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寶前一晚怕宋繁早上起來報復,另外也各種接受不了宋繁的新座駕,所以特地把鬧鐘提前了兩個小時。
早上起床,偷偷去了隔壁給撲撲喂了狗糧後,一路從家里潛伏到了學校。
遲寶很早就到學校了,她想著報道完領到獎學金後就回家去,這樣明天就可以回公司上班了。
托宋繁的福,遲寶在繁瑾的工作有些太隨意了,昨天她也深深鄙視了一下自己這樣的行為,並且好好地檢討了一番,爭取日後都能按時地盡心盡力地工作。
一個暑假過去,大家都對上學期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此時已經很少有人會拿怪異的眼神看遲寶,這讓遲寶走在校園里的時候都輕松了不少。
遲寶到了木卉的宿舍樓下,想著該不該上去找她。木卉肯定不會像她那麼勤奮,起得那麼早。可是遲寶也很怕她宿舍里另外三個女ˋ生。
這三個女生和木卉一樣,也是數學系的。照理說,這三個妹子能在數學系這種地方出現,就算長得再抱歉也應該混得過去。可偏偏,建校以來第一個從數學系長出來的校花,和她們同一屆。
木卉初中高中的時候,成績爛到了外太空。若是沒有高三那年的「洗心革面」,也就不會有現在陽光向上的木卉了。
這也證明木卉的確是個天才,至少讓遲寶這樣拼命念書才能取得好成績的孩子相當嫉妒。遲寶都對她的學習能力頗有不爽,就更別說其他人了。
可想而知,林俞夏一定是木卉的真愛無疑,木卉是頂著多大的壓力搬回學校住的。
木卉寢室里的三個姐姐可都不是吃素的,每每看到木卉的眼神,都能在身上射出個洞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木卉也不是吃素的,對付這些小打小鬧,根本就不在話下。
遲寶站在木卉寢室樓下,正想著給木卉打電話呢,就听到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
遲寶好奇地張望過去,一個非常有氣質的美女正拉著一個男生,哭得梨花帶雨。
美女不停嗚咽著,低聲下氣說著挽留的話,「蘇等!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什麼了?我們在一起半年了,是你一句分手就結束的了麼的?」
「原因?我不愛你了。足夠麼?」那看不清面容的男生有一副好嗓子,只是有些不正經,面對美女的哭泣,不僅無動于衷,聲音里甚至還帶著笑意。
美女哭得更厲害了,大清早的就想把寢室樓里的人全部哭醒。
遲寶老實地蹲在樟樹下,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里卻不停地月復誹著,渣男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就這麼無情地把人家姑娘拋棄了。
男生實在受不了美女的糾纏,把自行車調轉了一個方向,「好聚好散。你自己做過什麼事情這麼快就記不得了?一定要這麼撕破臉皮?」
美女突然停止了哭嚎,難以置信地盯著男人的臉,嘴里喃喃著,「你都知道了?」
「現在可以放開我了麼?」男生長得非常的陽光,左邊臉頰還有個酒窩,笑起來的時候帶著小痞氣。
「不。不!蘇等,你听我說……」美女恍然間又緊緊抓住了男生的手臂,「那是個意外,我根本。那天我根本就不知道……」
「夠了!」叫蘇等的男生語氣有些不耐煩,狠狠甩開美女的手,「甄熙,只有你自己知道那次以及之前的那些,是不是意外。」
遲寶躲在樹後面,瞬間腦補了一萬個劇情,杏眼圓睜,大八卦啊!
