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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小石頭(下)

半晌,在陳木槿期待的眼神中,「小絕色」終于抬頭看她,糯糯的聲音說︰「姐姐是想以石頭給我命名嗎?」。

陳木槿激動地眼淚都快要奪眶而出了!她猛地點頭,笑得花枝亂顫,露出了招牌小酒窩。這大概就是母愛泛濫的感覺吧,陳木槿自我陶醉著,完全沒在意「小絕色」是怎麼知道自己是女的?

「謝謝姐姐,我很喜歡!」一記淺笑,以雷霆萬鈞之勢擊碎了陳木槿全部的冷硬。面對這樣軟萌的小家伙,真是理智不起來。要是擱在現代,這孩子一定圈粉無數,走上了當紅炸子雞的道路吧!她這樣想著,又有點小得意,雖然他如此絕色,但是我依舊成功洗腦,給他取了小石頭這種鄉村清新風的名字,啊,真是自己都嫌棄到不行。

「咳咳,咳咳咳!」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拉回了陳木槿的思緒,只見小石頭咳得如同風中的殘葉,朵朵血花落在胥冠兒的衣襟之上,顯得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近乎透明。

「冠兒,快,讓他平躺下來。」陳木槿一邊跟胥冠兒吩咐著,一邊將剛買的布匹鋪開來墊在地上。小石頭平躺下來之後,手輕輕指了指胸口,示意她胸口疼。陳木槿當機立斷,伸手掀開小石頭胸口的衣服。頓時兩人都陷入了震驚,單薄到肋骨分明的胸膛上,青紫一片,縱橫交錯的布滿了傷口,鞭傷、刀傷、燙傷,還有些不明原因的傷口,因為沒有得到良好的清理,很多傷口都開始有潰爛的跡象。

時間仿佛凝滯了,陳木槿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為什麼?竟然對一個小小的孩子下這種毒手!他才七八歲啊!同齡的孩子都在享受著父母的愛護和朋友的溫暖,而他卻遭到了如此非人的虐待,他到底經歷了什麼?陳木槿連想都不敢想。

她的手開始顫抖,跟二師父學了那麼久的醫術在此刻竟然覺得根本不夠用。尋常人只是看都覺得痛,那麼當她講那一大段洗腦的故事的時候,他怕是正在經歷分分秒秒的折磨吧。她竟然還覺得得意,陳木槿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姐姐,不哭。」一只冰涼的小手撫上了陳木槿的面頰,她才驚覺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她捂住他的小手,心中微暖。

胥冠兒一臉痛色,咬牙攥緊了拳頭。他不明白的事太多,他的憤怒找不到出口!

「冠兒,快,把布給和包裹里的藥給我,再去附近找些干淨的水和粗一點的樹枝!」陳木槿定了定心神,快速地吩咐道。

胥冠兒點點頭,將包裹打開遞給她,自己風一樣地消失在林子深處。

陳木槿一邊將布料撕開備用,一邊跟小石頭商量著︰「這里不能久留,你的傷也不容樂觀,一會兒姐姐帶你去個安靜的地方好嗎?」。

小石頭虛弱地點點頭,一雙眸子充滿信任地望著陳木槿。陳木槿又眼眶一酸,拿起布料輕輕清理著小石頭身上的血污。

不一會兒,胥冠兒滿載而歸。左手拎著一捆粗樹枝,從創口來看明顯是現撅的。右手不知從哪里得來的一個大盆,裝了滿滿一盆水,看樣子可能是鎮上的婦人洗衣落下的。遠遠而來的形象著實讓陳木槿想起了電影少林寺里練功的和尚。

陳木槿取下了他腰間的水壺,將自制的麻醉丸喂了小石頭喝下。又指揮著胥冠兒把樹枝組裝成擔架的模樣。

看著漸漸陷入沉睡的小石頭,陳木槿的大腦開始飛速地轉動,現在最重要是找個落腳的地方,我才能給小石頭療傷,可是現在身無分文,唉,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誒?不對啊,我又不是英雄!我是武林中人啊!武林中人可以劫富濟貧啊!我現在都成這樣了,當然算是貧。至于富嘛,就看誰倒霉了!

