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听不懂世子在說什麼!」白發太尉閉了閉眼。是打定主意堅持的樣子。
更加親切的笑容,在鳴棋的臉上被放大,與此同時的聲音二價變得越發危險,「之前的一生,就是這麼走過來的嗎?一直努力的攀附著某個肯伸過過橄欖枝來的貴人,然後,緊緊抱住,直到被他們推開。可不能因為,他們提前了一段時間向您拋過去感知。就確認那是之于大人,您最重要的東西。」看看太尉無動于衷,鳴棋整了整衣擺之後慢慢向他傾身,「那我們換一個問題來問好了,太尉大人以為,在這塵世間有什麼東西,是不會消失的嗎?」
白胡老者一雙皺紋堆積的眼皮,顫巍巍的眨動了兩下,「天地日月,長久存在。」
鳴棋就在那落下的字音,笑得前仰後合,「我還以為,大人會說承諾呢,看來在大人心中也不認為承諾會是長久如天地日月不變的存在。所以,現在又為什麼這麼相信九皇子對你的承諾。他說,要保你,官運恆通了嗎?還是說,要保你在我的刀劍之下,有鐵甲護身。大人不相信那麼東西,又為什麼偏偏相信連自己都保護不了的人。一諾千金重,顯然不是,九皇子殿下的品格。腦袋已經放在鍘刀之下的人,如果懂事太慢的話,就連品嘗追悔莫及,四個字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微臣官職卑微,能知道什麼要緊的秘密?」白發太尉,避開了鳴棋看向他的目光。
「看來,大人果然是跟那個人有緣呢!如此的倔強剛強,也是因為要等待人的出現吧!」鳴棋慢悠悠的舉起自己面前的杯盞,輕輕啜了一口。聲音也因之變得水潤。又坐了一會兒,伸出手指隨意半空之中舉了舉。
白發老者,一臉古怪的,看著在鳴棋的手勢之後不知何時就已經站立在陰影之中的一位通身上下,著著囚服的公子。
等到那人的臉近到眼前時,白胡老者臉上的驚奇已經翻涌如山,高如海深。因為那個犯人他是認識的。就是文書院里的簡約士。現在,外面對他的傳說是他在天牢發了瘋。可現在向著他通身上下的打量過去。根本是與常人無異的。不僅沒有發瘋的癥狀,反而讓人覺得那雙目光,比之前更加熠熠有神。
「你怎麼會,你不是……」太尉隱隱約約覺得這里面隱藏著什麼?
「大人的聲音還是渾厚如常啊!比起剛剛的世子大人,我們應該熟悉的更多吧!」簡約士垂頭向他行禮。不過那個行禮的動作,很是短暫。幾乎只有一瞬間垂下的目光,再抬起的時候如同兩道利刃就那麼徑直的穿過他的身體。
已經完全感覺到危險的,白胡子老者將頭扭向了另一邊,「區區一個囚徒,也敢這樣坐直了眼楮瞪圓的跟我說話。」
像是完全沒有听出他話里面敵意的簡約士,好像仍然兀自陶醉,「我與大人的最後一次相見,最近時常出現在我的夢中,那時的大人做低伏小的樣子,惹得日光都明媚了不少。啊!大人到底是在什麼時候做過這些呢?我記起來了,是因為苛扣了最後一波衛軍的軍餉,卻露出了馬腳來找帝都的禮部尚書來幫忙。就是在那時候。」
白胡子老者,胡子已經顫抖的歡快,「簡約士你竟敢口無遮攔!」
簡約士搖頭嘆息道,「不是我要口無遮攔,而是因為夢境中的那些場景太過真實,讓我有想復述一遍的渴望。又想著他們都說,日有所見,夜有所夢。所以我才會好奇,那個夢中所見到的場景,到底是真還是假呢!」
「簡約士,你可不要太過囂張。」白發的太尉,已經伸出手指來,怒氣沖沖的指點著,簡約士的鼻尖。
簡約士站起身來,在身體慢慢向前傾的過程中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干什麼這麼快就凶相畢露呢。大人也不看看旁听席上還坐著鳴棋世子呢!那位世子大人,可是,特別善于察言觀色的。大人您這樣顏色突變他會理解成您是在心虛的!而一旦被他盯上的人。大人不是知道的嗎?幾乎不會有一個有好下場。大人應該明白的另一件事情就是,鳴棋世子會找我來提問于大人,就是要對大人即將要出口的絕對機密做一個鋪墊。小生才疏學淺心中有萬般囑托,千般叮嚀,可是怎麼也不能簡單的出口,只能讓它們繼續轟鳴在心上。」
這位白胡老者,皺了皺眉,然後又干咳了一聲,將聲音調整得柔和,「簡生我們之間的關系……」
他這樣故意調整過的柔聲細氣,忽然被簡約士打斷,「潘太尉這又是做什麼呢?忽然這樣對我這區區一個囚犯,禮讓有加的話,真是讓人不太適應了。身居高位的人,如果太向下看的話,也讓我覺得很別扭。」
白發老者,極尷尬的扭了扭身子,「如果按照利益來看的話……」
簡約士搖了搖頭,「但是好像又說錯了,現在的確是要按照利益來看,可卻不是按照大人您的利益來看。大人,您想必應該還記得剛剛你被綁來這里的時候,根本就沒有可見證之人吧。即使您的失蹤,會讓九皇子拼盡全力去尋找。但是我敢跟你保證,他根本就不會找到你。如果我們談崩了。以鳴棋世子一貫只喜歡干淨利索的作風來看,他不大會喜歡你機會將今時今日的情景,全部復述給那位九皇子听的。」
「我,我,我可是朝廷命官!」白眉老者須眉齊顫,帶著他坐在身下的椅子以及別扭的,吱呀呀作響。
「真慶幸你的這些威脅是被我听到的,大人,難道是在教世子在他的地位上,他要怎樣對待你這樣的朝廷命官嗎?你到底是什麼人?如果真的像那位世子大人問出這句話的話,你以為的回答是什麼。太尉大人不會不知道答案吧。那些在大公主的兒子面前,太看得起自己的人,整個塵市上的人都會嘲笑他們。」他說完這句話,像白胡子的太尉大人,行了個禮。而當他們目光相遇的時候,他毫不掩飾的向太尉大人透露出,其中的鄙夷。他很清楚。這只老狐狸在想什麼,只要所謂的秘密還握在他手里,他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
「可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老者果然這樣向他回答。
「那可怎麼辦?我也只相信我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