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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治辦喪事

世上一直有這樣的說法,人啊!生前太勞累了,死後,能有兒女買口薄棺,買一套壽衣,整理好遺容,整整齊齊,干干淨淨的下葬,已經是好的了,這樣來世也能投胎到一個好的人家過好日子,不用再受窮受累。

此情此景,官家威勢,錢家人是不敢再去自找沒趣的了,家里三個頂梁柱,錢老爹已經是去了,老大錢興文是不能勞累的,全家人就指望著老二錢興武,這番錢興武又挨了板子,遭了罪,錢家的女人們心都是慌的,整日里惶惶不可終日,錢玉寧每日里就躲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來。錢大嫂李金桂每日里都在罵人,罵的是誰呀?就是忘恩負義的錢安寧,錢老爹出事後,錢興文馬上就使錢請人去了高家請大妹錢安寧和嫁到隔壁矛昌縣周家的小妹錢碧寧回家來見錢老爹遺容最後一面。可當錢碧寧風塵僕僕趕來的時候,錢老爹已經下葬了三天了,錢碧寧只有含淚()去到父親墳前磕了頭,又讓懷中抱著的女兒周彩霞給外公磕了頭。父親橫死,大哥病弱,母親身子不適,錢碧寧也只是在錢家呆了五日,便要回去了,這出嫁的女兒是不由己的,即使是父親遭此橫禍,可是婆家不會容你長久的呆下去,不然婆婆和丈夫都是會不高興的。錢周氏就算再舍不得小女兒,女兒還是要回婆家去的,于是,夜里,娘兒兩個靠著枕頭說了一宿的話,第二天一大早錢碧寧告別了娘家人,帶著女兒彩霞坐著牛車回家去了。

錢碧寧都來了又回去了,可是錢安寧還沒有回來,她婆家離娘家不算遠,怎麼就不能回來呢?錢興文這次親自拖著自己病歪歪的身體去高家請人,誰知,連門都進不去,竟吃了個閉門羹。原來,高家人勢力,听說親家得罪了縣令崔大人,竟然馬上翻臉不認人,要和錢家劃清界線,所以,早在知道錢老爹是在衙門口撞了崔縣令的轎子而死的時候,高老秀才和他老婆就叫來媳婦錢安寧嚴令她不準回娘家去奔喪,免得連累了自家。錢安寧沒法,只得日日哭泣,哀求夫君,可惜,高秀才跟他爹一樣,為人勢力,生怕和錢家沾上邊會倒霉,于是,厲聲對錢安寧吼道︰「要回去就回去,別在這兒哭喪,不過,回去了就別再回來了,以後也不準回來見兒子。」這樣一來,就把錢安寧唬住了,這意思說得再明顯不過了,是要休了她呀!還不準她見兒子,錢安寧害怕夫君真的休了自己,回頭再像二妹一樣那麼慘,還見不到寶貝兒子,那她一定會瘋的,左右為難之下,錢安寧便不敢再提要回娘家了,只是心中郁悶,沒兩天居然生了病。高老秀才見兒媳婦生了病,要花銀子,每天都罵錢安寧喪門星,錢安寧不敢因為生病就在屋中休息,反而每日勞累,不停的干活,沒幾天,整個人就變得又瘦又干,一副營養不良,風一吹就要倒的樣子,這幅模樣,十足一個黃臉婆,丈夫對她也越發不喜起來。高家人的態度似乎是一夜之間就對錢安寧惡劣了起來。

錢興文戴著孝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外,不論怎麼敲門,喊人,高家院子里都靜悄悄的,跟本沒有人應一聲,倒是這如雷鳴般的敲門喊門聲驚動了左右隔壁的住戶,紛紛探出頭來看個究竟。這其中也有認識錢興文的人,高家隔壁的馬家二小子就和錢興文相熟,以前一起喝過幾次酒,道也是稱兄道弟算得上朋友,他打開自家門,見是錢興文在高家門前,趕緊打招呼道︰「原來是錢家大哥啊!我道是誰呢!大中午的也不讓人睡個午覺,弄那麼些事兒,踢得門  作響,擾人得很。」

