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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甜水碼頭

承平侯夫人懶得再跟兒子多說,擺擺手打發他走,等他恭敬的施禮告退之後,才一臉疲憊的對侍候的嬤嬤道,「你看看,這個不長心的。」

「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世子心里頭……」還裝著冀王妃哪!就是成親了,還是對冀王妃念念不忘,冀王妃那妖精,都已經成親了,還勾著世子,冀王風流,只要往府里抬女人,冀王妃就會找世子表哥哭訴委屈,真是喔!

冀王妃又不是沒有嫡親的兄弟,有什麼委屈,親兄弟幫出頭才是正理,可是知書達理的才女王妃,偏是找她們家世子哭訴委屈,還讓世子以為,她娘家兄弟不願為她出頭,每每見到表兄弟們總是沒給過人好臉色。

承平侯夫人氣道,「我知道,他心里怨我,怨我沒給他娶梓荷,可那是我不同意嗎?是他姨父瞧不上我們家!和冀王相比,我們不過是侯府,冀王,那可是有望問鼎寶座的人哪!做他的王妃,將來很可能成為中宮皇後,與之相比,小小的承平侯世子夫人,怎可能入得了她那好妹婿和好外甥女的眼。

可是她能跟兒子明說,人家瞧不上他,所以才拒絕她的提親嗎?

她離開南宮家時,南宮梓荷紅著眼來送她,跟她哭訴不是她不願嫁表哥,而是父命難違!呵!現在回想起來,承平侯夫人都替當時安慰南宮梓荷的自己感到臉紅,她也算眼毒的了,還不被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騙得團團轉。

怨不得兒子到現在還對她死心塌地,只是想起來,難免覺得氣悶。

「夫人,您想開些,待這關過了,再請侯爺好好的跟世子爺的說道說道。」

「也只能這樣了!」承平侯夫人重重的嘆息,一邊在心里想著,要怎麼跟丈夫說,讓他去好好開導兒子,如果冀王真坐上那個位置,那麼他勢必不樂見妻子與表兄走得太近,若是因此惹冀王不喜,那他們侯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嬤嬤見主子平靜下來,便招呼丫鬟打水,侍候承平侯夫人淨面重新梳妝,等丫鬟捧著水盆出去倒水,她才道,「其實,有太子在,冀王的勝算不大。」

「慎言。」承平侯夫人轉頭輕斥。

嬤嬤卻沒有住口,續道,「夫人,您還看不透嗎?冀王不過就是個草包,皇上火眼金楮看得可比咱們清楚,再說就算太子不濟,也還有嚴貴妃的六皇子。」

六皇子聰穎仁德,其母嚴貴妃自入宮就一直聖眷不綴,還有個被皇帝寵上天的胞妹十三公主,絕對要比冀王要強許多。

「我不管日後他們兄弟是誰坐上龍椅,我只想侯府能夠平平安安。」承平侯夫人嘆息。

嬤嬤為她揉著肩頭,「眼前這一關關系重大,夫人您可得挺住啊!」

「我挺住有什麼用?」承平侯夫人苦笑,想起才過世的女兒,和她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得侯爺和世子他們爺兒兩挺住才成。」想到當初女兒之所以遠嫁,就是她那好外甥女去跟侯爺父子說項的,「都是她,要不是她從中牽線,侯爺怎麼會把芯姐兒遠嫁到北晉去。」

本來她已經為女兒相看了對象,但兒女親事到底還是要做父親的點頭,她還沒來得及跟丈夫說,他就已經允了那門親事。

「我可憐的芯兒。」想到女兒想到外孫,承平侯夫人不禁悲從中來,嬤嬤連忙遞巾子給主子,然後抬頭看向屋頂的承塵,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心說,夫人哪!快別哭了,眼前這關要是不能安然度過,有的是哭的時候。

哭聲乍起,把在床上歇午的耿護法嚇了一大跳,守在艙房里侍候的護衛甲也被嚇得跳了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護衛甲急匆匆打開門就要往外沖。

「回來。」身後耿護法冷聲喝道。「外頭不知發生何事,你這般著急的往外沖,豈不正好落入陷阱。」

護衛甲訕訕的收回已經跨出門外的左腿,將門半關,小心的探頭往外瞧,艙房外是走道,他躲在門里往外看,其實是看不到什麼的。

「外頭沒人。」護衛甲轉頭對耿護法道,然後又轉頭側耳听著,那哭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間中還夾雜著我的兒啊!回來啊!之類的話語。

