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涂不關心過程,只關心帶來結果的速度,「時間多長?聲音呢,多大?」
「只需半天,可以確保聲音微乎其微!可是大人您知道的,一旦這些東西就在這片土地上莫名其妙的消失,帶來的影響會無窮無盡,大人的地位也會因此得到飛躍的提升!
時間久了之後人們會拋棄那個毛孩子,以您為神,以您為尊!」那個高個子雖然並沒有蒙面,但卻很難讓人記住他臉上五官的家伙意帶蠱惑的說道!
不過,確實說到了烏涂的心坎里面去了,他最需要的就是這個。從前是哄小孩子的把戲。現在是哄新君的大把戲,當然,現在不應該只是新君一個人,還有他的那些還在觀望之中,不確定他值不值得依靠的新大汗的臣民們。而要是說道失敗,只不過是損失這個房子。烏涂咬了咬牙,像每次做重大決定就會不由自主搖晃腦袋一樣他現在就把腦袋搖晃個不停,「越發的沒有規矩,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他嘴上發出的是斥責,可是真正的回應卻在他的眼中,那回應無比確定的正閃爍著光芒,不需要太過聰明,任何人都能夠體味得出其中的含義,「我就信你們一次,要是耍什麼花招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一絲微笑,劃過高個子的唇角。然後馬上像元譯猴兒一樣爬上了屋頂。另外幾個更加不遜色也是身如閃電,在整個屋宇的四角安上了一種奇怪的東西。整件事情形容起來有點兒麻煩,但是做起來雷厲風行,簡直一瞬之間,已經徹底結束。
幾個人轉眼落地,然後在高個子一伸手的那個瞬間。烏涂就那樣眼睜睜的看著他面前的廳堂,一下子折疊起來。
「這,這不可能……」烏涂還記得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里面的顫抖。
回憶結束,烏涂又看了一眼那些真實消失在高個子手中的城池磚牆,那些人的手段如此奇詭,他們要的東西也必然不會簡單。可是當時自己偏偏就鬼迷心竅答應了他們的要求,應該更多問一些他們的目的的。另一方面新君給他的感覺也越來越古怪,顯然他比之前變得更加大膽,現在一直跟著自己擺明了要看看他怎麼樣把神柱挪過來。這毛孩子是在來真的。而且那種看熱鬧的眼神讓他仿佛一下子感覺到新君的陌生。會不會不是同一個人!這種念頭才一冒出腦海,就被他狠狠地壓了回去,新君一直是他緊緊盯住的寶貝,無中生有和瞞天過海的調包都是不可能不存在的。看來還是可怕的成長。
一種奇怪的寒冷遍及他周身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他已經在這些復雜的思索之中進入了祭殿。怎麼回事兒?這種感覺在之前是從來沒有過的,這地方他來過的次數不下百次。連偷雞模狗的事情也干過,但是每一次都沒有這種感覺,仿佛神殿之中的那些神像,都正瞪大眼楮看著他。猙獰的目光,扭曲的五官。讓他猛然一個激靈向後退卻。
可是身後卻想起新君不容置疑的吩咐聲,「都退出去,馬上把祭殿的門封起來!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烏涂猛然回頭發現一切真的如同新君所說,本來動開的祭殿大門全都被死死關住。仿佛那吱呀呀傳遞的聲音並不是關門聲,而是利劍切割血肉的聲音。他急切地向回跑,「好孩子,這里太危險,我們還是趕緊出去吧!」
只不過穩如泰山的聲音,在他經過的身側響起,「叫大汗,難不成曾經一起患過難的走狗會真的變成主人的一家人嗎?」新君的威嚴目光隨後轉過來,「我做錯什麼了嗎?在那個時候听你的話,就像你一直灌輸給我的要做一個聰明人一樣,我現在不是做到了,連你也被騙了不是嗎?疏忽從來都是致命的,只不過有一些是大疏忽,有一些是小疏忽!連這個也是你告訴我的,那時候我並不相信,不對應不能說成是不相信的事並不明白。不過一切都是裝的,我怎麼會不明白這麼淺顯的道理。但是那個過去教會別人東西的人,現在怎麼變得糊里糊涂了呢!我的身份,我的地位,讓我說出來的話,從來不可以被別人質疑,從前不是那樣告訴我了嗎?現在就應該那樣做!」
「你!」
「叫大汗!」
「大汗……難道,早就知道一切了嗎?包括我的想法,包括你自己的想法,包括現在你要做的一切!」烏涂慢慢停下慌張的腳步,因為他感覺到的恐懼不止來自于身後,那跟神柱上像他呲牙咧嘴的巨獸,還有現在就站在他面前,他從前以為一切操控在自己手中,而現在才知道連小孩子的謊言都會這麼精致的新的恐懼!不過這戲演的也太像了,太讓他震驚了,這孩子可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那個時候他一無所有,只是一個小孩子,他把他抱回來沒有看中他身上所帶的任何條件,就是看中了他的孤苦無依。而現在好像一切都是錯的。
「當然是很早就知道了!原本一直想感激那個人的,可是直到有一天听到那個人說的話就一下子長大,你知道這種過程會有多麼痛苦嗎?你想要依靠的人其實把你當做一顆棋子,當做當天的階梯。那是一種會讓自己全身刺痛的清醒,當我清醒的時候,在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快樂,不過沒有關系,既然失去了那些快樂,就拿全力來彌補吧,要不然就更虧了那種感覺,你不是很清楚嗎?因為曾經趨向了膝蓋,所以要用權力來進行彌補,要讓這里所有的人都向你奉獻其膝蓋!你要痛痛快快的踐踏他們的珍寶!我想說這絕對是我最喜歡你的地方,你的想法是對的!就那樣做吧,從你開始從我開始!」新君說這些話的時候,慢慢地眯上了他的眼楮,一種如同黑夜驟然籠罩白晝的氛圍,在新君的眼波之中流轉。
烏涂只覺得,全身上下不止很冷。還有更多的刺痛,而現在,又忽然變成了一股腦的灼燒。一個想要欺騙的人,被別人欺騙的感覺。他想要咧咧嘴放聲大笑,但是發現,他的嘴唇已經變得僵硬,他笑不出來,哪怕是裝腔做勢也笑不出來。自己到了底做了什麼樣的傻事啊?把這個聰明,奸詐,虛偽,又陰鷙的小孩子當成了一個傻孩子,以為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為自己做的,于是在所謂的傻孩子身邊盡情奉獻,所謂的傻孩子也樂得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