錢興文看見馬家二小子,原也知道這個人有些嘴臭,也顧不得他說話不中听,上前問道︰「馬二兄弟,你知道這高家的人都哪兒去了嗎?怎的我來了半天了,一個人都沒有來應門的?是不是有急事出去了?」錢興文這樣問,大概心里還是有些希望的,希望大妹一家是到自家奔喪去了,所以現在才沒有人應門。可是,馬二接下來的話馬上就粉碎了他的希望,在听見錢興文這番自欺欺人的說話以後,馬二忍不住嗤笑起來︰「出去?出哪兒去?今兒個一早我還听見高家老秀才在教訓你妹子呢!他哪個惡婆娘,更是沒有閑著,一大清早就不停的鬼叫,說你妹子飯食沒有弄好,你也知道她那個聲音,簡直像剛下了蛋的雞婆一樣,又尖又細,還不停歇的鬼叫鬼叫的,簡直讓人受不了。」

「那………?」錢興文的臉色都漲成了豬肝色,任誰听見自己妹子居然這樣遭人作賤心情都好不起來,我錢家好好的一個清白女子,怎的嫁到了別人家就成了做牛做馬的了?真是氣他不過,錢興文皺著眉,心中好不郁悶。

「錢家大哥,我勸你還是回去吧!「馬二突然說到︰「我昨兒個好像听到你妹子家的老虎婆罵她說什麼要是她敢回娘家她家就休了她什麼的,我也听得不大清楚。不過,好像自從你爹出事兒過後,我每天都能听到高家人高聲罵你妹子,有時候還能听到她的哭聲昵,我看你妹子她也挺為難的。」想不到這馬二,雖說嘴巴壞一點,但為人還算不錯,能說一句仗義話。

听到此番話語,錢興文沒轍了,自家已經有一個妹子被休棄了,如果再有一個被休棄,那成什麼話?沒辦法,他只有恨恨的看了高家大門一眼,向馬二道別回家去了。

錢興文回家把錢安寧的情況一說,全家人都沉默了,家里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錢周氏听見一個又一個消息,都是壞消息,她沒有能力也沒有辦法,唯一只有哭泣。看老娘這樣,錢家兩兄弟只好自己商量,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有叫錢家大嫂出面去高家一趟,看還是讓大妹錢安寧回來一趟,畢竟父親身死,歸天送別,所有的子女應當都是要來盡這個孝心和禮儀的。錢老爹其他子女都磕了頭,唯獨少了大女兒錢安寧,想起父親在天之靈會不安心,兩兄弟決定無論如何要把錢安寧叫回來去到父親墳前磕三個響頭才算對得起父親。

錢家大嫂李金桂覺得自己一個人去高家顯得勢單力薄哦,于是,把弟妹杜月娥也拉了去。二人一起作伴去到高家,這次,倒真是踫巧了,一去就看見高家大門大開著,錢安寧正在端著簸箕喂雞,她旁邊有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正跑來跑去的追著一只大紅冠子公雞在玩耍。看見來了生人,那小男孩馬上停止追趕公雞,躲到錢安寧身後去了,兩只小手分別揪著錢安寧腰上的衣服,嘴里直喚道︰「娘,娘。」看來,這就是錢安寧和高秀才的兒子大虎了。

