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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再回京城

第二日,一大清早,錢玉寧告別了前來送行的翠溪村鄉親,在秦校尉的護送下啟程,前往京城。

翠溪村離京城其實也不遠,騎馬就是一天一夜,坐馬車的話要慢一些,但三天也足夠了,秦校尉考慮到錢玉寧已經有孕八個月,刻意放緩了行進的速度,第四天中午,大家才慢吞吞走到京城的城門口。因為身上有崔小侯爺的腰牌,守城門的小吏點頭哈腰的將眾人迎進了城門。

一入京城的大門,放眼望去,大街上酒樓林立,商販叫賣,好一副熱鬧非凡的景象,這天子腳下,治安也好,街道也寬敞,且都是用上好的青石板鋪就而成的大路,一條大道筆直向前,遠處巍峨的皇宮雄偉壯觀。

錢玉寧掀開轎簾來看了看,很快又放下了,轎子里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她是第二次進這個城門了,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被京城的繁榮和熱鬧鎮住了,只覺得京城處處都好,想起自己以後就要住在此處,只覺得就跟做夢一樣,不太真實,但又好期待。當時在綠柳別院時自己曾天真的想,自己將來能夠住在這樣的地方,就什麼都不用愁了,吃穿不用愁,遠在江寧的家人自有小侯爺照應,也不用愁,將來生下孩兒來,小侯爺總會好好教養,也是不愁的,至于大女兒妞妞,小侯爺也是說過的,要將她接來和自己同住,她心中充滿了感激,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好那麼完美,雖然心中還是有些惶恐和不確定,但都刻意的去忽略掉,總********想著,小侯爺會安排好的。但是,自從自己在綠柳別院被侯府中的少夫人派人來灌藥後,她就開始害怕了,接著,又遭到了府中侯爺夫人的嫌棄而將她藥暈連夜偷偷派人送去翠屏山上的清音寺中。當時听夫人身邊徐嬤嬤的意思,是待她生下肚中孩子來,便要即刻抱走,至于自己,侯爺夫人若是高興,就留下一條小命離開京城,若是侯爺夫人不高興,自己在定遠師太那老太婆的手中,豈不是隨時有被折磨死的可能?

原本錢玉寧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人,她從小學到的都是謙讓,在家做姑娘時,要讓著家里的哥哥和弟弟,大姐和小妹。嫁人後,要盡心服侍夫君魏明遠和孝順婆婆魏張氏。可是,處處對別人好,到頭來又得到了什麼呢,夫君魏明遠自從納了小妾,就一下子和她疏離了,再也沒有過溫情的時候,婆婆更是縱容秋雲那賤蹄子欺辱于自己。

後來自己被休棄回了娘家,大嫂和弟妹又看不慣,非要將自己趕出家門,家中父親冤死,母親整日垂淚,縱然心中心痛自己,可是丈夫去世,將來還要靠兩個兒子媳婦養活,看兩個兒媳婦的臉色過日子,沒有辦法,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趕出家門。當日自己賭氣出了家門,又心痛母親,于是將身上的銀錢大部分都給了她,當時不知,後來才知,人在世間,沒有銀錢傍身,簡直寸步難行。

在小破屋里的時候,那個冬天,是自己過得最為心酸的一個冬天,薄被如冰,人心似鐵,嫡親血脈的一家人對自己不聞不問,丈夫離奇死亡,婆母帶人來強行抱走自己的女兒妞妞。這一樁樁,一件件,莫不讓人痛側心扉。

在每一個無眠的夜晚里,錢玉寧總千萬次的問自己,難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嗎?老天爺要如此懲罰自己,有幾次,真的想死了才好,沒有那麼多煩惱,沒有那麼些讓人害怕的事情發生。可是,她後來又遇到了崔書言,可是,她的手又一次撫模著自己的肚子,她又有了孩子,她不想失去他們,小侯爺和孩子是自己以後的依靠,是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所以,她不能消沉,她要振作,她要讓她自己和孩子好好的在這世上活著,要盡自己一切所能,讓她的孩子平安快樂的長大成人。

秦校尉帶著錢姨娘眾人來到安信侯府大門外,安信侯府乃世代功勛世家,大門以兩百年以上的黃花梨木制成,漆成朱紅色,因是武將功勛,所以大門左右兩個門面上各有一個齒牙咧嘴的漆金老虎頭像,十分威武。大門口一個鋪著十多條上好青石板的石階往下幾階再走幾步就是臨街處,臨街處左右各蹲立著一墩威風凜凜一人多高的石頭獅子雕像,兩個大石頭獅子雕像的腳下還各自伏著一個小的石頭獅子雕像,看起來尤為可愛。

兩墩石獅子的外側都各立著一根一丈多高的大圓金柱,左邊金柱最上面一米處刻著「麗洲崔氏」四個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黑漆大字,右邊金柱最上面一米處刻著」世代功勛」四個黑漆大字,听說這八個字乃當朝開國皇帝元景帝親筆所提,肯定了崔氏一門的忠烈與功勞。兩根金柱一米以下則齊整有序的寫了一些小字,說明了崔氏原是麗洲康縣人,後來崔氏先祖崔大全隨大周開國皇帝元景帝一起打江山,期間奮勇殺敵,五次率軍攻下了城池,兩次擊退敵軍的攻擊,在最後一場戰役中因救皇帝中了毒箭,傷及五髒,從此再不能上戰場。

皇帝建國後,即親封崔大全為安信侯,榮寵一生。後來,崔家便以武持家,所娶正妻大都是武將之女,所有子孫也都是從小苦練武藝,可惜崔家男丁不旺,不管娶多少妻妾,每代嫡系都是只得三到五個男丁,而且大都還死在了戰場上。到了崔鐘義這一代,他爹更是只得他和他庶出兄長崔鐘禮兩個兒子。崔鐘義承了安信侯爵位後,于男女之事上也不大熱衷,兩個兒子分別是侯爺夫人所出的嫡子崔書言和姨娘柳氏所出的二爺崔書行。

