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士兵們的各種裝備,還是比較正規的。
等到廖家完蛋之後,沒有了廖家的補貼,西北的軍餉變得更加少。
直到有一天,干脆是一文錢不發。
士兵餓著肚子,根本就無法操練,不得不躺在床上不活動,以維持最低等的活著。
最終讓很多人忍無可忍,當了逃兵。
于是引來一些高壓政策,導致有人嘩變,搶走了一部分供給,帶著一隊人馬跑掉。
後來他們為了活著,干脆成了朝廷里通緝的土匪強盜。
西北變得,已經不是原本的西北。
皇帝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一開始是有些後悔,當初對廖家做的小動作是過火了點。
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就應該使用軟刀子。
但很快的,他就把這種後悔拋掉。
他是真龍天子,怎麼可能做錯?
就是做錯了,也是臣子的錯,錯的從來不是他。
在皇帝看來,廖家這些年一直自己死扛著,不就是顯擺自己家底厚實嘛?
另外,就是覺得朝廷離不開廖家。
呵!
還有,廖家一直在西北買人心。
可惡!
西北的人只記得廖家,不記得那也是朝廷的地盤。
皇帝越想越是那個理,所以廖家還是死絕的好,寧可不要西北,也不要廖家在西北刷名聲。
不過西北的事情,他在考慮該怎麼辦?
想想就頭疼。
皇帝已經發現,現在那些武將一個個都是要得多,出力少,但用著放心(愚蠢的皇帝)。
這些年過去,皇帝已經足足老了近二十歲。
從年輕英俊的帥小伙,一下子變成發際線後退,頭上的頭發少而白,腦袋有些半禿的油膩男人。
甚至,他眼楮下面,是不小的眼袋。
顏值已經全部崩塌,就像是個糟老頭子。
要是委托人在,只怕認不出這是誰?
和修煉了養氣決的余穎,差得更多,根本看不出兩個人年紀相仿。
當然,並沒有踫面的人,並不知道。
勞累了一天的皇帝,最終也沒有想出辦法。
沒有錢糧,西北只能是亂下去。
甚至對于那些西北的官員,皇帝也是鞭長莫及。
唉唉!
就這樣湊合一下。
最終,他終于處理完那些明天又要多出不少的奏折,可以休息。
此刻的他,已經是累得不行。
但批閱那麼多奏折後,他的腦細胞很活躍,根本就無法入睡,于是他坐著步輦回後宮。
現在的他,已經很少去寵愛那些妃子,沒有精力去對付那些小妖精。
他只是到後宮轉轉,走著走著,皇帝讓人停下。
然後,他下了步輦。
這里曾經有著一個宮殿,但如今卻被全部拆除干淨。
十幾年前的那一場熊熊大火,現在已經看不出什麼痕跡。
這里種著不少合歡樹,長得很是茂盛。
在最中央的位置,建著一個小小的佛龕,皇帝走到那里,看著這個佛龕。
此刻的他嘴角下垂著,帶著深深的法令紋。
那個曾經英俊帥氣的人,早就搖身一變成一個冷酷的帝王。
他站了一會,沒有出聲。
夜色中,樹影搖曳,他就如同一個雕像一樣立在那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轉身出來,上了步輦。
他的臉色並不怎麼變動,作為帝王他已經習慣了孤單。
但,此刻的他也沒有什麼愉悅的心情。
今天是她的生日,只是有很長一段時間,他沒有記住過,在他的心里,永遠記得曾經的屈辱。
直到那一把火,斬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聯系。
可那又怎樣?
既然父皇說過要留著她,為了大鴻續命。
那麼就是她死,也要永鎮在這里。
令皇帝十分可惜的是,關于鳳凰命這件事,父皇和廖家達成協議,不得隨便說給別人,于是這件事父皇就沒有告示他。
要是早知道所謂的鳳凰命,那麼他對廖家女自然是采用別的方法。
哎!
