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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渾然不覺

不得不說,藍海煉的藥是真的好用,南楚皇帝用了直說好,他也不藏私,兒子、大臣有需要,便會讓藍海給他們煉藥。

黎淺淺給藍海的藥僮,如今都專責待在煉藥房煉藥,現在他身邊跟進跟出的,是南楚皇帝指給他的內侍,這些內侍人還不少,除了機靈會侍候人之外,最重要的是都懂武。

南楚皇帝怕有不長眼的,沖撞了藍海,又不好明著派人保護他,就派武功高強的內侍去侍候。

黎淺淺師徒不在南楚,黎經時是個老實的,就算有意見,也不好直說,黎韶熙則是知道藍海會武,事實上,藍海的武功雖不算頂尖,但跟明著侍候暗中保護他的內侍相比,那絕對是能輾壓那些內侍的。

但是,藍海在京城的人設,就是個神醫嘛!醫術了得,得聖寵已經讓很多人眼紅了,要是武功還了得,那,還讓不讓人活了?

為了別引起那些愛計較的朝臣們有意見,藍海還是保持著他的人設為妙。

不然整天都在應付這些人,也很煩啊!

因為如此,黎韶熙便提醒藍海,千萬別展露自己的武藝啊!

藍海知他好意,打死不在內侍面前露餡。

這天黎韶熙接了瑞瑤教鴿衛遞來的消息,特意去尋藍海,正巧藍海要出宮回府,黎韶熙便跟他上了車。

「大少將軍有事?」

「給。」黎韶熙從懷里掏出信,藍海接過一看,喲!竟然是黎漱給他的?真是難得了!

展信一看,他忍不住罵了一句。「原來是那個死丫頭。」

咦?誰啊?看藍海氣得臉通紅,看樣子被他口中的死丫頭氣得不輕。等等,不會是在說他妹吧?想到這兒,他看向藍海的眼神就有些不善。

藍海完全沒感受到他不善的眼神,氣呼呼的對他說,「當年啊!你們表舅接到消息,說是找到疑似你娘的人,他就想從趙國趕過去,結果他讓給藥倒了,嘖!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你娘已經過世了。」

「表舅被人藥倒?」黎韶熙有點不太敢相信,印象里,這位,武功可是杠杠的,竟然有人能藥倒他?

藍海嘿了一聲,「這不是人都有年輕的時候嘛!嘖!後來啊!他就學乖了!不過那回也真夠他受的了!」

原來那半個月里,不止黎晨曦親自給他下藥,讓他昏迷不醒,還有她身邊的人,有慕黎漱俊俏容貌,也有深恨黎晨曦不願入宮,間接壞了她的登天梯。

見她有了心上人,唯恐對方醒後,會對黎晨曦動心,然後與她結為夫妻,所以就在黎晨曦去歇息時,又再給黎漱下了藥,這種藥,平常看不出來,但只要動用內力一次,下回要再動內力,威力就會滅少一成。

但被下藥的人,就算有所查覺,也只會以為是當時身體情況不佳所致。

不知自己被下了藥,自然就不會去注意或請大夫診治,再有下回,再動內力,威力直接下降三成。

對江湖人來說,使用內力必是與人對敵,能讓他動用十成功力對敵的人,豈是善與之輩?可這是,端看他已是第幾次使用內力,如果是第五回,那慘了,因為就算他使出全力,攻擊力也只余以往的三成。

那就是死路一條啊!

藍海當時得知他中此藥時,差點沒把頭發給抓禿了,偏要治療,得有個療程,不是一劑藥就好。

可黎漱那時壓根顧不上,堅持要去找長孫氏的孩子。

得虧謹一跟著,藍海把用得上的藥全扔給他了,讓他盯著黎漱服用,偏生大長老還給黎漱搞個收徒大會,真心想逼死人哪!

藍海那個氣喲!

