿,過來,我帶你走!」

必勝很快爬下來,她抱起來,最後回頭,那兩名侍衛已經把妹喜搬下床來,撤換床上的被褥。還有那一塊被燒了一個大洞的地毯,以求做到毫無痕跡。

來到中殿,看見成小器躺在榻上睡著了,她也過去躺下,就像個死人……

遠處的晨鐘悠揚地傳來,該起來了,忽然側耳傾听,雨真的停了,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尊根本就還在內殿,摟著妹喜?

太好了!是夢!

她抱著必勝,叫了出來,「小器!你過來掐掐我,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對方一動不動。

難不成他也死了?

她過去,伸手探他的鼻息,哪知對方吃吃一笑,「怎麼?少主?您終于想通了?」

「我想不通,想不通!想不通!!」

站起來,她兩手捂住耳朵,成小器問︰「怎麼啦?」

沒……

她跑出去,跨上馬,飛馳出琉璃宮,來到墨玉宮,進去宮門,並不下馬,到崇政殿門口,滾鞍下馬,一路沖進去,正殿里,父親正在穿袞冕,玄色滾金蟒袍,和龍袍很像,只是繡龍上少一個爪,頭上旒冕上缺了十二道珠玉。

宮人給父親整衣肅帶,一群文臣和蕃帥們在一旁觀看,鼓掌喝彩︰王爺慣常一身素道袍,今日這一身,真是英明神武,風采絕倫!

他們其實心里想說︰風姿綽約,冰肌玉骨,美貌如花……可是不敢。

月兌月兌漁弓著腰,大口喘息,死死盯著父親腰間的龍逢刀,那是尊自十二歲到現在從來不離身的刀,這世上最鋒利的刀!

而父親用微笑挫敗她眼中殺人的凶光,「死家伙,又起晚了,你沒時間吃早膳了,來人,給咱們少主上一杯蛋黃酒!」

主上,蛋黃酒?沒听過哎?一個內監愁眉苦臉。

武將們七嘴八舌︰

「蛋黃酒是軍營里流行的,打仗之前必喝,三兩燒刀子,五個生雞蛋!喝一杯生龍活虎!」

「雞蛋好弄,燒刀子?墨玉宮沒有啊!」

「笨蛋嗎?听不出王爺是開玩笑?大典上,少主喝的醉醺醺成何體統,去給少主端一盞燕窩粥。」

眾人哈哈大笑。

多麼和諧溫馨的場面,和葦原宮里的「虛偽狡詐」天壤之別。

月兌月兌漁忽然之間被拉進自己的勢力範圍,父愛如擎天柱摩天山一般壓在她的頭頂,傾覆了她所有的奢侈愛戀……

了無生趣,她把憤怒,眼淚,悲傷,痛苦,通通收拾起來,平靜地道︰「父王,兒臣起晚了,可不可以在您這里沐浴更衣?」

「去吧。」

她在浴室里,把無論如何擦不干淨的眼淚泡在水里,擦在浴巾上,剛走出池子,就听見外面有人敲門。

她淚流滿面,哽咽著回答︰流風哥哥,讓我一個人待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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