這是有人死了不成?唉呀!真是晦氣。

耿護法已經被這個呆頭護衛甲搞得沒脾氣了。

「你去看看吧?順便看看其他人在做什麼?」

護衛甲得令喜得眉開眼笑,「大人放心,卑職一會兒就回來。」

說完就打開門走出去,砰地一聲關上門走了。

耿護法嘆息,真不能要求太多,他們本不是侍候人的料,做事笨手笨腳的也是理所當然。

他身無分文被擄來趙國,護衛們趕來救他,身上雖帶了銀票,但追了這一路,大概也告罄,因此他一獲救就修書回東齊,命兒子派人給他送錢來,就不知他會不會把他身邊侍候的小廝和管事也送過來?

應該不會。

他有五子一女,女兒是最貼心的,不過女兒早已出閣,隨丈夫在外為官,妻子是個遇事只會嚶嚶哭泣的弱女子,倒是長媳有幾分膽識,不過可惜見識不足。

他武功高強,但兒孫們卻無一能繼承他的衣缽,想到文弱的兒孫們,耿護法就不由有些心堵。

听說大教主那個女徒弟天資聰穎,是個習武的好苗子,他有些艷羨的想,若是有可能,把教主給拐來做孫媳婦,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啊!嗯,有這樣一個媳婦,想來曾孫定能繼承他的衣缽。

不過大教主把教主護得死緊,他派去的人沒人能接近她。

他听護衛頭兒說,外間傳聞大教主帶教主要回南楚,就不知是已經過趙國了,還是還沒經過。

他絕對想不到,樓上艙房那個嬌氣的大小姐,就是他想拐來做孫媳的黎淺淺。

春壽在哭聲未起時,就已經從外頭打探完消息回來。

「大小姐,要去東齊求醫的那位公子死了!」春壽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黎淺淺見她臉色不對,忙拉她坐下,「春江倒杯水給春壽,食盒呢?拿顆糖給她。」

春江動作飛快,一手倒茶一手翻食盒,茶倒好,糖也拿好了,「給。」

春壽接過糖放入嘴中,抿了口熱茶,緩過氣來後,才道,「那位謝公子死了。」

「怎麼死的?那個大夫不是說,還能撐上大半年的嗎?」春江不解的問。

「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殺死的。」春壽抬頭臉色還有些蒼白。

「被人殺死的?被誰?」這下黎淺淺也好奇了。

那位謝公子出行,十足十的大家公子派頭,光是侍候的丫鬟就有二十幾個,個個嬌美動人,其他的僕婦、小廝和管事更是不計其數,黎淺淺住的這層艙房有一大半是他家包下的。

身邊時時刻刻都有人守著,這樣子竟然還能被殺了?這也太神奇了!

「誰殺的?」

春壽搖搖頭,「還不知道呢!不過听說,他死的時候身邊侍候的人就有七八個丫鬟,只不過全都睡著了,也不知她們是怎麼侍候主子的。」

「是誰發現謝公子已死的?」

「好像是他一個大丫鬟,听說她有意給謝公子做通房,可是謝女乃女乃不答應,所以這一路上,總防著她,不讓她接近謝公子,所以她逮著機會就想爬床。」

說完之後才發現,她好像又說錯話了。

黎淺淺想到之前在甲板上遇到的那位清瘦公子,病得瘦骨嶙峋了,還能收通房?還有丫鬟急切的想爬床?

「看樣子咱們一時半會兒是下不了船了。」黎淺淺托著腮嘆氣。

「那又不關咱們的事,憑什麼不讓下船?」

「有沒有關系,不是咱們說了算,是官府說了算。」黎淺淺無精打采的抬眼看春江道。

「我去跟程前說,讓他通知劉二和大教主。」春壽說著就要出去。

「可別。」黎淺淺忙阻止她,「船上出了人命,要是壽終正寢的也就罷了!偏是死于非命,殺人的人還沒抓到呢!你們要是貿然送信出去,怕會引人注意,進而懷疑到我們身上,別忘了,咱們用的可是假身份。」

