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七百零三章 天真的傾慕者

因擔心鳳二公子的身體,黎淺淺讓劉二請來南城知名的大夫,大夫姓郎,年近七十,曾在宮中擔任御醫,他個人是很謙和,可架不住有個被曾祖母、祖母及親娘寵上天的曾孫。

郎太醫算是家學淵源,祖上也曾是有名的大夫,要不也不會被招攬進太醫院,只是他的兒孫們學醫的沒幾個,改學文的也無所成,原本郎太醫還在太醫院供職時,家里開了藥鋪,生意還算不錯,雖不算大富,但好歹比尋常人家要富有些。

直到郎太醫告老,京里的藥鋪就盤給人,舉家返鄉後,住沒幾日就搬到南城來住,到底是在京里繁華之地待久了,一下子要住到窮鄉僻壤去,別說他生于膏梁的兒孫們不適應,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了。

在南城定居後,因著他太醫的名頭,郎家在南城里頗受歡迎,所以這被寵壞了的小曾孫,還以為人人懼怕自家的權勢。

這日和幾個狐朋狗友在酒樓里吃酒,喝得興起時,就听到酒樓外一陣響動,遂好奇的自三樓雅間推窗往外張望著。

就見酒樓前的廣場,停了輛馬車,郎七郎自小在京城長大,曾祖父在太醫院供職,宮中常有賞賜,他在家中極受寵,有什麼好的,長輩們都不忘留一份給他,所以他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來,那馬車上用的簾子,都是用上等料子做的,立于馬車旁的婆子,光看她們的站姿,也猜得出來,她們的來歷不凡。

郎七郎心忖,這車里的主子,該不會是宮里出來的吧?會是誰呢?然而任他把認識的京中權貴數了一遍,愣是沒認出來,那車夫和護衛是那家的。

正在想著,就听到底下人一陣抱怨,內容說的正是皇帝新封的黎家三爵,說他們家的人如何如何的張狂囂張,不把人放在眼里雲雲。

黎經時一家在南城,可是大大有名,尤其是黎淺淺,但因貨棧和商隊是由四長老掌理,有四長老擋在前頭,黎淺淺的名氣不如他,而黎家一門三爵,卻是讓南城人與有榮焉,畢竟是靠他們實打實的軍功掙來的。

要不是因為黎老太太過世,黎家在守孝,怕是門坎早讓人踩壞了。

言瑞進身為被黎將時另眼相看的人,言家姑娘們浩浩蕩蕩去黎家做客一事,不知被多少人盯著。

言家姑娘如此好運,就顯得黎家長房、二房的姑娘被冷待了。

南城中就有人悄悄的在傳,黎經時一家對言瑞進一個外人這麼好,卻對自家佷女這麼冷淡,並把黎淨淨之前送帖子去黎府,卻石沉大海的事挖出來講。

說這些閑話的人並不少,看不出來是有人刻意引導,還是自然生成的。

酒樓廣場上的馬車被引導去側門,請客人下車了,郎七郎好奇的繞過去看,就見馬車停下,坐在車轅上的婆子跳下車,服侍著華衣姑娘下車,姑娘清脆的嗓很吸引人,郎七郎就這麼被她的聲音給迷住,也不知她在說什麼,他只覺她的聲音好听。

華衣姑娘指揮著婆子和侍從忙進忙出,好半晌,她才轉回馬車邊,親自從車里扶出一名青年。

高大俊挺的青年似是感覺到,來自上方雅間里的視線,他微抬頭看了一下,郎七郎與他對上眼後急忙後退,心跳得很急,讓他後退的動作有些踉蹌。

「怎麼啦?七郎?」身邊的人關心問道。

「沒,沒事。」郎七郎訕笑道,想到方才那人的面容,忽地感到心跳失序,明明自己只對女人感興趣的,可是為什麼看到那人時,會有那種感覺?

大家見他沒事,便又聊起了城中八卦,南城中那兩個出了名的紈褲終于訂親,讓他們的賭局有輸有贏,贏錢的人自然是開心不已,但輸的人不放過他們,鬧騰著要他們請客。

「哎喲!你們急什麼啊!這才訂親而已,還沒迎娶咧!誰知道他們和言家的親事能不能成。」

「要我說啊!這言大太太也忐狠了點,明知道這兩個女婿不怎麼樣,卻還給庶女訂了這門親。」

「不是听說言大老爺很疼這兩個女兒的?怎麼會由著言大太太,給她們訂這門親事?」

說話的這人才從鄉下回來,所以對最近城里發生了什麼事,是完全的沒有概念。

其他人忙好心的為他解惑,郎七郎听著听著,忍不住說,「那黎教主真是過份,有爹寵又有師父寵著,怎麼還對淨淨小姐那麼冷淡?」大家听他這麼一說,不禁愣怔的看著他。

黎教主過份?對淨淨小姐冷淡?