美女突然不再像剛才那麼激動,也不再哭泣,眼里滿滿的是絕望和痛苦。但是她終于肯慢慢放開手,最後一句話也不說,轉身進了宿舍樓。
酒窩男看她肯放過自己,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
遲寶慶幸自己沒有被發現,探出腦袋來準備給木卉打電話,順便跟她八卦一下剛才的所見所聞。
「卉卉,你起來了麼?」遲寶小聲說著話,生怕會有人經過听見。
電話那頭傳來木卉美人早起慵懶又嫵媚的聲音,遲寶也不听她哼哼唧唧了什麼,自顧自地繼續說,「我還沒吃早飯呢!你快點起來啦!等下跟你講八卦吼,特別特別有意思的八卦呢!」
木卉一听有八卦,瞌睡蟲都跑掉了大半,「等著,老娘馬上就下來。」
遲寶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蹲在草地上拔著大樹邊上的小草,等著木女王下樓。
「不覺得那些小草很可憐麼?」空曠的道路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遲寶沒注意,嚇得一**坐到了草地上,蘇等就這麼逆著光,再一次出現在了她面前。
蘇等早就看到有個家伙躲在樹後面偷看,後來裝著若無其事地騎車離開,降低了人的警覺心。再折回來,果真就抓到了現行。
眼前的,咳,初中生?打完電話就開始拔草,還專挑女敕的草拔,蘇等看不過去,忍不住問了出口。
遲寶這一上學,好不容易被宋繁教出來的一米米品味又回去了。今天她穿著藍色和白色相間的格子衫,領口還綴著**,下面是一條純白的牛仔褲,淺咖啡色的涼鞋。依舊是兩根麻花辮,只是今天沒有扎成沖天的樣子。
蘇等看起來個子高,這會又居高臨下,遲寶仰著脖子看得累,于是慢悠悠地拍拍**站了起來。
遲寶作為一個大四的老人,裝模作樣的唬人根本就是信手拈來,別看她年紀小,她已經大四了好麼!隨便抓一個都是學弟學妹好麼!「這位同學?你大幾啊?」
「大三。」蘇等沒料到遲寶會這麼中氣十足,下意識地回答了她的問題。
遲寶偏頭,笑得毫不客氣。笑完了又道貌岸然地扭過頭,板著一張包子臉,老神在在地把雙手背到後面去,「學姐拔草,學弟是有意見了?」
蘇等笑了,嘴角的酒窩又可愛地冒了出來,「可小草是無辜的。」
他這麼說,好像又有些道理,遲寶迅速地把自己繞了進去,也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
遲寶這副呆萌的樣子,看在蘇等眼里著實有趣的很,但是實在沒閑工夫逗弄她了。
「學姐,不該說的話千萬不要亂說哦。」蘇等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笑得依舊痞氣,轉而指著草地上的草,「你不說,我也不說。」說完還重重在遲寶腦袋上拍了幾下。
蘇等「威脅」完,再次跨上自行車,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半個世紀之久,遲寶才意識到自己居然被個大三的小屁孩給威脅了!
木卉很快就打扮得風風火火下來了,「我喊了林俞夏,一起去啊。你先跟我講講是什麼八卦。」女人的天性,再美的女人也沒法逃掉。
遲寶無視了蘇等的威脅,把看到的一幕事無巨細,添油加醋地給木卉講解了一遍。
「你說蘇等啊!你知道他是誰麼?!」木卉一臉挖到大八卦的表情,興奮地難以自持。
「誰啊?」遲寶對外面的八卦知之甚少,不是她不敢興趣,實在是因為她把有限的時間都貢獻給學習了。
鄙視之情在木卉臉上顯現,「校草啊,金融系噠,超級可愛超級帥吶,就是女朋友換得比較勤快而已啦。」
遲寶額頭直冒黑線,「那不就是個花心大蘿卜?」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大眼楮都撲閃撲閃的,「那,哈哈哈哈,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冤冤相報何時了啦。他一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居然被人戴了綠帽子,哈哈哈哈哈!」遲寶一激動就很喜歡亂用成語。
