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顏若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的視線已經被紅蓋頭遮擋了大半,只能看見腳下巴掌大的地方。
而耳邊傳來的,是熱鬧非凡的鼓樂和人聲,听不真切,卻知道是那樣的熱鬧。
這就是要出嫁了嗎?顏若玖心里默默感慨道。
因為視線被阻,顏若玖只能死死攥住,葉青和莫氏的手,被動地跟著他們往前走。
迷迷 間,顏若玖就穿過穿廊,越過園子,進了正屋,拜別了父母,就要啟程。
一起身,她狹窄的視線里,出現了一雙熟悉的靴子。
她本能地小聲問道︰「是子冉哥哥嗎?」
紅蓋頭之外,那雙靴子的主子明顯愣了一瞬,然後失笑道︰「阿茴,這樣,你也認得出來?」
「呵呵,真是子冉哥哥啊。」顏若玖有些興奮,抬手就想掀開紅蓋頭。
「別,阿茴,這蓋頭不能掀。」蔣子冉立刻出手相攔。
「可,可我想在出嫁前,再看看你啊。」顏若玖激動道。
出嫁前三天,顏若玖就沒有再見到蔣子冉了,她想,那是家人,她怎麼也得在離開之前,再看他一眼啊,所以,就有些著急了。
「呵呵,我知道,我這不是來了嘛。」蔣子冉說著,眼楮便忍不住有些泛紅。
「可我看不見你啊。」顏若玖著急道。
「呵呵,傻丫頭……」蔣子冉心中一片悵然。
「子冉哥哥……」顏若玖久久不見蔣子冉回應,便更加著急道。
「傻丫頭,來。」蔣子冉沒有再回答什麼,反而是轉身蹲下了身子。
「子冉哥哥!」顏若玖以為蔣子冉要走,更是緊張。
「姑娘,請上背。」葉青在一旁及時出聲道。
「什麼上背?我子冉哥哥呢?」顏若玖攥著葉青手格外慌張,因為隔著蓋頭,外頭的一切她都看得不真切。
「姑娘,今天是安郡王,要背您上轎的。」葉青趕忙解釋道。
「子冉哥哥背……」顏若玖愣住了。
今天是她的子冉哥哥背她上轎,是子冉哥哥啊,是那個打小最最疼她,寵她,護她,溺她的子冉哥哥,顏若玖突然有些莫名心縮。
「傻丫頭,上來吧,讓子冉哥哥再送一程。」久久不見顏若玖上來,蔣子冉,回頭紅著眼,溫柔道。
「姑娘,奴婢扶您。」不能耽誤吉時,葉青只能趕忙扶著顏若玖,趴在了蔣子冉的背上。
「子冉哥哥……」再一次趴在了這個熟悉肩頭,顏若玖頓時就有些觸景傷情了。
「阿茴,趴好了嗎?」蔣子冉像小時候的每一次一樣,都是那樣溫柔地問道。
而紅蓋頭之下的顏若玖,卻已經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阿茴……」蔣子冉又輕輕喚了顏若玖一聲。
「子冉哥哥……」顏若玖已經哭了。
「傻丫頭,趴好了,子冉哥哥就起來了。」蔣子冉听出了顏若玖聲音的哽咽,也喊著淚,顫著聲音,強擠出一絲笑容準備起身。
「子冉哥哥!」感覺到要起身了,顏若玖突然緊張起來,圈著蔣子冉脖子的手臂,死死攥緊。
「怎麼了?」蔣子冉也跟著緊張,身子又低了回去。
一旁攙扶著的葉青,也跟著有些不知所措。
屋里的親戚賓客,也都有些詫異。
顏書清和莫氏雖然不舍,可是吉時不能錯過。
喜娘還在催促,莫氏不得已紅著眼楮上前,對著顏若玖小聲道︰「阿茴啊,時辰到了,該走了。」
「娘……」顏若玖帶著哭腔。
「好孩子,該走了,莫叫外頭久等了。」莫氏含著眼淚拍拍蔣子冉的肩頭道︰「子冉,起身吧。」
「娘!」蔣子冉起身,顏若玖萬分不舍。
「好了,子冉,拜托了你了,走吧。」莫氏深吸一口氣,將眼中的淚花又逼了回去道。
「嬸娘,放心吧,我一定把阿茴妹妹安全送上喜轎。」蔣子冉微微笑道。
「好,走吧,走吧。」莫氏含淚揮手。
「是。」喜娘在一旁立刻喜滋滋熙喊道︰「新娘子起身……!」
「呃 ……」一瞬間,顏若玖雙腳就離開了地面。
