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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 疑心

華城位置特殊,是趙國、東齊等國進入北晉的門戶,封城令一下,受到影響的,不止北晉的百姓,他國要入北晉的百姓也是大受影響,封城令一解禁,傳送消息的鴿子和信使幾乎要忙壞了,直到黎淺淺他們回來後隔天,才漸漸和緩下來。

北晉的真陽公主自然也是急于得知華城內消息的人之一,因為駙馬如今全靠人參吊著命,要是再請不到藍海,只怕駙馬的小命不保。

原以為不過是件再簡單的事,怎曉得會拖那麼久,為了保住駙馬,公主府庫存的藥全都搬出來,任御醫挑,只要能治好駙馬,真陽公主不惜一切代價。

只是庫房搬出來的藥材,能派上用場的不多,真陽公主又往宮里去,女皇心疼女兒,也賜下不少藥材,其中幾株上百年的人參總算是派上用場。

太醫院院判幾乎是住在公主府中,有個什麼動靜就得立刻趕到,幾個月下來,原本胖嘟嘟像是彌勒佛般的崔院判,現在瘦得不成樣,要是回家,怕是連門房都認不住這就是自家老爺了。

其實崔院判心里有數,駙馬爺這條命啊!是已經一半跨進鬼門關了,想救?那也得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什麼病,可從脈象來看,實在不像是患病,反像是中毒,只是一堆同僚都說是病了,還有公主從民間找來的什麼名醫、神醫,全都說是病。

要是患者是一般人,崔院判就直接把方子換了,但真陽公主駙馬身份與旁人不同,他雖是太醫院院判,卻也不敢自專,所以只能一天天用藥吊著駙馬的命,就盼有奇跡出現,能把駙馬的命救回來。

日前听聞真陽公主派人去請南楚名醫藍海,前來為駙馬救命,崔院判為此大松口氣,可左等右等等了近兩個月,還是沒等到人,不是說藍海來北晉了嗎?怎麼花了這麼久還沒把人請來?

崔院判一開始原是有些忿忿,覺得自己堂堂太醫院院判被瞧輕了,當著他的面,把他國的名醫當成救命索,反晾著自己這個院判,可經過這段時日下來,崔院判只盼著藍海趕緊來,他好把駙馬這個燙手山芋扔出去,他不想臨老名聲不保,連帶一家子也跟著倒霉。

這天,他又在暫住的屋子里倒騰著手邊的藥材,幾個藥僮各司其職,屋里很是安靜,忽地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崔院判還想回頭要好好罵來人一頓,誰知沖進屋來的,是他的小兒子。

他的小兒子跟著他在太醫院供職,人稱小崔御醫,就見年約三十的小崔御醫急得滿臉通紅,一沖進屋,眼楮快速的打量了屋里諸人一圈,發現他爹就站在窗前查看醫書,便急急上前,「爹,不好了。」

「急什麼?有什麼事慢慢說。」崔院判白兒子一眼,小崔御醫卻焦急的道,「爹啊!這都什麼時候,您還,嗐!」小崔御醫急得跳腳,轉頭打發走屋里的藥僮們,才湊到崔院判耳邊低語。

崔院判听了眼前一黑,「爹,爹?」小崔御醫見他爹不太對勁,忙用力握住父親肩頭搖了搖。

崔院判回過神,問,「你確定?」

「確定,爹啊!您得想想後路了。」小崔御醫頓了下,抬手抹了頭上的油汗,「听說公主震怒,派人要去責問禁衛統領,究竟是怎麼辦事的。」

好好的延醫搞成派人綁架,最扯的還是,竟然叫和尚給藍海幾人下藥。

崔院判听了也覺無語,公主府的禁衛統領他見過的,是個,怎麼說呢?誠實人?也不是,會使這種手段的人,怎會是誠實人,他腦子一片混亂,原本打算藍海一到,他就回宮復命的。

誰曉得那素來得公主倚重的禁衛統領,會腦子犯抽,竟用這麼極端的手段,這下可好,沒把藍海請來,還把人得罪了,真是得不償失!

「不管了,就說你老子我病了!我年事已高,又苦熬這麼久,不病倒實在說不過去。」崔院判當機立斷,對兒子交代著,「給我研墨,我要上書辭官告老還鄉。」

小崔御醫愣在原地,半晌不動,直到他老子等半天,不見他動,用力推了他一下,小崔御醫踉蹌了下才回過神。

「您真要辭官?」

「不辭,難道留下來等駙馬歸陰,咱們全家跟著去陪葬?」

小崔御醫听到這兒,再不舍現在的職位,也得舍下,畢竟小命要緊啊!「那我也跟著請辭?」

「那是,你辭官回家侍疾。」崔院判原本是想小兒子不動,等此事過了,再讓他在太醫院里運作一番,自己還能回任,就算不再是院判,也能撈個御醫當當。

但想到真陽公主的性子,還是保命要緊,便與小崔御醫一起上書辭官。

此時真陽公主尚不知崔院判父子兩要撂擔子了,她正在發火。

素手一揮砸出一個粉彩五福捧壽茶盞,差點就打中跪在地上的管事媳婦,管事媳婦抹了把冷汗,那茶盞差點就打中她的額頭,幸好幸好。

只是跪在她後面的婆子,可就沒那麼幸運了,茶盞里是才沏的茶,熱滾滾的,現在又是夏日,衣服穿的單薄,茶盞砸在她的肩頭上,滾燙的茶水潑了她一身,疼的她立時叫出聲來。

真陽公主美目一轉,盯著她看了半晌,「拉下去杖斃。」

「是。」不等那婆子張嘴求饒,立時就有侍候的宮女上前,動作非常麻利,反剪雙手後往她口里塞麻核,事情發生得太快,管事媳婦還沒回過神,婆子已經被拖出去,緊接著就听到一陣杖擊的悶響,那婆子半點聲響都沒有,過了一會兒,就有人來回報,已經杖斃了。