錢安寧也看見了李金桂和杜月娥,見兩人頭上,腰上,左手胳膊上均是系著白粗麻布,頓時,眼圈兒就紅了,趕緊上前來請嫂子和弟妹屋里坐,奉上茶水,摟著兒子大虎也陪坐在一邊,三人便擺談起來。李金桂這人性子比較急躁,先就一口問到︰「大妹,你也知道家里出事兒了,怎的都半月了還不回去呢?家里人和爹娘等你都等急了,這不,我和月娥親自來請你,你看你還是隨我們回去一趟吧!不說什麼,爹的墳上你總得去磕三個頭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錢安寧忍不住哭出聲來,邊哭邊說︰「大嫂,我這就隨你們走,我是不孝,爹出了事兒,我竟沒回去,等我一下,我幫大虎拿兩件衣服。」說完,就站起來,放下懷里的兒子,進里屋收拾去了。恰好這時,外面有一個人進到屋子里來,原來是一個馬臉老婆子,一臉都長滿了褶子,本來臉就長,還老馬著,真的成了一張馬臉,這老婆子五十歲上下的年紀,穿一身暗紅色扭花粗綢緞,一進門就喚道︰「大虎,女乃女乃這兒來。」那小孩子便一蹦三跳的沖到她懷里,那老婆子摟住孫兒,抱起來,看著廳里坐著的兩個穿麻戴孝的小婦人,開口道︰「你們來做什麼?趕緊給我出去,我高家不歡迎你們!」這番話,說得好不客氣,李金桂這人性子急,心里還沒想好,嘴巴上已經回話過去了︰「我來我大姑子家,怎的不能來麼?」

「這是我家,我說不要你來,你便不能來,晦氣得很,還不快出去。」高婆子唬著臉對李金桂說完便揚起臉對著錢安寧剛才進去的屋子高聲叫罵道︰「你這個死了爹沒有娘親教養的小娼婦,什麼不三不四的阿貓阿狗也給老娘放進屋里來,你這個掃把星,你怎麼不去死啊!敢給老娘不听話,我叫我兒打死你。」

這高老秀才的婆子平日里怎麼謾罵錢安寧,錢安寧都忍著,今日里錢安寧還是不敢出聲,只在屋里嗚嗚的哭起來。李金桂和杜月娥一看,這還得了,娘家人在這老虎婆就敢如此明目張膽的叫罵到要虐待自家大姑子,可見平日里過得是如何淒慘的生活了。杜月娥進屋子里安慰錢安寧,李金桂這就和高婆子吵了起來,你來我往,好不熱鬧,兩人都是舍得出口的婦人,又都是成親了好些年的,沒有什麼話說不出口,別人一听,都驚異于這兩個女人的罵功和潑辣。

「真是見了鬼了,哪里來的瘋婆子,跑到我高家來撒野,也不看看這什麼地方?」高婆子嗓門兒沒有李金桂大聲,口干舌燥了吵了半天,看著已是處于下風了,氣喘吁吁之余,顯得中氣不足,于是,高婆子急了,看見廳里牆角處放著一根扁擔,上去抄起家伙來就往李金桂身上招呼。李金桂一個不防,手上又沒有工具,一時之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有哎喲哎喲叫著滿屋子亂串,最後干脆躲進了錢玉寧屋里,把門從里面別上,隔著門繼續和高婆子對罵。這下高婆子沒轍了,罵也罵不贏。因李金桂挨了幾扁擔,身上手臂上都起了淤青的紅綠色印痕,還高高的腫了起來,這一下腦子里什麼理智都沒有了,嘴巴開始毫無遮攔起來,罵高婆子的話是一串一串的,把個高婆子氣得直打哆嗦。

這好一出精彩的鬧劇,鬧到最後,高秀才從外面喝了酒醉醺醺的回來,見自家老娘披頭散發的坐在自己屋子門口,臉上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得淒慘,便上前問明因由。高婆子見兒子來了,腰桿一下子就硬了幾分,加油添醋的把錢家人如何如何欺負她說了一遍,還說自己不僅受了罵,還挨了打。待听說了居然是自家媳婦娘家的大嫂打罵了母親後,高秀才怒火中燒,上前去就一腳踹開了房門,借著酒勁兒把屋子三個女人挨個揍了一遍,女人畢竟不是男人的對手,錢安寧李金桂杜月娥哪里抵抗得住男人的力氣,三個人被打得是鼻青臉腫,落花流水。高秀才揍完人後,把她們三個女人一起趕出了門外,把門一關便不再理會。三個女人沒有辦法,只好哭哭啼啼的結伴一邊走邊哭著回到了錢家。錢安寧和高秀才的兒子大虎見大人們吵架打架,早嚇得躲到了桌子底下,待看見爹把娘親趕走便飛快的從桌子底下爬出來要娘親,誰知被他女乃女乃一抱,最終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娘被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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