遲寶笑得昏天暗地,毫無形象,被木卉一個爆栗敲醒,「遲寶寶,跟你有什麼關系,你笑那麼開心干什麼?」
「只是單純地想嘲笑一下大蘿卜而已。」既然大蘿卜已經得到了報應,遲寶就大人有大量,對于剛才的無禮行為就既往不咎了。
「遲寶寶!這幾天都跟著宋繁去哪里玩了?手上的戒指又是從哪里來的?」木卉仗著自己的大高個,一下子攬住遲寶肩頭,小狐狸一般地笑著。
遲寶有些呆,听到宋繁的名字,又開始臉紅,甩著手害羞地說,「沒有玩啊,是宋繁的爺爺生日了。」
「爺爺生日,怎麼反到是你有禮物?」木卉當然不相信遲寶的話。
說起禮物,也不知道爺爺對自己做的生日禮物喜不喜歡啊。
遲寶的走神惹得女王不快,戳著遲寶的小肥腰,「想什麼呢!」
「這個戒指,是宋繁送的。」遲寶回神,嬌羞地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她是不敢把自己受傷的事情說出來的。木卉總說宋繁是掃把星在世,自從他出現以後,遲寶就接二連三的受傷。也不敢把陸馨蕊的事情說出來,真怕木卉又想大開殺戒。
「宋繁真是可以啊,情場老手,專騙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女生。」木卉嘖嘖個不行,不停取笑著遲寶的小女兒姿態。
「……」
蘇等這事成了開學日的一個小插曲,很快被遲寶拋之腦後。
開學儀式其實很簡單,萬年難得一見的校長大人出席了大會,此時正在發表慷慨激昂的演講。
唯一讓遲寶不舒服的就是,她見到了陸馨蕊,還正好挨著她坐。
幾天前陸馨蕊對著自己破口大罵而儀態盡失,今天卻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跟遲寶打了招呼,甚至還露出了一個可以勉強稱之為和善的笑容。
木卉早跟著林俞夏跑去數學系的領地秀恩愛去了。在外語學院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遲寶基本是孤立無援的,要是陸馨蕊狠一點,喊人把自己拖出去打一頓也不是不可能。
大會期間,遲寶還吃了雄心豹子膽地掛掉了宋繁的電話,看來不止是一個人開始自亂陣腳,坐立難安了。
遲寶將各路神仙問候了一遍,希望他們能听見自己的禱告,能早點結束這個該死的大會。
台上半禿的校長還在繼往開來,底下的遲寶已經要把自己的腦袋扭成麻花了。
突然背後被拍了一下,遲寶夸張地回過頭,卻看到是自己的輔導員,「老師?」
「一暑假都聯系不到你,干什麼去了?」輔導員劈頭就是一句。
「我手機不小心壞了,然後換了一個號碼。」遲寶小心翼翼的解釋,「老師找我有事嗎?」。
「也不是我找,系主任在找你。下午你跟我去一趟她辦公室吧。」輔導員刻意壓低了聲音。
「好的,老師。」遲寶點頭,看著輔導員離開。
坐在她旁邊的同學已經轉頭看自己了,遲寶受不了他們充滿攻擊性的審視目光,兀自低下了頭開始入定。
直到周圍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遲寶都沒有再抬起頭來過。
「遲寶,你在哪里呢?」是木卉的電話,不知什麼原因,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緊張。
「我在體育館門口等你們呢。」遲寶歪著頭,傻傻笑著。
這是,木卉的聲音漸漸變得遙遠虛幻,身邊的竊竊私語卻毫不客氣地鑽進了耳朵。
「就是她啦,看著挺清純的啊,沒想到那麼騷誒。」
「一個學長勾搭不成,居然又去外面找,真不要臉。」
「你們看到那些照片了麼,看她多主動,賤到不行。」
「……」
「……」
他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又露出這樣的表情看著自己?是自己做了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了麼?
看著人群一波一波從自己身邊走過對著自己指指點點,遲寶的大腦也跟著被抽離,進入了完全罷工的狀態。
他們,是在說自己嗎?
好想逃走,可是為什麼雙腿被灌了鉛。好想躲起來,可是為什麼整個世界都在天旋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