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珵見他正欲離去,問道尊師是誰?
「你們見過的,師傅姓周,單名一個清字。」鄭頃聲音悠揚傳來,人已經漸行漸遠。
文笙愣了愣,笑道︰「這個壯漢原來是那個前輩的徒弟,怪不得柳子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表情就有些不對,他們還是一家子呢。」
剛一說完,腦袋就挨了一個重重的彈指,文笙哎呦一聲,捂著頭疑惑的看著吳珵。
「什麼一家子,我看他們雙方水火不容,沒想到你真的有三月醉的解藥,斐子言曾跟我說,你是一不小心吃了奇果才莫名其妙解毒的,害的我剛剛想把一個拔毒之法告訴他,沒想到啊,只是下次可不要一次給一瓶了,這個東西對某些人說,可是個寶貝。」
文笙忍不住一笑︰「我成了你的聖使,現在倒像是賣給你,好吧,我的少宮主,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會這樣了,你看這里尸體縱橫,他們已經走了,咱也別委屈自己了。」
吳珵腦子里突然轟響,只剩文笙親口說的‘我的少宮主’不斷回響,心口的那個地方也跟著‘咚咚’作響,他忍不住想讓文笙一直說下去。
眼前的文笙似乎還在說著什麼,只是他什麼也听不進去,只看著她不口脂而自然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忍不住湊了上去。
文笙看吳珵似乎看著她發起呆來,不由氣笑,這跟你說話呢,你又神游天外去了。
突然他腦袋湊了過來,文笙毫不客氣的還以剛剛他賞自己的彈指。
滿意的看著他抱著腦袋,一臉幽怨的表情,文笙站起身來走出包子鋪。
吳珵拿起桌上的短笛走到掌櫃台上,看到台下閉目養神的掌櫃,扣了扣桌子,只說了句‘清洗干淨’就走了出去。
……
在被白色積雪埋葬的巍峨峻嶺上,茫茫的懸崖峭壁上立著一座八角亭台,耀目的太陽在空中高懸,但依舊無法讓人感到絲毫暖意,寒風呼嘯,卷掉樹梢上厚厚的積雪。
積雪落在一雙漆黑瓖著白玉片的皮靴旁,引得皮靴的主人抬頭望上去那顆已經被白雪包裹的樹枝。
黑色暗紋的披風帽下是一張硬朗英俊的面孔,歲月在這張臉上留下痕跡,卻又添另一種味道。
「咯吱咯吱」
听到聲音中年男子並未回頭。
「這里風依舊很大。」
一位身著華服,面容絕美的婦人走進八角亭坐在中間的石凳上,白琉璃步搖在陽光下折射著瑰麗的光澤。要是斐子言在這里自然會認得這是自己的母親,斐家堡真正的堡主斐華妱,她保養得當,恰如少女的手掌一揚,數到勁氣割開亭子上綁著竹簾的繩子。
竹簾嘩啦一下落下,剛好垂在地上一厘米處,而此時涼亭已經完全被竹簾包住,再也看不到里面任何東西。
「你想一直站在那里?」
女聲從亭中傳出,中年男子收回目光,挑開簾子走了進去。
「我們有多少年沒見了?」斐華妱收回望著峭壁的目光轉頭看著中年男子。
「這些無關痛癢的俗事就不要耽擱時間了,我還要趕時間回天穹宮,珵兒快到家了。」吳行列擺了擺手。
斐華妱好似知道他就是這個性格,也不惱怒,道︰「曼陀羅門的余孽現在四處叫囂,公然挑釁我斐家堡,屠掠江湖,你有什麼看法?」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他們是什麼目的你我二人心知肚明,曼陀羅門一夜覆滅,雖非我們初衷但已經釀出今日之果……」
「你要放手?」斐華妱眼神一凝。
「他們已把我等定成死敵,不死不休,我怎會放手,如果他們那年逃出生天,隱姓埋名度過一生也算是一件幸事,只是現在既已出手,就再也沒有回頭之路,當真可惜。」
「即投身江湖,就不要再言可惜二字,曼陀羅門當年就是被我們扼住喉嚨的喪家之犬,如今卷土重來也不值一曬,我真正在意的是天璣閣入世,那個仙邪子擒我言兒到底有何目的?!」斐華妱縴細的手指緊握成拳。
「你們斐家堡的信息網如此縝密,會不知他的存在?」吳行列反問。
「你在懷疑我?」斐華妱面容隱有怒色。
「我也不瞞你,這段時間來暗地里有一股勢力針對我斐家堡的暗衛和桐葉讓我們都有不小的損失,可也是因此讓我發覺到曼陀羅門的一處據點,毀我暗衛自要付出血的代價,他們也太不可一擊了,輕輕一握就化為飛灰。」斐華妱笑的殘忍,右掌向空中一抓,像是死神的手掌在收割著生命。
吳行列眉頭一皺,似乎覺得有些不對,卻抓不住到底是哪里不對。
「既然你不把他們放在眼里,怎麼不對那些已被滅門的世家施以援手?」
「一個連自己家門都保護不了的廢物,又有什麼價值讓我出手相救?」斐華妱說的漫不經心。
他們倒還真有臉寫求救的信函,只是這些人連在江湖活著的本事都沒有,救了也只是讓他晚幾天去死,那又救來何用?
吳行列看著她笑出了聲,目光冷然︰「這麼多年我還以為你變了,呵呵,一個人的本性怎會輕易改變?你約我前來既不是共商曼陀羅門之禍,亦不是老友敘舊把酒言歡,那就恕我告辭了,臨走之前我再提醒你一次,曼陀羅門籌謀數十年,絕非表面這麼簡單,你勿要中了他們的詭計。」
「听說你們天穹宮又多了名聖使?那個女人不是心思單純之輩,她在我斐家堡討不到好處就轉向天穹宮,你萬不要忘記提醒吳珵一二。」
吳行列頓足道︰「聖使之職是天穹宮下任宮主自己親選的部下,珵兒他自有分寸,不需她人掛心。」說完,他大袖一甩,走了出去。
「今年你終于來了,不再坐一會兒嗎?」。
簾中傳來斐華妱似有懇求意味的話語,吳行列只是抬頭望著峭壁,那里陡峭異常,但確是一個絕佳的眺望之地,四面高山盡收眼底,雲海氤氳繚繞,極為震撼。
不知想到什麼,吳行列急忙收回視線,大步離去,再也不曾回頭。
斐華妱走出八角亭,迎著寒風眺望遠方。
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痴痴一笑,這一笑宛若百合初綻,單純無垢,純真似孩童。
「你說過的,人只能靠自己,沒有人可以永遠保護一個人,唯有自己強大才不懼任何傷害,我都做到了,可為什麼我卻越來越孤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