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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密談

「是時候亡羊補牢了,你們分開,兩個人查寧居的事,兩個人查吳嬤嬤的底細。」劉氏整了整衣服站起來,面對這他們道,「老爺再有半個月也差不多就要回來了,我希望一切在他回來之前搞清楚。」

「是。」四個人恭敬的行禮之後身形一閃就不見了。

劉氏繼續轉過身來抄寫佛經。

海棠苑這邊則是更加熱鬧,歡歡被段三傷了胳膊,喜喜一邊給她上藥一邊拿她開玩笑,之前歡歡仗著自己功夫比喜喜強沒少拿喜喜練手尋開心,這回好了還沒看到人就差點丟了胳膊。歡歡脾氣本來就不好,被她這麼一說馬上火冒三丈,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就吵起來了。

楊姨娘對于兩個人的爭吵並不在意,此刻最令她意外的是這個時候回府的吳嬤嬤,尤其是她帶進來的段三。以歡歡的描述來看此人定時身手不凡的,就是劉氏那幾個狗腿與段三交手都未必能討得著便宜。更讓人捉模不透的是這樣一個高手守著的屋子不是正院兩個主子的寢房而是席翠這樣一個丫鬟的屋子。據說這個吳嬤嬤一回府就先去了寧居,老太太對這件事怎麼看?

光想沒用,還是過去打听一下才安心。于是楊姨娘留下歡歡在海棠苑休息,自己帶著喜喜去了寧居。

此刻老太太那里也剛得到消息,楊姨娘手底下功夫最好的丫鬟在露居吃了虧。對于這兩個有身手的丫鬟,老太太是很清楚的,當初楊姨娘為了顯示自己投靠老太太的誠意將自己在王家所有的人脈都交了底。歡歡曾經當著老太太的面展示了一番,那丫頭的身手還是很不錯的,卻栽在了段三的手上,可見段三有多厲害。這樣一個厲害的人放在露居不論這人是否對王少岩衷心對那些想動歪心思的多少是個震懾。老太太覺得自己這件事做的很好。

楊姨娘過來的時候老太太正在與木媽媽說起此事。

可當她听說段三守著的屋子是席翠的,立刻陷入了沉思。

吳嬤嬤那日的話說了一半還留了一半。淮安侯夫人手里的產業是要留給自己那兩個孩子的,可目前兩個孩子是怎樣的一種狀況?席雲劍征戰沙場歸期杳杳,席芸婷嫁到了王家,劉氏虎視眈眈。勞家既然已經開始對侯府出手,皇帝已經做出了放棄侯府的打算,那她作為母親定時不能為孩子做什麼了。唯一可行的方法只能是將自己的產業托付給一個值得信任並且永遠不會背叛她兩個孩子的人。吳嬤嬤雖然可以但是她畢竟年事已高,眼看著撐不了幾年了。如今看來這個席翠似乎是唯一合適的人選了。否則侯夫人為何會安排段三這樣的人進來,還要對席翠特別優待?

老太太心機頗深,對吳嬤嬤口中所說段三乃是席雲劍送來的人一說雖未當面表態心里卻是不信的,她寧願相信自己的想法,那就是侯夫人故意這麼說目的就是為了讓席翠感念席雲劍的恩情,對她這一對兒女更加忠心耿耿。

看來席翠這個丫頭在王家深宅里留不了幾天了。何不趁此機會全了她這份人情?芸婷的東西遲早都是王少岩的,可這些目前卻都捏在席翠手里,倒不是說自己這個做主子的要討好一個奴才,只是從王家的立場上說籠絡一個將來能大有用處的奴才無失為美事一樁。