拿定主意,陳木槿瞟了一眼辛苦勞作的胥冠兒,心下盤算,這家伙肯定不會跟我一起去偷,不,是劫富濟貧的,還是我自己去吧,剩的再生枝節。這麼想著,陳木槿喚道︰「冠兒,這擔架你先做著,做好了慢慢把小石頭放到擔架上,盡量不要踫他的胸口。我去找找看小師父,咱們今天肯定是回不去谷里了,總得有銀子住店,我找到小師父拿了銀子就回來,你先在這兒等我,不要亂跑。」

胥冠兒停下手里的活計,有些擔心地問道︰「師妹你找得著小師父嗎?要不還是我去吧?」

陳木槿笑著揮揮手︰「這青陽鎮才多大,我輕功這麼好,個把時辰也就跑一遍了,何愁找不到,你安心等我,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胥冠兒還是不放心,幾番爭執,陳木槿故作不耐煩的發了火,這才成功離開。

走出樹林不一會兒就看見了一個驛站。這驛站有些年頭了,暗黃色的邊旗已經很破舊,有氣無力地隨風而動,驛站正中的木質匾額上龍飛鳳舞地寫著同福驛站四個大字。驛站的門口擺了一個涼茶攤,幾條長桌長凳,三教九流換馬歇息的人都聚集在這里歇腳閑聊,小二勤快地在其間穿梭,提茶帶馬忙的不亦樂乎。

陳木槿略一思忖,決定先去這里打听打听消息,比如︰大鬧鄴街的後果和青陽鎮有名的富戶。

「小二,來碗涼茶!」陳木槿盡量自然地走進了涼茶攤兒,尋了處人最多的桌子坐了,裝作一路勞頓十分疲憊的模樣。

「好 ,您稍等。」小二響亮地應和著。

陳木槿抬眼掃了一下,這桌一共八人,有四個都是平民百姓的打扮,剩下四個都像自己一樣是一身武林中人的短打勁裝。她稍作權衡,開始跟她身邊一襲布衫的大叔攀談起來︰「大哥,這青陽鎮最近有啥新鮮事兒不?」

大叔倒也是爽快人,瞧了他一眼,呵呵一樂︰「小哥怕不是我們青陽本地人吧?」

陳木槿裝作被識破的樣子嘿嘿一撓頭︰「大哥真是明眼人,我是平京過來探親戚的,親戚好久不往來,這不想先打听打听當地的新鮮事兒好有個共同話題嘛。」

大叔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略帶驕傲地拔高了聲音︰「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今兒啊,有人在鄴街鬧了黃牙張的人伢車!那場面別提多熱鬧了!」

話頭一開,桌上的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起來。

「可不是,我家隔壁的小馬子跑去看了熱鬧,可是不得了,那黃牙張被打的牙都沒了!」

「活該!他天天跟我們掌櫃的吹噓自己跟魏大將軍的三太太是表親,放言在青陽鎮怎麼做都沒人敢動他,我呸!他不僅拐賣咱大歷的孩子,就連齊谷和玉池的孩子他都敢伸手!這下栽了,可也沒見魏大將軍給他出頭。」

「你知道什麼呀,他哪是跟魏將軍的三太太有表親吶,他就是人家魏將軍一個小妾的貼身丫鬟的遠房親戚,真能給自個兒臉上貼金,做的那下作的勾當,真是丟咱青陽鎮的臉面!」

「說起來也奇怪,他橫行了這麼多時日,今兒才有人收拾了他,也算是大快人心!我听說是宿陽派的大俠只身挑了他的買賣,還放走了所有的孩子!」

「什麼宿陽派,明明是千鳥派!那大俠一身白衣,怎麼會是宿陽派?我親眼看見他把財主李茂發踹下了車!」

「你別騙人了,那大俠明明一身黑衣,就是宿陽派的高手!再說了,李茂發怎麼會去跟黃牙張買人!肯定是城東的晉三兒!他最愛那腌之事!」

討論愈發熱烈,吐沫橫飛,嗓門愈高。但是那最開始問新鮮事兒的小哥卻不知什麼時候悄悄走了,甚至小二連茶都沒來得及上他就離開了。

陳木槿獨自走在城東的一條大街上,思考著她得來的信息。第一︰看來他們打了黃牙張這事兒沒人追究,而且還將這事兒安在了已有門派的身上,這樣他們幾個就不會變成眾矢之的;第二︰他們提到了財主李茂發和晉三兒,雖然她也不知道那胖老爺到底是誰,但是不妨一探究竟;第三︰並沒有人看見出手的青衣人,看來他並不是什麼門派的人,算了,以後山水有相逢,到時候再謝不遲。

陳木槿一面貌似不經意地在大街上溜達,一面仔細觀察了大街門戶的構造,可喜的發現這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各門各戶的門口都會掛著牌子,標明這是張三家,那是李四府。並且每個院子的院牆都十分矮小,院子與院子的間隔甚遠,很難知道隔壁的動靜。陳木槿本來對第一次作案,不對,是劫富濟貧還心存疑慮,這下子算是安了心。

她在城東溜達了不到半圈就找到了晉三兒的家,為什麼如此好辨識呢,因為此人真是相當顯擺,而且品味惡俗,整條街只有他家是用金色的牌子刻的名字,明晃晃的兩個字,晉宅。

真是想不注意都不行啊,陳木槿邪惡地勾唇,晉三兒啊晉三兒,算你不走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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