秦校尉指揮著手下把錢玉寧坐的馬車停靠穩當,方才帶著孫二麻子來到門房處詢問,兩人經過石頭獅子和金柱,走了幾步上了幾個石階,又走了幾步,看見大門外整整齊齊立著四個目不斜視的青年人,都是身穿侯府的普通下人服飾,可一看那筆直的站姿就知道是軍營里練過的,標準的軍姿。

秦校尉上前去客氣的對幾人拱手道︰「幾位兄弟,不知小侯爺今兒可在?勞煩通報一聲。」

那四人之中左邊靠外面一人問道︰「你是何人?找我家小侯爺何事?」

秦校尉指著石獅子旁的軟轎道︰「下官奉命送府上小侯爺的姨娘錢氏進京,勞煩您幾位通報一下,就說錢姨娘到了。」秦校尉臉上陪著笑,手上在懷里模來模去,模出幾粒碎銀子來,放在那說話之人的手上。

那人接了錢,和其它三位同伴面面相視,各人嗤笑了一聲,把碎銀子又放進秦校尉的手里,怪聲怪氣的道︰「這位官爺,咱們有規定,不能收銀子,再說了,我又不是報信兒的,我只是守大門的。您這活兒,我干不了,您找別人吧!」

他一說完,其它三人也都搖頭擺手的說︰「我也干不了,我也干不了。」這一下子,把個五大三粗的秦校尉弄在原地動彈不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看著他們一個二個那臉上露出來嘲諷似的表情,真恨不得上去就抽丫的兩個嘴巴。可是,這又不是軍營,秦校尉只好忍著氣退回去和轎子里的錢姨娘商量。

錢玉寧听了秦校尉的一番話,隨即讓英方遞出去一個荷包,秦校尉打開一看,四釘白花花的十兩重雪花銀在荷包里沉甸甸的。錢玉寧的聲音從轎子里透過門簾傳出來︰「秦校尉此番辛苦了,錢氏感激不盡!」秦校尉拿著荷包朝著轎子拱手恭敬的道︰「不敢不敢,下官能為姨娘效勞,乃是下官的榮幸。」說完,拿著銀子又去了。

這一回,秦校尉還是陪著笑把荷包遞過去,幾個守門的打開荷包看了看,沒再說什麼,滿意的收下了,其中一人進去通報,跑得飛快,很快就進了二門,不見了身影。敢情,這剛才,是嫌銀子分量不夠啊!秦校尉心想,****的,守你媽個大門一天就掙十兩銀子,老子一個月才得十兩,說了半天,老子堂堂一個校尉小將,還不如一個守門的,他心里真是太不平衡了,這天後,這事一直困擾了他好幾個月,心里想不通。

不一會兒,侯府二門遠遠的出現了兩個模糊的身影,近了,近了,看得清楚了,一個就是剛才收了錢撒丫子進去通報主子的青年僕役,另一個肥碩身影,絕對不是英明神武的小侯爺,而是一個老女人,這人赫然就是侯爺夫人身邊的徐嬤嬤。那僕役帶著徐嬤嬤走到跟前,指著秦校尉道︰「嬤嬤你看,就是這位說要找小侯爺,說是送了什麼姨娘來。」

徐嬤嬤冷著眼把秦簡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頂上,嘴里不咸不淡的開口道︰「這位爺有禮了,不知爺說的姨娘現在身在何處呀?」徐嬤嬤腰桿站得筆直,嘴里語氣硬得很。

秦校尉指著停在石獅子旁的軟轎對她好聲好氣說道︰「嬤嬤你看,貴府姨娘就在轎子里,既然嬤嬤您來了,現在是不是能進去了,勞煩給在下帶一回路。」

徐嬤嬤擰著眉頭道︰「什麼進去了,這侯府大門也是姨娘妾室之流的能進的嗎?待我前去看看,驗明正身後方才換了小轎從後門而入才是正理。」

徐嬤嬤一席話,說得秦簡抓起了腦袋,這侯府規矩太多了,他都被整得有點蒙了,沒辦法,只好又去向錢姨娘請教。

錢玉寧在轎子里早已經悶得胸口憋氣,這都到了侯府大門半個時辰了,還是不得而入,現在又來了徐嬤嬤這一個煞星,雖說身子不爽,不過,心想著先進了府是正經,錢玉寧便在應芳孫嬤嬤的服侍下下了轎來。

徐嬤嬤站在高高的石階上,居高臨下的看錢玉寧向她走來,心中震驚不已,這女子好硬的命數,听說清音寺定遠師太手里折了十幾位姨娘,沒有一個例外的,任她多潑辣多刁鑽,定遠師太都能讓她服服帖帖的。先給銀子不走人,舍不得離開富貴之家的,最後在廟里過不下去了,實在是清苦,反而會求著定遠師太把銀子給她自動走人。如果死硬到底不走的,定遠師太也有的是法子讓她這個人在世上徹底的消失。所以京中許多大家夫人如若不喜歡哪個小妾,總會找個理由把她送去清音寺,小妾和老爺不知其中內情,往往從此兩人永世分離。就算一些老爺們特別寵愛的姨娘在寺里呆久了,和老爺常年見不到一面,家中夫人又會做人,為老爺納了新人後,老爺也會給夫人一些面子,不再提接那姨娘回來。畢竟姨娘只是一個美貌女子而已,無聊時的玩物,只要夫人賢惠,想要納多少美麗的女子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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