真恨不得把大長老給生吞活吃了!合著你家教主不是你生的,所以怎麼折騰怎麼來,最好把人折騰死了,就輪到他這老匹夫上位了?

哼!休想。

黎韶熙今日听了藍海這席話,方才明白過來,原來當初表舅不是不想趕著去見母親,而是被人害了,還有那個大長老,真是閑著沒事專給他表舅找事。

「那個黎晨曦是……」

「哪!看看。上頭你妹都寫清楚了!」黎淺淺的消息很靈通,鴿衛們盯的不是黎晨曦,而是冀王,要知道當初呂氏商會那位二老爺,曾經想巴結討好他,可惜,二老爺的閨女兒是坑爹貨。

冀王被帶回趙國後,老實了一段時間,不過皇子嘛!大家都對那個位置有興趣得很,其實別說他們,就是他們的皇叔也不例外啊!要不然顯親王怎麼會把女兒定國郡主養得比公主還囂張?

冀王又是趙國諸皇子中最早動身的,黎淺淺重點關注他,真是再合理不過了。

只是沒想到他們去的是宇國,更沒料到,他們要請的那位黎名醫,竟然和黎漱有過交集。

黎淺淺看到黎漱與黎晨曦的恩怨後,不禁為黎晨曦一掬同情之淚,可惜啊!她選錯了想表白的時間,更不該出手強行留下黎漱,這對黎漱來說,永遠都是一個無法痊愈的傷疤。

長孫氏之于黎漱是亦姐亦母的情份,真要說他們之間有男女之情,有,也不多吧?黎漱對長孫氏後來,更多的是歉疚之情,因為他,她才會被繼母給賣了,堂堂大家小姐淪為奴僕,其中待遇的落差可想而知。

黎漱一直在與大長老作抗爭,不願自己的婚事被大長老所掌控,但嚴格說起來,長孫氏何嘗不是黎老教主夫妻,掌控兒子婚事的代表?

年少時的黎漱也許也在掙扎著,不想娶表姐長孫氏為妻,但他絕對不曾想讓她遭遇不幸,偏偏她就遇上了,被賣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可恨的是,她的親爹毫不在意,繼母更是恨不得她就此死在外頭,她娘留給的嫁妝,正好讓她拿來貼補自己和她所生的兒女們。

更可惡的是,長孫氏的繼母還妄想用自己的女兒,代替長孫氏嫁給黎漱。

這讓黎漱對長孫氏的歉疚更加深重。

若不是因為與他的婚約,也許她繼母不會這麼待她。

尋找她的下落,就成了黎漱責無旁貸的任務,可惜的是,那時的他少不更事,不知人心險惡,更加不知防備。

任他怎麼也料不到,長孫氏竟然就在瑞瑤教總壇蓮城附近的南城,她的丈夫甚至是黎漱祖上的旁支。

這一切若非大長老出手,身為教主之子的黎漱,怎麼可能會查不到呢?

黎韶熙看完妹妹的來信,不禁苦笑,「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哪!」

「可不是。」藍海搖頭嘆氣,「如果你表舅早點找到你娘,你爹和你們兄弟兩就不會被你那位好祖母拿捏得死死的,你三弟也不會被賣,小弟也不會溺水身亡,你娘也不會傷心過度導致早產,你妹也不會胎里帶弱。」

藍海想到當年搞那套藥浴,差點沒把他和黎漱兩個搞掉一條命,就忍不住嘆氣。「我听說,你對長孫一家出手了?」

「有嗎?藍先生您可能是太過勞累,听岔了吧?」黎韶熙笑,笑得藍海看著他的笑背脊陣陣生涼。

嘖嘖,說起來,他們兄妹幾個,小的嘛!是好,可惜是個女女圭女圭,兄弟仨兒嘛!也就中間那個憨吃憨玩兒,這個大的精似鬼,小的那個手段是一套套的。

他其實很懷疑,黎老太婆就是黎令熙弄死的,可人家是殺手組織的前門主,殺人的手法自然是高深莫測,讓你猜就是他,可拿不出實證,證明就是他。

長孫氏的父親和繼母都不是好人,他們的兒女更加不是什麼好貨色,弄死就弄死吧!反正西越正亂著,黎韶熙混水模魚擺弄他們,也算是為親娘出口怨氣吧!