楊姨娘不知道老太太沉默了一盞茶的功夫竟想到這麼多東西。她只想知道對于段三這件事老太太知道多少。

對于這個楊姨娘老太太也沒有要存心隱瞞自己打算的意思。這個女人雖然聰明很辣但卻情有可原。她那般悲慘的遭遇換了一般的女人根本就承受不住,即便是留下一條命卻也與死相差無幾了。為了報仇楊姨娘的所作所為或許略顯很絕了些,但是若同樣的事情發生在她的身上說不定自己比她還要狠。所以當初楊姨娘的來找自己將當年的事說出來之後,老太太一經查實立刻允了她的要求,答應與她合作。

王家如今看似風光無限,可到底根基不穩。皇後無子是王家致命的弱點,誰知道下一個做皇帝的會是怎樣的性子?可無論怎樣性子的皇帝都不會喜歡朝堂之上有個手握重權的大貪官吧?所以劉氏做下的事情必須想辦法遮掩,必要的時候哪怕是要犧牲劉氏,只要能夠保住王家也未嘗不可。

楊姨娘要的是劉氏身敗名裂,自己要的是劉氏在王家永無立足之地,這兩件事原本就是可以一起解決的,因為它本來就是一件事。所以楊姨娘同自己的立場從來就不曾有所沖突,她們完全可以很好的合作。奪了劉氏的中饋雖然得了小勝卻讓老太太看到了楊姨娘對劉氏徹骨的痛恨,恨到可以犧牲自己的孩子!在這件事上就算是老太太自己怕都不敢保證能有那份勇氣。

對于這個楊姨娘老太太的心里是很復雜的,同情,喜歡,甚至還有一些敬佩。

「我知道你對段三很好奇,但我知道的也不多,有的也只是根絕那日吳嬤嬤說過的那些話里面得出來的一些猜測。你放心對你我絕無隱瞞,吳嬤嬤那日所說之事是這樣的……」老太太大致將那日吳嬤嬤所說之事敘述了一遍,只不過對自己開頭講的那些卻只字未提。其實這也算不得隱瞞,畢竟那些事情楊姨娘知道與否于她並無多大意義。

老太太隨後又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可不等她說完楊姨娘就有些著急了,「可是要讓席翠掌管侯夫人手底下的鋪子?席翠行嗎?她之前接觸過這些沒有?這麼做會不會太冒險了?當初我接手爹娘留下的鋪子那還是從小就跟著爹見識過不少場面的,最初都有些力不從心,侯夫人這麼做可當真是病急亂求醫了……」

「那又如何?吳嬤嬤不是還在嗎?有她帶著席翠也是個聰明的,相信用不了兩年,席翠就不會繼續留在王家了。」老太太與席翠的接觸比楊姨娘多,不知為何她對席翠這個丫頭能做成這件事深信不疑。而這份相信竟然與慧能並無關系。

楊姨娘經過之前的接觸對這位老太太很是信服,可是唯獨對這件事她有所保留。老太太畢竟是沒有做過生意的人,隔行如隔山,她不了解也是情有可原。做生意與其說是一門手藝,倒不如說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沒有人能一蹴而就,莫說一兩年就算是再聰明的人沒個三四年的模索,也不可能有所作為。這里面,人情,世故,待人接物,張弛有道,所有這些都不是單靠聰明就能掌握的。

可是即便是席翠失敗也與自己並無多大關系不是嗎?楊姨娘在乎的只是劉氏的存亡,之所以待席翠不一般無非也是因為她手里有能轄制劉謙的東西而已,之前並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歡歡得來的消息也只知道是一份名單樣子的紙,至于是什麼名單卻不得而知。可看劉謙那明知道被喜梅耍弄仍舊勉強自己耐心哄騙那喜梅的樣子來看這份名單應該很重要。如今看來這份名單定是與侯夫人的家財有關。

說起來劉家人還真的很像,至少在貪財好勢這一點上他們的目標性出奇的一致。忽然楊姨娘眼前一亮,從劉氏之前的行為來看她根本不知道芸婷的身家。可從劉家兄妹的行為來看他們對此是十分清楚的,雖然劉氏與她這幾個佷子佷女之間並不像外面所傳的那般絕對親密,只是不知道劉氏在知道劉家兄妹在這件事上也隱瞞著自己,而另行謀劃的話會是怎樣一種反應呢?她倒想到一個不錯的主意,雖然可能讓芸婷成為眾矢之的,可她如何于自己何干?

