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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十章 您不疼我了

懷國公府,難得打開的中門大開,迎進了這個家位最尊年紀最大的當家主母襄靜大長公主。

車門一開,懷國公夫妻連忙迎上前去,大長公主扶著曾女官的手顫危危的下了車,一下車看到長子夫妻,氣恨不已的伸手推開他們兩,嘴里還訓斥著,「你行啊!你,幫著外人欺負我老二,啊?這是我還在哪!這那天要是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就幫著外人欺負你弟弟了?」

得知次子挨打,大長公主第一時間就暈了過去,之後她想去看兒子,大家都不敢讓她動,只能請御醫開藥讓她靜養著。

因為不能去看心愛的兒子,她才會把一腔怒火全往王六爺這房發泄,好不容易起身時不會再暈眩不適了,就連忙過來探望王二老太爺。

王二老太太對丈夫早就死心了,對把丈夫寵上天的公主婆婆也心懷不滿,所以她早早就在得知丈夫得罪了榮親王後,就以為丈夫祈福為由,住到庵堂里去了。

大長公主見二媳婦不在場,本來頗為不滿的,不過懷國公世子夫人上前,柔聲向大長公主解釋道,「老祖宗見諒,嬸娘一知道二叔犯了官厄,就到庵堂為二叔祈福解厄去了,說不定二叔能這麼快回來,還是嬸娘求的佛祖賜的福呢!」

得,照她這麼說,王二老太爺能全須全尾的回來,是拜王二老太太求的神明庇佑的,大長公主要是還要罵人,豈不是要得罪神明?大長公主也不信神也不信佛,但為了兒子,她寧可信其有。

所以只得蔫蔫的擺擺手,不再計較二老太太不在家的事實。

老懷國公還在世時,大長公主也是常常回懷國公府小住的,因此不用人領路,她便直往次子的住處走。

來到二老太爺住處外頭,就聞到了濃烈的藥味兒,大長公主心頭一跳,加快腳步往里走,嘴里高聲嚷著,「我苦命的兒啊!」

屋里哼唧的聲音越發響亮,緊跟在大長公主身後的懷國公夫妻皺著眉頭,懷國公問妻子,「二弟的傷沒那麼重吧?我一早還來瞧過他,藥味兒沒這麼濃啊?」

懷國公夫人冷哼,還能為什麼?不過是做給她婆婆瞧的唄!也不想想看,年紀一大把的老人家了,還以為自己仍是十六七的少年郎?做了什麼錯事,都有人替他收拾善後?

想到賠給榮親王的酒樓,以及其他產業和財物,懷國公夫人心如刀絞。

大長公主總自豪自己教養出兩個出眾的兒子,可誰知道,王二老太爺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呢?學文不成,學武也不成,頂多就是身子骨壯實些。

可懷國公夫人寧可這位小叔身體不好,得用藥養著,因為花在藥材上的錢再多,也比不上這位主兒這些年揮霍無度耗費去的錢財。

眼力價不好,咱就認份,別亂灑錢買些大而無當的假貨回來,可他偏不,沒那個眼力,還耳根子軟,人家一吹一捧,他就昏頭買下來,這些年他花在什麼古董、珍玩上的錢財,就有百萬兩之譜。

要不是兩代懷國公都擅攢錢,大長公主的陪嫁豐厚,又有能人為她理財,短短幾年就把她的陪嫁經營得有聲有色的,家里哪來那麼多銀子供他二老太爺揮霍啊?

思及此,懷國公夫人不免有些怨恨,要知道,二老太爺揮霍掉的那麼多銀子,有一大半是屬于她的丈夫以及她的孩子們的。

要是說,他真把錢花在真古董、真古玩上頭那也就算了!偏偏他不是,人家隨便拿塊石頭,跟他說那是什麼名人用過的栓馬石,一個破門環,說是那個權貴家的門上環,開價多少他都買,壓根不會討價還價,還嫌討價還價的人掉價沒品。

懷國公夫人一想起來就恨不得捏死他,沒本事賺錢的人還敢嫌別人沒品?