當初就應該讓她生個孩子,一般有了兒女牽掛的人,不會輕易去死。
可惜,等他從父皇留下的筆記里,知道所謂的鳳凰命時,廖家女竟然早一步自殺而亡。
甚至因為違反宮規的原因,被廢掉。
等到他再想做什麼都不行,畢竟廖家女的廢後理由是他自己說的。
他不能自己打臉。
再說,死人不會活過來。
不過,他認為︰既然生是皇家人,那麼死是皇家鬼。
皇帝乘坐的步輦在行走的時候,宮門一道道打開。
然後步輦過後,再關上。
畢竟時間已晚,宮中的各個門,到了時間都要落鑰。
不讓人們在宮室之間相互溜達,就是最高統治者皇帝也要遵守這個規矩。
即使是他,每一天都要這樣做一次。
內侍們依舊是等著皇帝,開鎖、落鎖,次次如此。
最終,他進入丹霞軒休息。
說起來這個宮室,叫丹霞軒,其實並不小。
之所以選擇這里,一方面這里離著前朝近,一方面是這里沒有妃嬪們居住。
皇帝選擇這里的原因,是清靜。
而後宮里的宮室里一個個妃嬪,大都已經睡覺。
這幾年來,皇帝忙得很,根本就不怎麼和妃嬪在一起,所以她們一個個也消停下來。
男人都不怎麼回來,還爭什麼寵?
皇帝就是涉足後宮,也多是去看看有孩子的妃嬪。
所以,那麼有孩子的妃嬪,還有些盼頭。
而沒有生孩子的妃嬪們,已經是絕望,說起來在宮里已經好幾年沒有孩子出生。
沒有人敢抱怨這一切。
因為抱怨的人,都已經死掉。
後宮平靜的表象下,有著不少暗流,吞噬了不少人命。
在人們大都睡下的時候,張皇後還沒有睡下。
「娘娘,你已經跪了不少時間,睡吧!」
女官扶起張皇後,這位已經變成虔誠的佛教徒,天天不是忙著抄寫經文,就是跪在佛像前念經。
這那里還是一個皇後?
就是一個居士。
「娘娘。」女官服侍她睡下。
皇後說︰「時間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看著自己的心月復女官去休息後,皇後並沒有馬上睡著,因為她睡不著。
就在今天兒子來看她,母子兩個現在都屬于不怎麼冒頭的人。
兒子因為不得父皇的喜歡,也不怎麼受大臣們的青睞。
而皇後在清醒後,知道自己要是越是喜歡鬧,那麼皇帝越是厭煩自己。
男人就是這樣,愛的時候,做什麼都是好的。
不愛的時候,做什麼都是錯的。
另外,張皇後能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在某個時間里,特別痛恨自己,
這讓張皇後還以為,自己要去冷宮里待著。
後來皇帝沒有這樣做,在他看來,兩個皇後之間也是有些關聯的。
如果把張後廢掉,打進冷宮,那麼這宮里還有幾人,記得那個被廢的女人?
也就是說,她的痕跡會越來越少。
皇帝並不願意。
當然,他也絕跡于張後的宮室中。
什麼都不知道的張皇後,逃過一劫。
對此,她正百思不得其解,實在是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什麼事情?惹得皇帝不快。
按說這些年,她一直都是很少出去,不應該啊。
後來她想到了廖家女,不也是莫名其妙地被皇帝厭煩?
直到她自己做了所謂的皇後,才知道那個女人的無奈、無力。
如果再來一次,她不願意嫁給這位小心眼的男人。
但說什麼都晚了。
張皇後並不是那種蠢人。
早年之所以和廖家女對著干,主要是抱著皇帝的金大腿。
如今,看透了皇帝,自然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兒女身上。
說起來,張皇後在家里是受到嚴格的教育,還是很有頭腦的。
另外,從皇寵這個籠子里跳出來之後,整個人的思想自然有了變化。
她有種隱憂,就怕萬一有一天自己死掉,那麼她的兒女就成為一個個做啥,啥都不行的人。
她現在也不需要爭寵,就把時間用在兒女身上。
說起來,宮權什麼的並不在她的手里。
但好在娘家並沒有完全放棄她,畢竟她的兒子也是皇子,是有可能未來的皇帝。
張皇後並不認為張家沒有全部拋棄她,是良心發作。
她很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那個張家後來送進來的美女,並不怎麼受寵,甚至沒有生下一兒半女。
沒有孩子,自然是沒有前途。
將來成為太妃,和成為皇太後,絕對是兩個檔次。
于是,那個張氏女還想著把孩子們搶過去。
這激怒了張後。
她現在還是皇後,一個小小的婕妤還想搶走她的兒女?
那就是找死!
她出手毫不手軟地弄死那個堂妹。
當然那個人是怎麼死的?