真陽公主方才滿意頜首,心頭的那股邪火去了大半,「給禁衛統領捎信去,叫他好生去向藍先生賠罪,務必要把人給我請回來,不許他再使下作的手段,我堂堂北晉公主,要請個大夫,難道得用這麼下作的手段?真是丟我的臉!!」

管事吶吶應諾,起身時兩股顫顫,還是旁邊侍候的宮女扶她一把,才勉強走了出去,只是一走出去,雙腿就軟得跟面條似的撐不住了,整個人靠著牆滑坐到地上。

她咬著自己的袖子,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因為院子里的春凳上,被杖斃的婆子面對著她,雙眼瞪得老大,是死不瞑目?

扶她出來的宮女,用力一拽,把管事媳婦扯離房門口,管事媳婦被拉得腳下踉蹌,直到離了真陽公主的正院,來到夾道里,那名宮女方才松手。

「閨女兒啊!你下手怎麼這麼重啊!」管事媳婦對宮女抱怨道。

「干娘,您且多留個心眼吧!您可知方才公主為何要把那婆子杖斃?」

「為何?」公主府規矩大,但公主從不曾一言不合,就動手把人杖斃。

宮女嗐了一聲,「那個王婆該死啊!公主命禁衛統領把藍先生請來給駙馬看診,偏那王婆不知受了誰的攛掇,竟私下跑去跟長史官說,公主擔心駙馬,要他不擇手段定要把藍先生請來。」

管事媳婦這時才恍然大悟,「我說呢!禁衛統領怎麼會腦子犯抽,原來是听了長史官的話,才會……」

「干娘,您還記得駙馬是何時病倒的嗎?」宮女忽然問道。

「記得,怎麼不記得。」管事媳婦沒好氣的看干閨女兒一眼,「你當你干娘老了記性就不好啦?嗐,我告訴你,我都記得的,駙馬原本人好好的,還陪著公主接見了東齊來的使者,公主還為他們辦了洗塵宴,賓主盡歡啊!當晚駙馬就不對勁了。」

宮女點點頭,她也記得是如此。

駙馬就是從那場宴會後,就突染急癥,大夫、御醫全請了遍,都沒用,最後只能采用崔院判的建議,用人參吊著命,然後去請藍海來為他看診。

只是藍海是南楚人,當初是誰提議要請他來的?

宮女想不起來,問了管事媳婦,管事媳婦卻搖頭,「這種事我那可能知道?」宮女听了失笑,也是,她干娘在內院和外院間往來,這等事,她還不夠格知道。

打發走管事媳婦,宮女便疾步去向公主復命。

听到宮女說起的疑問,公主怔了下,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是東齊那個謝小姐說的,她說藍海的醫術極為高明,她在東齊都曾听過他的大名,足見醫術了得。」

宮女抬眼看公主,小心的開口道,「都說術業專攻,奴听說,這藍先生出名的,是對外傷的醫治了得,可不曾听聞,他對疑難疾病拿手。」

宮女的話,讓真陽公主幡然醒悟,是了!她之前也是這麼听說的,但那位謝小姐口才很了得,她還記得自己當時也問過謝小姐這個問題,只是被她三言兩語轉移了重點,然後就專注在如何找到藍海,和怎麼延請他來。

真陽公主心里一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數種滋味同時涌上心頭,一時間,感覺有些茫然,就好像一直期望的事被人忽然打破了,讓她頓時不知該怎麼做。

「公主,還是請崔院判他們再給駙馬仔細瞧一瞧,也許會有轉機?」

「是嗎?」真陽公主茫然的回問。

宮女低垂著頭小聲建議,「藍先生還不知何時會到,崔院判他們就在府中。」

「可是他們之前也看過,一點用都沒有不是?」

「公主,那是之前,駙馬的病初發,他們一時判斷不出來,也是有的,說不定現在他們就能看出駙馬到底是得了什麼病也說不一定。」宮女又說了駙馬病發的時間,「奴總覺得,駙馬病倒,和東齊人很有關系。」

真陽公主經她提醒,也反應過來了,謝瓔珞雖然很會說話,但一開始她並不想和他們合作,後來……她是怎麼答應與他們合作的?是了!就是駙馬突然病倒,謝瓔珞向她舉薦藍海,然後她才同意和東齊九皇子合作。

砰!

宮女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就見真陽公主的手拍在身邊的幾桌上,上頭的茶具散落一地,茶水流滿桌,宮女連忙上前收拾。

「要是讓我查出來,駙馬之所以病倒,全是東齊作的怪,我定饒不了她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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