前頭大長公主已經一頭栽進屋里,跟她寶貝兒子相見歡了。

懷國公長嘆一聲拉住夫人,不讓她進去。

「國公爺不進去?」

「進去干嗎?看二弟一把年紀了還跟娘撒嬌撒潑?」別說,光想他就覺得辣眼楮。

國公夫人嗤笑,「您不進去,不怕一會兒二弟把事情推到您頭上,怪您沒護著他,讓他挨了打?」

「母親要是覺得二弟沒錯,自然會去宮里為他討公道,我已仁至義盡,還想我怎樣呢?莫不是要我把國公爺的位置讓出來給他?就算我肯,也得看宮里那位讓不讓。」

懷國公冷笑,二老太爺從沒那個意思,他知道自己扛不起,可他知道,不代表他的兒子們也都認份啊!至少,懷國公曉得王六老爺父女有這個野心。

二房嫡子庶子數人,嫡子們精明認份,庶子嘛!有的被二老太太養廢了,還有如王六老爺這樣的,自視甚高卻從不知自己的斤兩,以為自己是不走運,投生在了姨娘的肚子里,只要把他姨娘扶正,他就能一躍而為嫡子,他爹要能繼承爵位,那他就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啦!

也是這些年,大長公主對王六老爺的女兒王藺月另眼相看,給予她高過王藺琪這個國公世子嫡長女的待遇,讓王六老爺有了野望。

這些人,只看到了懷國公的風光,卻不知這等風光的背後,是多少辛酸與艱難。

要扛起這個家,可不容易啊!

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討生活,不能顯得自己無能,卻又不能表現得太好,那會功高震主,不能對家里這些有如吸血蟲的親戚們無情,否則皇帝會以為自己太過冷血,得適時在皇帝面前表現自己對這些親戚們的無力管束。

但真要叫懷國公夫人點頭,答應丈夫把爵位拱手相讓給小叔子?那又絕無可能,因為他們夫妻已為這爵位勞累多年,要傳下去,也只能傳給自家兒孫,小叔子一家,想都別想。

所以說,人就是這麼矛盾。

而屋里的大長公主也正面臨兩難,看到二兒子被打成這副模樣,心里難過不已,可真要叫她為兒子去宮里找皇帝討公道,她又說不出口,因為自知理虧,她兒子只是被杖責,皇帝的兒子可是差點被這混賬的人給殺了!

听說雙方打起來時,她這兒子不但不勸阻,還在一旁吆喝著,用力打往死里打。

光想,大長公主就覺得膽寒,要換了自己是皇帝,有人在威脅自己兒子生命時,還在一旁如此吆喝,怕是定要這些人的小命。

可是看到兒子可憐兮兮的樣子,大長公主又替兒子感到委屈。

又沒真把人打死,不說有人替那小子去死了嗎?憑什麼把我兒子打成這樣啊!大長公主心疼不已眼淚直掉。

王二老太爺看親娘掉淚卻沒說幫他出氣,心知自己這頓戲白做了,心里失望不已,早知如此,就不叫人把屋子燻得全是臭藥味兒,他還不知,他大哥幫了他大忙,沒讓人把他打得太狠,反倒是他那寶貝兒子實打實的挨了頓打,眼下還沒醒呢!

「娘,大哥已經給對方賠錢了,咱這兒,應該沒事了吧?」

「沒事兒,沒事了!」大長公主坐在兒子床邊嘆氣,「你說你,好好的在家里待著,怎麼沒事跑酒樓去干啥呢?」

王二老太爺听他娘這麼說,心里一頓,難不成他哥沒把事情全告訴他娘?

心里暗暗跟他大哥道聲謝,苦著臉跟他娘訴苦,說牢里多難熬,他那三天待在牢里有多害怕,多委屈雲雲。

大長公主怒不可遏,張嘴就要叫人把懷國公喊來,別人不敢訓他,她可不怕他,不過還沒張嘴,就被王二老太爺出聲攔住。

「娘啊!您別怪我哥了,衙門把我們關了三天,才讓人通知家里的,全是榮親王那幾個小鬼干的。」

「你還敢喊人家是小鬼,那都是親王,親王,日後,也不知會是哪個坐上那個位置,你啊,你連個官身都沒有……」連進宮的資格都沒有,還敢喊人家小鬼?大長公主難得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自己把次子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敢喊皇子親王為小鬼?

王二老太爺平常在家亂喊亂罵慣了,他在懷國公府中是他大哥老大他老二,就是他大嫂也不管束他,從來自在慣了的,因為他娘是大長公主,是皇帝的姑母,他和皇帝同輩,因此他從不曾把皇子們放在眼里。

他爹過世的時候,他都快要當祖父了,被親人寵慣了,積習難改,若沒有什麼太大的挫折,也許他就這樣活到老死了!

王二老太爺心里其實也很矛盾,他既想要他娘去宮里向皇帝討公道,可也知,他把他哥的人帶出去,闖了禍,打死人,還差點打死了榮親王,雖然平常總叫人小鬼,可他也知,這些小鬼的身份非同小可。

沒出事的時候呢,都覺得天大的事情自己都扛得住,可事情真發生了,他扛不住了,就迫不及待的把事兒往他哥他娘身上推,他在牢里吃了苦,是沒辦法找榮親王他們討公道的,可是府尹呢?