一時間鞭炮奏樂聲齊飛,轟隆隆的喜慶聲,振聾發聵,顏若玖很快就什麼也听不清楚了。
紅蓋頭之下,只剩下顏若玖和蔣子冉彼此的 吸聲。
從正屋里出到大門口,也有數百米的距離,蔣子冉就像他們小時候一樣,背著顏若玖,緊緊相護,一步步走得穩重踏實。
熟悉的肩膀,熟悉的人,可如今再也不是背著往回家的方向,顏若玖和蔣子冉都別樣悵然。
尤其是顏若玖,靠在蔣子冉背上,一直在默默垂淚。
出嫁是早就定好的事情,顏若玖當然不舍,可也早已做好了準備,可是她萬沒想到,今個會是蔣子冉背她出門。
這個她一直依賴的寬厚肩膀,再一次背起她,卻是送她出嫁,顏若玖壓抑的不舍,一瞬間決堤了,眼淚如何也止不住。
顏若玖趴在他的肩頭,蔣子冉子冉知道她在落淚,心里的不舍和酸楚也翻騰得快讓他窒息了。
他何嘗舍得,雖然百般安撫自己,無論如何,顏若玖都還是他的妹妹,可是,真到了這出嫁的時候,他的心比任何一個人都疼,比任何一個人都舍不得。
蔣子冉一步一沉,一步一心疼,思緒恍然
蔣子冉記得,顏若玖打小就喜歡趴在他背上,讓他背著,無論去哪,無論在做什麼,只要顏若玖累了,就會撒嬌要他背,而蔣子冉也是甘之如飴。
後來,顏若玖慢慢大了,可這樣依賴的習慣卻絲毫未變,而蔣子冉心里也一直不想有任何改變。
他的肩膀漸漸成了他和顏若玖之間,深厚情誼的一個縮影,他的後背不會再背第二個人了。
「阿茴……」蔣子冉听著顏若玖嗚咽的聲音,心疼不下,還是出聲了。
「嗯?」顏若玖聲音嗡嗡道。
「傻丫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能哭,知道嗎?」蔣子冉咬著牙,忍著心疼安慰道。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爹娘啊……」顏若玖哽咽著。
「傻丫頭,你只是出嫁,又是不回來了,叔父嬸娘還在,我也還在,你什麼時候想我們,就回來,我們都在的。」蔣子冉長 了一口氣道。
「可是,我就是舍不得嘛……」顏若玖嬌氣起來。
「呵呵,傻丫頭,你難道不嫁了嗎?」蔣子冉玩笑道。
「我,我……」顏若玖吸吸鼻子,聲音里透著委屈和不舍。
「傻丫頭,子冉哥哥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們誰也不能攔著你的幸福啊,哎……只要你好,我們才能好,知道嗎?」蔣子冉認真地說道。
「子冉哥哥……」顏若玖何嘗不懂呢。
「姑娘,就要出門口了。」兩人都感傷著,一旁護著的葉青小聲提醒道。
「子冉哥哥……」顏若玖更是不舍起來。
蔣子冉低頭看著腳下門坎,他知道,這一腳邁出去之後,顏若玖就要成為被人的新娘了。
一股子酸澀又襲上心頭,愣了片刻,一旁熱鬧喜慶之中,蔣子冉拍了拍顏若玖的手微微嘆道︰「傻丫頭,你今個出嫁,子冉哥哥只能送到這了……」
「子冉哥哥……」顏若玖又哽咽起來。
「傻丫頭,不哭,不哭啊,你記著,我不管你在哪,不管你做什麼,我永遠,永遠都在你身後,記得,你一定要記得,我都在,都在的,知道嗎?知道嗎!」蔣子冉紅著雙眼道。
「子冉哥哥……」顏若玖心慌。
「你記得了嗎?」蔣子冉似乎非得要听到顏若玖的回答。
「我,我記得,我記得……」顏若玖已經泣不成聲。
「好,好妹妹,抓緊了,子冉哥哥,送你上轎!」終于听見了顏若玖的回答,蔣子冉心痛到了心安,背著顏若玖,邁出了大門。
喜轎就在台階之下。
「我來吧!」早就等在門口的蔣正熙,一見蔣子冉背著顏若玖出來,立刻迎了過來,想要把顏若玖從他背上接下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