正想著,忽然馬車一陣趔趄,一陣劇烈的跳動後,感覺左後輪似乎壞了,整個車廂半傾倒,前方的馬兒受了驚嚇,奔跑的速度比之前還猛,車夫完全控制不住它們。

車廂被拖著跑不說,還因為一個車輪壞了,不時撞擊在地面上跳動著。

車里就只黎韶熙和藍海兩個,黎韶熙前世不過是個懂點拳擊,平時打打壁球的科技新貴,能用機器代勞,就不勞動雙手雙腳的人。

來到這個世界,為了在戰場上活命,不得不努力練拳腳功夫,但也僅此而已,畢竟黎經時自個兒武藝也不高,在軍隊里,能學的就是上官教的拳腳功夫,這種時候,天生神力就佔便宜啦!他們父子三個都不是,只能憑腦子和身手靈活取勝。

但藍海不是啊!

黎老教主武功高強,黎漱更是青出于藍,藍海的父親武力值不高,但人家懂醫及藥理,最重要的是,人懂穴道咩!

七分功夫三分機變,再加上黎家父子盯著,藍海的武功也足以笑傲不少江湖人。

當車廂再一次重重撞擊到路面而彈起時,藍海抓著黎韶熙,一手揮向車廂後方,車廂轟然破開,他們二人就從車廂後方跳出,車廂被拖著往前奔跑,設計這起意外的人完全不曉得,藍海二人已月兌險。

藍海離開車廂後,一手飛快比著手勢,隨即就有人飛身往車夫而去,車夫听到響動,抬頭一看,就見一道影子籠罩在自己頭頂。

還沒反應過來呢!他就感覺自己騰空飛起,于此同時,抓起他的那人,手中亮光一閃,兩匹馬兒月兌開韁繩飛奔而去,而車廂因慣性又往前沖了一段,然後就再無動靜。

也虧得這輛馬車的車廂是內府監造,質量有保證,這般搓磨,竟然還能保持完好沒壞?

路旁的人全看傻了,見馬跑了,車夫也跑了,似乎車里的人也跑了,于是好奇的人圍將上來,對那車廂指指點點的。

設計這起意外的幾個紈褲子弟見狀,不禁派人來查看。

他們為了監看這起意外,早早就在城里最高的酒樓訂了包廂,只是樓雖高,包廂卻有死角,藍海他們月兌困的地方,恰好是他們的視線死角,所以他們根本不曉得藍海已經離開,久久不見他們出現,還以為他們死在車里了。

侍從們領命過來,見車邊圍了一圈人,隨即凶神惡煞般的上前呵斥人,誰知剛把人趕開,一伙人舉步上前想要查看車廂,五城兵馬司的人到了,剛剛還凶神惡煞趕人的人,現在被驅趕開來。

想耍賴?他們可不是自家的公子少爺們,人家五城兵馬司人不吃他們那套,不賣他們帳,惡狠狠的盯著他們,手壓在腰刀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抽刀砍人的架勢。

侍從們平常跟著自家公子、少爺們,那是狐假虎威啊!眼下遇上人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全都老實認慫退開了。

有心眼靈活的,雖被趕開,可人卻沒走,就站在邊上死命想看出名堂來,待轉到車後,看到那洞開的車後廂,一個個都有點蒙,听說這內府監造的車可堅固了,沒看剛剛那樣摔摔打打跑了一路,愣是沒散架嗎?

那這個洞是誰打的?這一看就知,不是摔壞的,是人力打壞的,是誰?是中書舍人黎韶熙?還是藍神醫?

