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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1引 尊明與真

湖光山色,雲蒸霞。

漁船忙著拉最後幾網魚,一只畫舫,悠哉。

「不管他會不會上當,我看得出他動搖了。」崔衍知苦笑著對王泮林道,卻仿佛對正看漁夫撒網的節南視若無睹。

他知道節南已經住進了王家,也知道這兩人的默契讓自己沒有絲毫插足的余地,但他懂得了喜歡一個人的正確心態,那就是希望自己喜歡的人笑容常在,哪怕那樣的笑容不是自己帶給對方的。

有什麼關系呢?

她開心,他就開心,還本歸原,感情其實純粹。

「他會上當的。」王泮林在削一塊長條形的木頭,「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一面舊牆,我們只要撒上幾顆草籽,他們自己就會把牆挖開。延夫人已經承認自己是魑離大祭司和隱弓堂堂主,她與延昱情同母子,以草原人對血脈極其重視的傳統來看,不可能僅僅因為延家父子投靠了魑離。」

既然和崔衍知合作,王泮林也挺誠摯,分享多數情報。

「本來不知延家曾鬧過那一出也罷了,一旦知曉,立刻覺察不少疑點,只是苦無證據。」崔衍知輕嘆,「不瞞你,我第一回希望自己判斷出錯,畢竟我認識延昱也算得久了,他從未有過半點異常的舉止言談。」

「那是因為還不到最後時刻。」王泮林睨看削得是否直,「而他們前期的布局是天衣無縫的,即便如今隱弓堂浮出水面,延夫人想要認回節南,延昱更是對節南光明正大說魑離是他的母國,真相一件又一件,是由他們親自擺到我們眼前,因為他們篤定」

「沒有證據,我們就拿他們毫無辦法。」崔衍知很清楚。

「對,沒有證據。」王泮林神色卻淡然,「延大人是兩朝天子近臣,迄今為止他所作的一切都是照著天子的心意走。你說他怯懦無能,他當初一力主戰,陪著暉帝被俘,直至暉帝薨逝。你說他賣國求榮,他為兩國和談確實出了很多力,沒讓南頌再讓出半寸江山。」

「可如果我們能證實延夫人和延昱的身份,延大人也百口莫辯,再多政績又有何用。」崔衍知抱著期望。

「崔大人可能過于樂觀了。我雖說延昱會上當,一定會對平寧府那面舊牆出手,但牆要是完全不見了,證據何在,所謂口說無憑啊。」

崔衍知目瞪口呆看著王泮林笑,「這不是你出得主意嗎?你還笑得出來?」

節南托著腮幫子,轉過眼來,「九公子的意思是,就別想著證據了,能說服我們自己,延昱不是延昱,如此而已。」

王泮林墨眉起山,「小山山窮水盡,我卻柳暗花明。誰說如此而已,沒有證據又如何,崔大人是提刑的官,做事就得捧著頌刑統,我們做事卻不用太講究,石頭踫石頭,來一個解決一個。」

這是她的風格啊!節南噘噘嘴,「你要硬來?」

「難道還跟他們來軟的?」王泮林反問。

崔衍知看不懂這兩人互相拆台,橫豎他只能干瞪眼,歸為一類,「你們到底如何打算?」

「他們不留證據,我們不留活口,削減隱弓堂殺手數目,想辦法找出他們的暗堂,一個個拔除。」王泮林手下的木條有了劍的雛形,「崔大人別對著我們執法辦差就行了。」

「你們?」崔衍知眯了眯眼,很快明白了,「兔幫。」

「尊明社。」王泮林糾正崔衍知。

節南兩眼亮晶晶,「新名字?」

王泮林炫耀般笑道,「尊重光明,向往光明,大氣否?」

節南想了想,「大氣不大氣我不知道,就知道如果改為尊明教,直接就是一邪教了。」

這下,連崔衍知都笑了出來。

「我讀書少,要不還是幫主取一個,一听就是名門正派的?」王泮林謙遜得很。

節南嘴角往下一彎,雙手抱拳,無聲告饒狀。

崔衍知一面心羨,一面鬼使神差,「我這邊有任何隱弓堂的蛛絲馬跡,也會立刻知會你們,即便稱不上證據。」

節南驚奇看著崔衍知,嘆道,「崔大人跟我們學壞了。」

王泮林吹開木劍上的薄屑,「小山不能這麼說,應該說崔大人終于知道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少扯。」崔衍知正色打斷,「如節南所說,即便沒有證據,我能說服我自己正在做正確的事,非常時期非常法。」

「崔大人能想通,那就最好了,還真怕你半信半疑,用著我們又不信任我們。」王泮林眼鋒犀銳,「小山會領著尊明社追擊隱弓堂,崔大人暗中提供線索,一旦有大宗命案之類的,且幫尊明社兜住。」

節南忍笑,這人真是無堅不摧,但再一想,就覺不對,「我和崔大人忙活著,你干嘛呢?」

「我還有大考啊。」王泮林一副理所當然。

反而崔衍知憂心忡忡,「後日就是十五,延昱會陪玉真回崔府過節,節南很可能面對的是延夫人。延夫人的功夫高過節南,到時又當如何?」

「崔大人該擔心的是自家妹妹,聰明小山的家事,她自己會處理好。」

「比起崔大人,你簡直沒心沒肺。」節南嘲罵,語氣卻妙,「就知道不能依賴你,我已經想好怎麼做。」

「你倆要是故意在我面前裝不熟,還是免了,怎麼看都是打情罵俏。」能逼得崔衍知說出這樣的話,除了桑六王九,也沒誰了。

「至于玉真,我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崔衍知無力。

節南卻道,「我們也許都小看了玉真姑娘。」

王泮林問,「怎麼說?」

「都以為她柔弱,但她喜歡孟元,為他多年不嫁,淡定地瞞過了所有人的眼楮。她為孟元奮不顧身,可以拋棄擁有的一切。這樣的勇氣,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她如今只是絕望,絕望之後迷惘,不知自己該討好丈夫,還是該堅守自己心愛。這麼放任著不管,遲早她自己會毀了自己,用她的勇氣。」

「所以呢?」王泮林再問。

節南淺笑,「我們應該把實情告訴她,尊重她的選擇,成全她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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