他不敢動榮親王,難道對付一個府尹也辦不到?

事實確實如此,他不過一白身,面對府尹,他還得下跪咧!想捏死府尹?人家背後有榮親王兄弟幾個撐腰,別說他了,就是大長公主和懷國公想找府尹的麻煩,都不可能實現。

所以大長公主听到兒子要求後,氣惱的起身用力拍了兒子的腦袋一記。

「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啊?府尹敢不通知你哥,那是榮親王交代的,他敢不從?你們差點害死榮親王,不讓他出口氣,你是想日後被他盯上,找你兒子、孫子的麻煩?」

「他敢?」

別說,他還真敢。

榮親王對上懷國公府沒有功名沒有官身的老少爺兒們,不用說,誰都知道誰勝誰敗。

難得的,王二老太爺對官身有了渴望,想要擁有一身官皮了!

不過他這輩子是別想了!就連他的兒孫也都別作妄想,有榮親王等幾位王爺壓著,別說二房的兒孫了,怕是連懷國公的子孫都要受牽連。

大長公主這時還沒想到這些,等到她發現,孫子們、曾孫們的官職、前程因各式各樣的理由沒了,她方後悔莫及,不過那都為時已晚。

大長公主從次子屋里出來,沒看到長子候在院中,心中有些不快,等她找到長子時,正好听見他們在說王藺月的事。

「老六那個女兒現在還在公主府,沒回來過?」

「就帶御醫回來給她爹瞧過,後來就沒回來了,听說是被老祖宗拘起來了。」

「拘起來也好,那丫頭的那雙眼楮一看就是個不安份的。小小年紀就知道耍心機,巴結討好老祖宗,知道的說是老祖宗心慈,不曉得的,怕要說她嫡母不慈,才使她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在家里待不住,定要往老祖宗身邊湊。」

「弟妹這些年被那丫頭和她姨娘壓得喘不過氣呢!老祖宗疼她,可那丫頭卻不是個安份的,仗著老祖宗的勢,幫著她姨娘欺壓嫡母,就連我們這些做伯娘的看不過去,說她兩句,她就把老祖宗搬出來,倒似我們這些人不孝老祖宗了。」

「老祖宗一輩子名聲都叫她給毀了!」

「听說那丫請老祖宗派人去鳳家莊提親,也不知她在老祖宗面前說了什麼,老祖宗大概以為她和鳳公子兩情相悅,就派人去了,沒想到被人給回絕掉,害老祖宗沒臉,其實啊!人鳳公子壓根不知有她這個人。」

「可不是,可憐鳳公子因為她的私心,沒了爹娘,莊里兄弟死傷無數。」

「若換了是我,知道是王藺月害了他們家,沒殺了她報仇就算好的了,她竟然還想嫁給他?」

「我听說,翠依請人幫忙,給黎教主送丫鬟,結果她請托的那些人反被人籠絡過去,可把翠依氣壞了。」

大長公主听得臉都黑了,她不知屋里這些人怎麼知道她和王藺月做的事,可听到屋里人說,王藺月哄騙了自己,倒是讓她找到了為己辯解的由頭。

是啊!當初要不是王藺月說她和鳳公子兩情相悅,自己又怎會派人去鳳家莊提親呢?便是因為王藺月這麼說了,可是鳳老公子夫人卻說她已為鳳公子相看好媳婦,她才覺得被打臉,覺得面子上下不去。

認為鳳老公子夫人瞧不上她,看不起王藺月。

但要是從頭到尾,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是王藺月胡說的呢?鳳老公子夫人母子壓根不知道王藺月此人,鳳公子不曾與她兩情相悅,她突然派人前去提親,鳳老公子夫人拒絕婚事,就說得過去了!

大長公主這時赫然醒悟到,自己可能被王藺月蒙騙,且自己在她的蒙騙下犯了大錯!

此刻的大長公主只覺臉**辣的生疼,她以為王藺月和鳳公子是一對不被父母認可的小情人,鳳老公子夫人嫌棄她是庶女出身,為了讓王藺月像當年的自己一樣,有美滿的歸宿,所以她為其出頭……

如果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是謊言……

大長公主沒有進去找長子,而是踉蹌著回了公主府。

她走向攬月小樓,緊閉多日的院門終于打開,王藺月看到大長公主,哭著飛撲過來。

「曾祖母,曾祖母,藺月還以為您不理我,不疼我了!曾祖母,藺月知道錯了,藺月以後不敢了!您就原諒藺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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