這位郎七爺的腦子沒病吧?誰會對一個心心念念想要對自己取而代之的姐妹熱情相待?又不是傻了。

不過大家也都曉得,自打郎家搬來南城之後,這位七爺頭一回見著黎淨淨,整個人就痴了,他是想把人娶回家,但郎太醫听了黎淨淨的名聲後,哪敢讓曾孫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就是郎老夫人、郎大夫人和郎大女乃女乃都不肯啊!

于是郎七郎就跟這幾位長輩們杠上了,不讓他娶黎淨淨,他就不娶妻。

然而饒是如此,郎家長輩們還是不肯點頭。

郎七郎又是絕食又是鬧出家,使出了渾身解數,就是沒讓長輩們同意,氣得他怪到黎淺淺身上去。

他不只這樣想,還四處這麼說,甚至還撒錢叫市井閑幫散布流言,試圖用輿論來逼黎淺淺低頭。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手里能用的錢就快用光了,可黎淺淺那頭毫無反應不說,反對他試圖散布的言論的聲浪一直居高不下。

雅間中,只有兩個與他較親近的友人,知道他的計劃,也曉得樓下散布流言的人是誰,因為還是他們兩去幫忙安排的。

郎七郎不知道的是,他請這兩個朋友幫忙,給了他們近千兩,真正花在那些去散布流言的閑幫,只不過百兩之譜。

中間的差額,全被這兩個朋友給私吞了。

他卻什麼都不曉得,還以為這兩個朋友是好人來著。

郎七郎親耳听到了外間流言為何,心滿意足的打算離開了,雅間里其他並不想走,他們還想多留一會兒,酒樓新來了個說書的,這位說書先生說的故事很不一般,說的不是什麼才子佳人的故事,而是說一個窮小子被家族打壓,而後努力向上修仙的故事。

郎七郎對這故事不感興趣,他對才子佳人的故事才有所感,听他們這麼說,他便不想留下來了。

他卻不知,他離開之後,雅間里的人全都拿他當笑話看。

「虧他做這麼多事,黎家那位小姐知道他這人嗎?」幾個人邊吃酒邊聊著。

「不知道吧?」被郎七郎視為好友之一的圓臉書生略有些不安。

另一個高壯看來笨拙,眼里卻不時閃過精明之色的,是另一個被郎七郎視為好友的人。

他笑了下道,「他要掏錢做這事的時候,我和袁少都勸過他了,可他就是不听,執拗的一意孤行,我們能咋辦?」

圓臉書生袁少見大家都看自己,苦笑著點頭,「我和高少都勸過了,可他不听,還罵人。」

其他人听了,不由同情的看著他,「你們辛苦了。」

「也不算辛苦啦!」袁少露出憨厚的笑容,其他人也不過應酬幾句罷了,聊著聊著,忽地有人說到,「七爺在這事上頭,花了多少錢?」

「不少了,約莫有千兩之譜。」高少兩手一攤道。

「那也真不少了。」

「不過黎教主真吃這一套嗎?要是她一直不搭理,他打算這事要怎麼收場?」圍觀群眾好奇的問,這事一看就不可能成,別說黎教主了,就是他們在座這些人,面對想要自己命的人,都不可能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郎七爺在做這件事之前,到底有沒有想過,這件事鬧到最後要如何收場。

高少愣了下,隨即扼腕,壞了,他只想到如何從郎七身上撈錢,卻沒想過這事怎麼收尾?

現在是黎教主不理會他們,隨他們去瞎搞,但是一旦事情發展到她不得不重視的時候,那……高少忽地渾身一顫,他可一點都不想替郎七郎扛這件事。

袁少被大家這麼一問也蒙了。

席中一名瘦削的男子看他們兩這個樣子,反應過來問,「七爺沒想過?你們兩幫著他做這事,也沒想過?」

「那時不過是話趕話,他也就那麼一說,我們兩以為他是在說醉話咧!誰知道他隔天就拎了個包袱來找我們。」袁少傷腦筋的撓著腦袋,還以為幫郎七郎做這件事,不過就是幫著他出出氣,反正高少說了,咱們就花點小錢,叫人在茶館酒樓說上那麼一說,再讓他听到他們是怎麼說的,也就算交差了,不會造成什麼太大的影響的。

可他們都忘了,這事要真讓黎教主知道了,要怎麼收場?郎七郎打算做到什麼程度?沒讓黎教主發話原諒黎淨淨不收手?還是要黎教主對黎淨淨示好道歉?

