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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的秦素,委實是有些擔心的。

惠風殿死了那麼多人,事情很快就會傳開。屆時,秦素若不能一身清爽干淨地與徐紫柔匯合,則所謂人證也就沒有意義了。

桓子澄聞言,便伸臂展平了衣袖,淡聲道︰「由此處去大都,來回差不多需要一炷香罷。這點兒時間,我們還等得起。」

秦素眨眨眼,一時間以為自己听錯了。

「桓郎是說……大都?」她一臉愕然地看著桓子澄,目中是難以置信的神情︰「這話是說,啞叔方才是……回了大都?」

「正是。」桓子澄微微頷首,面色依然十分淡定︰「寧宗留守在桓氏老宅,啞叔要從他那里拿些用物來,自是要去一趟大都城。所幸啞叔的腳程還不慢,由大都往返此處,一炷香足矣。」

這豈止是不慢?飛鳥也差不多就這速度了吧。

秦素咽了口唾沫,訕訕地閉上了嘴。

看起來,她的見識還是太少了。如今親眼看到了桓氏的這些奇人、高人,她才知道,就算加上前世,她也還是只井底之蛙罷了。

見她一臉被震呆了的神情,桓子澄的眼底,便又有了幾許笑意。

略想了想,他便緩步踱去了秦素的身邊,慢慢地將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攤開了手掌。

秦素並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下意識便地看了過去。

而隨後,她的雙眼便是微微一眯。

在她的眼前,攤開著一只略顯粗礪的手掌,而那手掌之上,則靜靜地躺著一只梅花簪。

那是一只形制殊為怪異的梅花簪,五瓣梅花中缺了一瓣兒,材質亦很普通,包銀的下頭露出銅色來,做工粗糙,似曾相識。

秦素面上的淺笑,迅速地淡了下去。

「桓郎這是何意?」她抬起頭來看向桓子澄,眸中有著隱約的森然。

「殿下該當識得此簪的。」桓子澄說道,面上似有笑意浮現︰「殿下留在青州的人手,不就在尋找這簪子的下落麼?」

看著他溫和的笑臉,秦素的神情卻越發地冷︰「我自知在桓氏眼中,我的一切舉動怕是都瞞不過你們去。所以我才會問,桓郎這是何意?」

見她面色肅殺,桓子澄眼底的笑意竟加深了些,仿佛還有些贊賞似地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語罷他便合起了手掌,將梅花簪收進了袖中,淡然地道︰「殿下要找的人,明日便能查到下落。」

秦素這一下是真吃了一驚。

桓子澄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知道她在找人?

況且,他知道她在找誰麼?

「殿下要找的人,是一個蒙著銀面具的女子,殿下呼之為銀面女,對不對?」桓子澄的聲音幾乎是順著秦素的思緒發出來的。

「銀面女」三字一出,秦素面上的表情,一下子褪得干干淨淨。

她緩緩起身,帶著寒意的眸光直視著桓子澄,面無表情地道︰「我不懂桓散騎在說些什麼。」

疏遠的語氣,直接以桓子澄的官職稱呼于他。

桓子澄卻是一派坦然,回望著她的眼神十分溫和︰「殿下正在查的,乃是一對姊妹的下落。而巧的是,我派去青州的人手,也查到了這對姊妹身上。由此,我才知道殿下在找誰。」

說到這里,他的語聲變得越加柔和,低聲道︰「殿下大可不必擔心,此事只我一人知曉罷了。且,也請殿下試想,若我真有惡意,今日之事,就不該是此刻的局面。」

這解釋並不能說很圓滿,可是,秦素卻從他的話語中,听到了真切的誠意。

她說不出這感覺從何而來,也或者,這又是她的暗樁本能在作祟。此刻的她有著一種怪異而又固執的念頭,那便是︰桓子澄是可以完全放心去相信的

這般想著,秦素身上的氣息終是緩和了一些,然語聲卻還是頗為冷淡︰「桓郎是怎麼知道銀面女的?除她之外,桓郎還知道些什麼?」

桓子澄一臉淡定地道︰「除銀面女之外,我還知道,那廣明宮里有一股暗中的力量,欲取太子殿下而代之、欲殺我桓氏而後快,甚至隱有滅我大陳之意。」

秦素的瞳孔瞬間縮緊。

他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難不成,從一開始,他就是沖著廣明宮去的?

若果真如此,則他與秦素的目標,不正是一致的麼?

此時,便見桓子澄略略抬起頭,看向了遙遠的天際,唇角微微一勾︰「殿下的那曲《南山》,從何而來?」

秦素的心頭重重一跳,旋即後心發冷,兩手汗濕。

這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是了,那《南山》本就是桓子澄作的曲,只不過晚了七八年而已。而她卻將之竊為己有,使之提前面世。

她的確是做了一回偷兒。

如今,正主兒踫上西貝貨,她不心虛才怪。

可是,再一轉念,秦素卻又心底發怵。

此刻突然說起《南山》,桓子澄又是何意?

她微仰著頭,深深地凝視著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然而,桓子澄卻根本沒去看她,仍舊舉首望向陰暗的天空,漫聲道︰「殿下既說不出《南山》之來處,那麼,我對此事的了解,亦有著不可說的來處,殿下,可願信?」

秦素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桓子澄今天是怎麼了?

為何屢屢作此驚人之語?

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為何她總有種被人窺破行藏的感覺?

那一刻,一個大膽到匪夷所思的念頭,陡然劃過秦素的腦海。

莫非,他與她是……一樣的?!

不,這怎麼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秦素飛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世上,哪來那麼多重活一世之人?

可是,這念頭方一生起,秦素的後心便又是一陣冰冷。

她忽然便記起,這一世的桓氏,與前世已是大不相同。舉凡桓氏行經之軌跡,便沒有一處能夠與前世合得上。而這一切,都是在桓子澄心性大變之後,才發生的。

秦素的心跳一下子變得極快,縱然她竭力維持著面色的平靜,然在心底深處,卻是掀起了濤天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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