喜喜悄悄靠過來,附耳對楊姨娘說道,「有人在房梁之上,听聲音是老熟人了。」

老太太看到喜喜的動作,頓了一下,看看楊姨娘。楊姨娘趕緊使了個眼色,示意她繼續。老太太很快明白過來,若無其事的繼續剛才的話題。劉氏在王家有暗樁這件事她之前就听楊姨娘說過,看來她們方才說的事已經被人听去了。只是不知道來人究竟听去了多少?

喜喜悄悄退了出去。

楊姨娘繼續對老太太說道,「您方才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可信我不敢苟同。且不說淮安侯夫人是否真的有富可敵國的產業就算是真的有也斷不可能完全的交給自己的一個下人。」

老太太瞪大了雙眼盯著她,這是什麼意思?故意將淮安侯夫人的打算說給劉氏听嗎?她好不容易將劉氏禁了足,滿以為可以趁此機會拉攏席翠與吳嬤嬤一把,楊姨娘這話要真的傳到劉氏耳中,就劉氏那見錢眼開的性子豈會坐視不理?完了,王家難得的安寧日子就這麼結束了,還以為可以輕而易舉的賣了這個人情,看情形自己想要促成淮安侯夫人的決定就只能與劉氏撕破臉了。這個楊姨娘平日里挺會揣摩自己的心思的,配合起來也很讓她滿意,今日是怎麼回事?

莫非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要讓劉氏動了心思,亂了手腳!看來要她冷靜的等待時機與劉氏過手是不可能了,這一點自己早就該知道了不是嗎?楊姨娘從來就不是一個會忍氣吞聲的人,面對敵人只要不是絕對的失敗她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嘗試出手。即使沒有機會她一貫都會自己制造機會。

「我這話或許說出來不太好听,可是老太太您也該想想,換了誰都會跟我一樣吧?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席雲劍更是遠在邊關,侯夫人這般放心的將金山銀山交給一個奴才,還真的是……不可思議啊……不知道咱們的王夫人知道這件事會如何?據我所知她親手帶大的那一對佷子佷女可是對芸婷很是了解呢,劉謙手里好像還有什麼名單,說是從那個叫喜梅的那里弄來的。這麼重要的事他們居然沒告訴自己的姑姑,卻只顧著挑撥她們的婆媳關系。其實也不用他們挑撥,我可是知道她對這個兒媳婦從來就沒喜歡過,可如今這個讓她左右看不上眼的兒媳婦手里卻有著潑天的財富,而自己竟然一直不知道……」說完還故意賣弄風騷的幾聲輕笑。她這些話是故意說給房上之人听的,只有談話間設計到自己的主子他才會更加專注,喜喜才可以攻其不備。

房梁上的人其實就听到這麼兩句,他一進來就發現喜喜也在,之前犧牲的那個人據說就是折在了歡歡的手上,若不是歡歡受傷的事情他們早就接到了消息他是萬萬不敢輕易靠近的。可他卻不知道喜喜雖然功夫不如歡歡可耳听八方的功夫卻是與她不相上下的。從他一進來喜喜就發現了,而他卻因全神貫注的听下面人的談話,竟不知喜喜早已悄悄退到了他身後。

听到上面的打斗聲,老太太強裝鎮定的坐正身子。劉氏太過分了,居然將暗手伸到了自己的地盤,看來自己給她的警告似乎並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啊。

