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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貓哭耗子

無憂抬起頭,看著天上游動著不同形狀的游雲,再看一眼,在他眼中映出的她若隱若現的身影,幽幽道,「公子知道,我別無它選。」

諸什之下,他的眼楮與鳴得剛剛的情形如出一轍。那是完全被激怒的樣子。

她早料到他會發怒。想要快速逃之夭夭。

下一瞬,覺得她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力氣從他身邊走過,卻「砰」地一下子被他執住手臂,「這真的是她們的逼迫,而不是你自願的麼?」

他一直洞入觀火。奇怪的情緒忽然上涌,那些從來不會真的說出的話來在喉間。

她閃出不能理解他何出此言的目光,「堂堂帝國,也只是以賞罰權柄來駕馭天下,我能想得到的爬上高位的辦法,就只有諂媚這一種。公子知道一般的諂媚,大公主根本不能入眼。我只能得到大公主的喜歡,否則死。」

他深深皺起眉來,想要走過他的無憂,如同天長日久留下的傷口上結成的硬痂,就那樣嵌在他眼中。

他拉住她的手,加深了力氣,「我一直在說看到你痛苦,我願以身代勞,可你從不肯信。」

她低下頭,看他因為用力而骨節泛白的手,似不覺察那手在腕間興起的劇痛,只是笑,「時間沒有給我那樣的機會,是它不允許我只做一個平凡女子,只待夫君愛憐。我這一身的仇恨也不肯讓我暫安一日。公子說的以身代勞,哪那麼容易天長地久。」

他握住她的手慢慢月兌力,「讓你身陷險境的一直都是你自己,可這一切都並不會以你的意志為轉移也是真的。」

她向他笑,那樣的笑意爛漫天真,「這當然不是垂衣而治的人生。」

他開始變得無力,連面色都蒼白,「無憂我到底要拿你怎麼辦。這樣幫你,就是送你入更深的險境是,只在一邊袖手旁觀也是看你入險境。」

無憂向他笑,「所以,公子將這煩惱交由我來發愁麼?公子讀書那麼多,像我這樣身處險境中的羸弱女子,有沒有功成身退的先例?」她故意惹他氣惱,以為他會拒絕回答這樣的問題。

他閉目嘆息,下一瞬真實開口,「只有一層可能會功成身退的那個猶在掙扎,那就是無憂。」

無憂目光閃動,「公子騙我的。」

他苦笑,「我沒有胡謅的才能。」

無憂笑,「那公子怎麼會說我漂亮,還要一直喜歡我。這些話謅得完美。」頓了一下,「公子的擔心推到下一次吧,現在,恐怕要幫我想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斷了他們想要報仇的念頭。我可不能在這陰溝里面翻了船,怎麼說都來到了這里呢。萬能的公子,應該有辦法解開這個枷鎖的,我到底到怎麼做,才不會在這園中身首異處。我現在真的是怕得發慌。」無憂說出這樣的話來一半兒正經,又有一半逗趣,可在這樣的時候,他會發怒吧,也可能拂袖而去。

可他卻選擇了最不可能的那種,慢慢平復下情緒去,「我以為你會去求鳴棋。」

無憂微微咋舌,只那麼一瞬,又像是反悔了一般,語色凝重,「殺手 是要最後再用的,做為同伙我們要一直同仇敵愾才是。」她向他笑,這樣語意透徹地將他討好。

他听得明白,卻無法抗拒自己的心意,他曾為這件事徹夜長思,「起碼要去貓哭耗子假慈悲一下,去庵堂看看那位姑娘吧。由你正經向大公主提起。」

提到庵堂,無憂心上一痛。

那里有她心心相念的人。那樣的心境已經形容不出。

合周是在幫她。而且他想了那麼多。

她抬眼看向他時,已經淚眼模糊。連笑意也浸在淚眼迷蒙之中。

她沒有想到,他會幫她得到機會去看母親。

他看到她傷感樣子,靜了一會兒,「其實也不能真的是就見到候爺夫人,但卻可以讓她听到你的聲音。孤獨之中那般也是很好的安慰。」

她看向他,「公子是怎麼辦到的,連庵堂也可買通麼?」

他微微抿了抿唇,「狐假虎威。」

半晌,她終于又重新恢復鎮定,有些不好意思低頭,「做得好。可我那樣對公子,公子不會後悔麼?」

無憂看看到他的目光一瞬變得不同,方才還是同她有問有答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只在她問出這句話的當中,就已經變得凌亂,他目光定定地看向她,「我比你想像得還會堅持。這也出乎我自己的意料。」

無憂也像是明白了他的心意。雖然她從未曾真的確定她自己是真的明白的。自從家里出了那樣的事,她的整顆心就如同腐朽,那些美好就像是被連根拔起,荒蕪至今。

現實將她想要的生活割得七零八落。那時她就已不再是她。

良久,他亦變得平靜,只是平靜的目光中直直現出對她的關切,他從來都不讓那些情緒閃現,今天卻出其不意地囑咐,「無憂要小心隨時會反目的大公主。雖然不會真的是那麼快,卻總會有那樣的時機出現。」

她輕輕頜首,慢慢向一側移過眸光去,「可無憂終究無所報答公子。」

他笑了,眼楮彎彎,「才說要感激我多長時間啊,現在听起來卻像是空歡喜啊。」

她躊躇片刻,點頭,「我好像一直是在用這樣的辦法在吸引著公子的幫助。」說完低頭自笑笑,「終于好像無需在公子面前隱藏什麼情緒了。」然後,看到他的眼楮閃亮了一下,她仍在動著心機,他是喜歡這樣親近的說話方式。她從前的討好都太過精致。

*****

無憂望著眼前的硯台細細研磨,心上仍思量著方才種種。他的辦法甚好。可是向大公主求下這個情來有點難。

她琢磨了幾種說法,都覺得不太妥當。

合周說她這一次立了功。她卻覺得,那並不是真的能打動大公主的理由。這帝都人恐怕都知道,十里庵堂是她的禁忌。她想起他目光中沉澱的東西,他的意思就是讓她這樣出乎不意地問向大公主。他一向擅于琢磨人的心思。

雖然怎麼想這樣的功勞都不足以真的從大公主里換來這樣大的恩惠,但一想到他眼神堅定,卻忽然生出一種大膽的想法,大約大公主也想要給自己一絲恩惠來著意拉攏。至于那拉攏背後的東西,她一想到母親,就已經無心在那什麼背後的東西身上,再動用一分心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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