黎教主從頭到尾都不曾為難過黎淨淨,听說她被黎大教主救了之後,就跟著黎大教主去了總壇,那個時候她才多大?不可能那時就命人把那事傳揚去,再說他們不是都曉得嗎?把黎淨淨謀害堂妹一事傳揚出去的,是黎大太太的那些陪房們。

黎教主應該不會為了自己沒做過的事,向黎淨淨道歉。

郎七郎想要的是什麼?如果他沒有事先想好,他們又怎麼知道,要做到什麼樣的程度,他才會滿意?

而這麼做,會不會把黎教主給惹惱?

「我覺得,郎七郎要擔心的不是黎教主,她不過是個女孩子,還沒出閣,定不能傳出專斷任性,不尊師長等名聲。」說話的那人頓了下,「該擔心的,是黎大教主。」

那可是個出了名任性專斷的家伙,他還是黎教主的師父,徒弟被人欺負了,師父要坐視不管?

高少听他這麼分析完,整個人都不好了,幾乎是癱在椅子里,雅間里其他人同情的看著他。

「兄弟們,你們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趕緊的,把關系撇清吧!」

被眾人視做要撇清關系對象,郎七郎離開酒樓,正不知要往那兒去打發時間時,就看到他爹身邊得用的管事正一臉焦急的四下張望,看到人群里的他時,高興的眼楮一亮。

「哎喲!我的七爺唷!可找著你了!」

「找我干麼啊?」郎七郎不高興的扭著手臂,想要甩月兌管事,誰知這管事兩手齊出力,緊緊的抱緊了郎七郎的手不放,像是唯恐他跑了似的。

管事是知道家老太爺、大老爺和老爺他們的意思的。

不就是看那黎教主是江湖人,卻是黎侯爺唯一的女兒,兩位黎伯爺的小妹,若是能讓七爺把人娶回家,那他們郎家有了這門貴親,首先七爺的前程就不用愁了,有這樣的岳父和大舅兄們在,他們能不提攜女婿和妹婿嗎?

同是黎家女,這位黎教主身價可比長房那位淨淨小姐要強上太多了!

偏偏七爺像是被那位淨淨小姐下了符似的,眼里心里就只有她一人,連父母親長都要後退一射地,誰家長輩樂見小輩還沒成親,就被女人勾了心神?

管事看郎七郎一臉排斥的死樣子,實在很想告訴他,你越是這般作態,只會讓老太爺他們越發厭憎淨淨小姐,想要順利抱得美人歸,七爺您這道行實在太低了,不消老太爺出面,光太太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你。

還想娶淨淨小姐當老婆咧!真是傻喲!

管事心里活動很豐富,但面上卻是維持著恭謹的笑容,「黎侯爺派人請咱們家老太爺過府請平安脈,老太爺說機會難得,想要帶您一道兒去,只是拖不得,您看是要自己走,還是想要小的們押著您走?」

讓人在大街上押著走,他郎七爺的名聲還要不要啊!當然不能被押著走,郎七郎這才不甘的低吼著,「我自個兒走,你們別想踫我一根手指頭。」

「七爺您若老實配合,小的們自然不敢踫您一根手指頭。」管事陪著笑哄著。

郎七郎這才放松下來,跟著管事上了自家馬車,管事侍候他更換衣袍,馬車空間不大,更衣時不是很方便,縮手縮腦的,很是不適。

郎七郎換好衣服,整個人癱在車廂的大迎枕上,「黎侯爺請曾祖父去給誰請平安脈?」

嘴角不屑的微下撇,郎七郎全身上下寫滿了對黎經時一家的不滿。

管事頭痛的撫額,這位爺被家里老祖宗她們寵壞了,心里頭想的只有自己的日子過得快不快活,全沒考慮家族,也不看看郎家全靠著老太爺一個人,老太爺今年高壽幾何,還能活多久?

等他過世,城里那些曾經對郎家客氣相待的人家,還會剩下多少人?管事覺得自己真是勞心勞力的命,偏偏要承擔起重擔的人,毫無所悉也就算了,還一派天真的意圖顛倒是非乾坤,真是傻啊!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