不一會喜喜走了進來,對楊姨娘點點頭,表示人已經被趕走可以繼續說話了。

「感謝老太太今日如實相告,按理楊氏在此刻還要提出什麼要求多少是有些忤逆了,但是此事于楊氏而言卻是舍命去做的平生唯一夙願,還望老太太能成全。」楊姨娘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而這次似乎比上次所做之事還需要更多的勇氣一般,「我不會給劉氏翻身的機會。可劉氏若一直安分守己的禁足抄經我卻是什麼都做不了的,那樣太被動。所以她必須出來,這件事必須在老爺回府之前有個結果。」

「你還有什麼能拿來跟劉氏拼的?孩子你剩下的就只有自己的命了!」老太太自然知道她要干什麼,她知道這個女人做得出來,可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覺得不舍。若沒有遇到劉氏以她的腦子還有手腕該是可以過的很好的吧。如今卻要將大好的光陰虛耗在無邊無際的仇恨里。「我知道不做了這件事你活著比死了更難過,放心吧,我不會阻止你。想要我怎麼做叫歡歡喜喜通知木媽媽就好。」

楊姨娘從她的眼神里看到了比上次更深的同情,忽然想笑了。想必認識這位老太太的老人都不會相信吧,當年何等很辣絕情的王李氏居然會發自內心的同情自己一個姨娘!到底是在黃覺寺清修多年的人了,不管在外人面前裝的如何意氣風發卻早已不復當年了。

劉氏很快得到了消息,不出意外的她再次將筆甩出。劉家兄妹是傻了還是把自己當傻子?這件事他們竟然敢瞞著自己,想到玲瓏最近還總是挑撥芸婷與自己的關系,讓自己徹底對芸婷厭絕了,連露居送來的消息也是先被玲瓏梳理過的。還以為這丫頭為了討好自己指著自己安排她伺候少岩,卻沒想到她是用這個方法斷絕了自己更深入的了解芸婷。真是好啊,自己親手帶出來的佷女如今開始擺弄手段對付自己了!

原來還想著念在姑佷一場多少留給他們一些體面,看來是不行了!

只是這件事還不能操之過急,楊姨娘說劉謙手里有份名單,想必是很重要的東西,先把那東西弄來再說。

夜色漸漸加深,漆黑的天幕下,整個王家陷入一種極致的安靜寧和之中。除了簌簌的落雪之聲,就是幾個值夜的護院來回巡視的腳步聲,看似一片祥和的美麗院落。卻不知里面不同的房間里面躺著不同的人,而每個人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自己的盤算。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射在落滿積雪的樹枝上,引得積雪消融,一朵朵翻身而下落在剛剛掃過的青磚地面,幾個早起的丫頭小廝輕聲說著話……

席翠緩緩閉上眼楮。她又是一整晚沒有閉眼,吳嬤嬤說的話實在是太震撼了,夫人怎麼能這樣打算呢?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丫鬟,這一會風一會雨的,她這幅小身板真的承受不住啊!

吳嬤嬤跟齊媽媽打招呼的聲音響起,席翠一骨碌爬起來。還是再找吳嬤嬤談談好了,這件事自己真的做不來,萬一夫人留給芸婷雲劍的萬貫家財斷送在自己手里怎麼辦?她可是還指望著跟雲劍好好過日子呢,自己若真的干下這般對不起夫人的事到時候該怎麼面對芸婷雲劍呢?

她咬咬牙,正要下床就看到了小遺。

這熊孩子早干嘛去了?這段時間自己遇到那麼多事怎麼不見他?現在這樣出現還擺出那副死人臉是什麼意思?

「你不能拒絕吳嬤嬤!因為你們夫人跟她都沒得選了,而且時間很緊迫,雖然你挺笨的好在稱得上忠心。」小遺照規矩又給了席翠一記白眼。席翠早已習慣了他這副嘴臉,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

「現在知道慧能的本事了吧?他正是為了彌補你的這些不足才讓我留在你身邊的!看來我從此都沒得清閑日子過了……」說完小遺仿佛為自己感到不值一般又給了席翠一記加強版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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