中書舍人武力值是不錯,不然也建不了戰功還朝嘛!但是那是在戰場上殺敵,他能破開車廂嗎?

不知道。

那藍神醫呢?倘若他有這功力,那自家少爺、公子們想找他麻煩,豈不要糟?

不成不成,回頭還是老實跟老太爺、老爺他們告狀!

侍從們嘆氣,真不是他們要嫌棄自己的主子們,人家藍神醫,那是憑本事得皇帝青眼,他們嫉妒什麼呢?

哦,因為藍神醫得了皇帝青眼,以致他們家的老主子就被皇帝嫌棄了?人家太醫院院判家的公子咋沒這麼想呢?听說啊!那位公子如今天天上藍府去請教藍神醫呢!有時一待就是一整天。

其實侍從們是覺得那位公子挺傻的,明明知道藍神醫在宮里,有時煉藥,沒個三五天不出宮,他天天去藍府守門,是有何意義呢?

卻不知,人家那公子精著呢!人家那是表態,向藍海表示他請教的誠意,雖然藍海不怎麼買賬就是。

有時知道他在府門守著,就索性不回府,直接往黎府或將軍府去了。

對,大家還是習慣稱呼黎經時那座侯府為將軍府,有時候,就連皇帝也都會直接稱呼他黎將軍。

反正只要他不回家,院判家的公子總不好追著人,跑到黎府或將軍府去、

黎韶熙與藍海站在角落里,看著眼前的圍觀群眾。「你早知道他們要找你麻煩?」

「有點跡象。」藍海冷哼一聲,「那幾個,是太醫院御醫家的孫子或曾孫,都是頑劣不堪的家伙。」

「他們找你麻煩干麼?」黎韶熙不懂,這些家伙找藍海麻煩,是為自家長輩出氣?還是……

藍海冷笑,「這幾個啊!是家里老人管教不來,想扔到我這兒來,讓我替他們教孩子,順便從我這兒偷師,當我傻嗎?」

如此明顯的算計,藍海自不肯入套,也不知這些家伙的長輩回去後是怎麼說的,竟讓這些家伙起心想教訓藍海。

虧得皇帝指派給他的內侍機靈,早早就探得消息,只是不知他們要怎麼出手,何時下手,現在終于,那只懸著的鞋終于落下了。

黎韶熙苦笑,自己可真是趕上趟了。

藍海看著他想了想,從懷里掏出三個小瓶,「給,你們兄弟一人一瓶,還有一瓶給你爹的,一日一顆,記得啊!每天固定時間服用,不要今天早上用,明兒晚上才用,這可不行。」

黎韶熙看著藥瓶,有點想問,苦不苦啊?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最讓他受不了的就是喝熬的苦藥,那滋味可真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

藍海似看出他的遲疑,笑道,「放心吧!不苦,就是藥丸子,老實吃,吃完了再跟我說,藥不能斷,快吃完了提前跟我說,我好煉制。」

黎韶熙點頭正想說什麼,就听藍海說,「你們父子總想看著外孫、外甥出生長大吧?你們那些年在戰場上落下不少隱疾,放著不管可是不會自己好起來的,既然都給你們把藥煉好了,就老實的吃了吧!」

黎韶熙听到他說起外甥,不由心下一軟,是啊!兄妹兩個來到異世,還能再當兄妹,本就是緣份,自要守著這份緣長長久久才好。

反正藥都煉好了,他們父子只要按時服用就是,想那麼多干麼呢?

忽然,他想到了表舅被人下藥的事,「我表舅的身子可好全了?」

「有我在,你說呢?」藍海沒好氣的瞪他一眼,率先走向停在角落的馬車,那是瑞瑤教分舵主派來接他們的車。

黎韶熙笑了下,跟在他身後上了車,馬車駛離,那些侍從們渾然不覺,而在包廂里緊盯此處的公子、少爺們,更加不知道,他們想教訓的人早就乘著馬車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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