啊!是厚!春壽恍悟,「那我去跟程前說一聲。」

「嗯,去吧!」黎淺淺意興闌珊的打發她出去,春江見春壽已然恢復正常,不由暗佩服對方回復能力奇佳。

「春壽去找程前不會有事吧?」

「能有什麼事?我是個雞蛋里挑骨頭的大小姐,她是我的丫鬟,找咱們家小廝去采買我要的東西,再正常不過啦!」

春江點頭,正要開口說話,葉媽媽正好進來,就見她一進門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您可听說了,謝公子死了。」

「剛听春壽說了,是被人殺死的。」

「是啊!唉!真是造孽啊!明知自己將死,還不安份將養著,整天胡天胡地的瞎鬧騰。」

葉媽媽說得很含蓄,不過她想,她家教主應該听得懂才是。

「我听說,上回停靠在碼頭,謝家下人送走一批姑娘,又迎了一批新的上船?〞黎淺淺黑亮的眼楮直視著葉媽媽,葉媽媽心說,教主果然听得懂,不過也是,都快及笄了,又被大教主拉著在外頭走動,怎麼可能听不懂。

「是。謝女乃女乃管不住,只守著兩個孩子,由著丈夫去胡鬧。」

上次停靠在碼頭時,除了迎了一批姑娘,其實還有謝夫人和老夫人婆媳,然後就時不時听見這兩婆媳對著謝女乃女乃破口大罵,內容不外乎是怪她管不住丈夫,放任他輕狂,才會導致他年紀輕輕就已重病臥床。

回過頭卻讓謝公子予取予求,要她說,真正縱放謝公子導致他病情加重的,是這對婆媳才是。

不過,說是被殺,那大丫鬟是如何一眼就看出來是被殺的?

葉媽媽消息顯然比春壽更加全面,「胸口被戳了一刀,刀子就留在身上,死不瞑目啊!」

「您看到了?」

「沒有,是謝家的嬤嬤說的,阿彌陀佛!那嬤嬤听說我會做藥膳,便說要拜我為師,我哪那麼本事收徒,就跟她說,有空咱們切磋切磋就是,所以她常來找我,剛剛她過來,大概是被嚇到了,先是語無倫次話說得顛三倒四的,我听了好久才听明白。」

黎淺淺拍拍她的背,讓春江倒茶給葉媽媽。「喝口茶定定神,那嬤嬤還在你房里?」

「沒有,我送她回去了,船長派人守著謝家的人,咱們可能會有些不太方便。」

因為在同一層,謝家那邊出事,她們這邊自然也會有人看管。

「謝公子身邊隨時有這麼多人在,而且他們又有護衛守在通道上,外人很難以接近謝公子,而不為人所知,因此這案子是他們謝家人做的,只不過在官府接手之前,船長不敢掉以輕心也是自然。」

葉媽媽頜首,原本微涼的指尖撫著溫熱的茶杯慢慢變暖和,「不過在這件事未落幕之前,這艘客船怕是不會再啟航了。」

「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媽媽就帶著春江兩個做女紅吧!少出去外頭走動。這間艙房也夠大,不如你們三個都搬過來住吧!」

「這,行嗎?」葉媽媽是知道教主的習性的,她不喜歡有人緊緊跟隨,她們若都搬過來住,怕沒兩天,教主就先受不了了。

黎淺淺看出她的疑慮,「沒事,這件案子很快就會結案,那兩位大人很快就會把案子破了。」

「那兩位大人?您是說黃侍郎和王少卿?」

「是啊!慶國公世子的案子不好破,他們正好用這件案子來立威。」也好震懾下下手謀害慶國公世子的那些人。

船很快就抵達下個碼頭,這個碼頭叫甜水碼頭,因其所在的甜水鎮上,有一口非常特別的井,所產的井水甜如蜜,此鎮因此得名,京中不少達官貴人會派人到此鎮汲水回去飲用,用馬車運送,可是往往會因路途遙遠,且路面時有顛簸而傾覆,後來就有人想到用船運,便在此興建了碼頭。

客船才靠岸,兩位欽差大人早已候在碼頭上,等他們與苦主謝家太夫人和夫人見禮,客船上的人才曉得,原來謝公子是興國侯的嫡三子,謝夫人是繼室,謝公子是她的獨子。

春壽邊做女紅,邊道,「怪不得謝公子死了,她哭得那麼傷心呢!對了!听說興國侯之前,有意廢原配所出的世子,改立他為世子,不過還沒上奏,謝公子就病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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