並沒有人知道這其中的過程,但結果大家都看見,那個女人遭到皇帝的厭棄。
其他人才知道,皇後也是有脾氣的。
後宮里漸漸變得消停下來,聰明人也知道對上皇後有可能吃虧,而且皇後的孩子也不小,已經記得住人,那麼不值當去搶奪。
那麼,可以去找軟柿子去捏。
時間久了,大家該搶的都搶到。
于是後宮安靜下來,她們各自找能打發時間的事情做。
她們這一群人,在進入宮門的那一刻起,就意味著進入一個金籠子里。
除非是皇帝帶著出巡,不然基本上是不可能離開皇宮。
原先做小娘子時,還可以出門踏春,和親朋好友見見面,呼朋喚友,甚至看看花燈。
就是家里人再怎麼古板,再怎麼不讓出門,也可以出門上香。
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以透透氣。
但進宮後,她們是很少有機會離開皇宮。
想要離開,一般只有死的時候。
就是不被皇帝喜歡,她們也只有獨守空房的下場。
離開再嫁,基本是沒有門。
那種不想活了,自殺而亡的妃嬪。
只能給娘家帶來災禍,然後尸身有可能被拋到亂墳崗。
在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她們永遠失去了自由。
她們一個個就是籠中鳥,看看天空,也只能是看頭頂上這一片。
即使,後宮里的女子大都早早地過上守活寡的日子,她們也無力說什麼。
在這里,皇帝就是她們的天與地。
那麼,離開這里,還有一種可能,就是皇帝死。
那些妃嬪們晉升為太妃,有可能被成年的兒女接出皇宮生活。
早就看清楚一切的妃嬪們,一個個都認命了。
心里的念頭一再冒出來,再按下。
對于她們的想法,張後很明白,但卻沒有告狀的想法。
她在這些年里,隱隱察覺出,皇帝現在後悔早年對廖家女做得太過分。
于是,皇帝就把自己心里的氣,撒在自己母子身上。
呵!
好笑,當初可是他諸多看不上廖家女,現在竟然因為這個責怪自己。
不過,她已經無力說什麼。
因為她是說什麼都不好,甚至現在的她知道,自己越是解釋,皇帝越是不滿。
皇後現在只把精力放在兒子身上。
因為生母是張後的緣故,這個孩子已經吃過皇帝不少冷遇和呵斥。
為此,他很憤怒。
但所受的教育,讓他知道一旦被扣上不孝的大罪名,那麼對一個人來說,就是萬劫不復。
而且他的母親也不得寵,如果自己出事。
那麼母親的日子更加難過,這個孩子忍下去。
只是這忍的日子並不好過,那是在心頭上插著一把刀。
男人的之間的比拼,女人並不怎麼了解。
但張皇後看的出來,自己的兒子長大之後,從原本的活潑可愛變成沉默不語。
看著他,張皇後心里很痛。
早年的那位沒有孩子,是不幸。
但有時候看來,又是很幸運,沒有孩子受挫,就不會太過傷心。
她會不會早就知道,孩子如果得不到父親的關心,會活得很苦,所以才會對有沒有孩子,不會太在意?
看著兒子,張皇後有些感覺心里發澀。
這個孩子長得很是清瘦。
這一刻的她有些恨皇帝,為什麼事事打壓自己的孩子?
她做錯了什麼?
最大的錯事,明明是皇帝做的。
想到這里,張皇後磨磨牙。
但張後很快就清醒過來,皇帝不會錯,所以錯的人只能是別人,也就是她。
有些苦澀地一笑。
張皇後把心里的怨氣壓下,因為這種想法于事無補。
但她臉色的變化,讓瑜皇子看見。
于是他難道露出一絲笑容,說︰「母後,你這段時間還好?」
說話的時候,他看到母後的時候,感覺母親的頭發白得刺眼。
「還好,其實也是我的修為不夠,如果是她,也許會不一樣。」張皇後說。
「母後說的是?」瑜皇子問。
「你父皇的第一個皇後,早年的時候,我很嫉恨她,恨她成為皇後。」張皇後說。
她的聲音有些飄忽,眼神有些惆悵。
現在回過頭看,她很蠢。
但她也知道,那時候的她野心勃勃,自認為自己不比別人差,結果嫁進宮里,就是有了差別。
自然不會認命,想要往上爬。
「可現在才知道皇後這個寶座,是多麼的難坐,可是晚了。」
瑜皇子看著母後,嘴巴動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