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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修澤循著匪鏡道人玉簡中的指示,一路來到了擇日宗的禁地之中。

擇日宗禁地有三處,一處是貫日真君曾賭氣要他去思過的禁谷,一處是埋葬著擇日宗歷代知名先輩的墳墓,一處是擇日宗主峰擇日峰下的密室。

在這三處禁地中,第一處的禁,是因為危險,第二處的禁,是因為肅穆,第三處的禁,卻是因為無人得知——甚至于陸修澤,都是從匪鏡道人的玉簡中,才知道擇日宗的擇日峰下,竟還有這樣的一處地方。

但禁地又如何?

陸修澤想要去的地方,單單一個「禁」字,是攔不住的。

陸修澤一路向前,掠過了宗主的閉關之地,又躲開了沿路的弟子,一路往下,又按照玉簡的指示避開重重機關,竟是無驚無險地來到了密室前。路上,陸修澤注意到,向來坐鎮擇日峰、鮮有離開的宗主,今日卻是罕見地沒有呆在擇日宗,甚至于另外兩位修為高深的長老都不在附近,是以陸修澤一路走來,竟是出乎意料地輕松。

陸修澤心中微奇,預感並不很好,于是打算速戰速決,盡快從密室中取出他要的東西來。

陸修澤想要拿到什麼?

——擇日宗鎮派秘寶,衍日珠!

在傳聞中,萬年前,擇日宗開派祖師蔽日道人,正是因為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衍日珠,這才得以悟出鎮派法門《三陽焚天典》,並由此演化出種種法門,創立擇日宗。之後,在蔽日道人羽化登仙後,衍日珠便被後人束之高閣,除了擇日宗宗主之外,誰都不知道那衍日珠究竟藏在何處,而多年下來,衍日珠也從未被動用過,是以後人听到衍日珠的名字,也只當它是傳聞,或是一個只供先人參悟法門、現今則已無甚用處,只能當作擇日宗象征的法器。

但陸修澤卻並不這樣認為。早在他當年閱覽宗門典籍時,他就從那浩瀚如煙的典籍中,發現了有關衍日珠的其他用處的蛛絲馬跡,而直到查閱了匪鏡道人交給他的玉簡後,陸修澤這才能肯定下來。

——衍日珠並不像他人想象的那樣,僅僅只是宗主的象征。它最大的用處,是用以吸收修士體內的陽炎!

擇日宗門下所有弟子,修行的功法都只有一部,那便是三陽焚天典。

三陽焚天典是要弟子在神庭、羶中、氣海三處,分別觀想出三個日輪,之後從中擇一日輪修習,修到高深之處,甚至可以取代真正的太陽!而這,便是「擇日宗」的由來。

然而也不知是為什麼,多年下來,能夠羽化登仙的修士越來越少,能夠踏入悟虛合道境界的修士越來越少,甚至于到現在,一個元嬰期的修士,就能被尊為真君,而出竅期的修士,更是能號令眾人,夠執掌道門百年!

但事實上,自兩百多年前,最後一個出竅期大能隕落後,世上已經再無出竅期的修士了。

由于各派法門各自深藏的關系,陸修澤並不知道其他門派是為了什麼才遲遲沒有出竅期修士的出現,但至少,陸修澤知道擇日宗內為何沒有出竅期的修士——因為三陽焚天典著實太過霸道了。

三陽焚天典修習到最後,可以取代真正的太陽,由此可見功法霸道,而在將這功法真正修習成功之前的那三個日輪,也沒有將這霸道少上半分。

在三陽焚天典的修習過程中,築基期的弟子應當可以形成第一個日輪雛形,靈寂期則能形成第二個日輪雛形,出竅則是第三個,最後,修習此功法的人,會在合|體期時擇一日為主,統御體內日炎,羽化登仙,白日飛升,代日登天。

這一段前景說下來,似是十分了得,但事實上,自幾百年前,擇日宗就再沒有能在體內觀想出第三個日輪的人了——因為絕大部分的弟子,都死在了元嬰期,死在第三個日輪初現的那一刻。

在聞景入門之時,陸修澤就說過,若沒有強健的體魄,是無法承受日輪的灼燒的,所以一定要將體魄鍛煉得足夠強健,才能徐徐推進三陽焚天典的修習,寧可慢,不能快。

但陸修澤那時候沒有說的是,待到修為高深到一定境界後,即便不想不願不動,第三個日輪也會慢慢在識海觀想出來,而待到第三個日輪的雛形出現的時候,就是身死之時,因為人族的身體是有極限的,而三日共存這一奇景,則遠遠超過了人的極限。

直到現在,陸修澤也不知道,擇日宗的那些先輩們,究竟是怎樣在沒有衍日珠的前提下,在自己的體內做到三日共存的。

——沒錯,是「沒有衍日珠」的前提下。

衍日珠的作用,正是用來吸收體內過多的陽炎、在身體極限與日輪之間尋求平衡的法器。雖然不知道為何流傳到後來,這個功用就再沒被人發現過,但至少在多年前,它的確是有這個功用的。

然而叫陸修澤奇怪的是,擇日宗的前輩們,使用衍日珠的人並不多,而成功度過出竅期的卻非常多,這其中關竅,就連陸修澤都想不明白。

但他也不必想明白——他只要拿到衍日珠,拿給貫日真君,讓他繼續好好地活著,中氣十足地罵人就好了。

既然貫日真君說,他趕他走,是因為他已經沒有更多的時間來教導他了……那麼他就給貫日真君更多的時間好了。

陸修澤想要離開擇日宗,一是因為無趣,二是因為貫日真君。而若貫日真君不再趕他走了,那麼看在聞景的份上,陸修澤覺得自己也是可以勉強留在擇日宗內的。

唯一值得警惕的,是對衍日珠和擇日宗密室機關陣法都了如指掌、危險深藏的匪鏡真人。

但在拿到衍日珠前,這一點也可以暫且放下。

陸修澤這樣想著,按照匪鏡真人指示的那樣,用手訣打開籠罩其外的重重陣法,最後推開了密室的大門。

此時此刻,出現在陸修澤面前的,赫然就是象征著擇日宗宗主的衍日珠!

它在掏空了半個山腰的密室中靜靜懸浮著,色澤並非是陸修澤想象中的狂烈如火,反而如同水一般潤澤,泛著近乎溫柔的光。

陸修澤心無雜念,揮手收下這衍日珠,轉身就要離去,但在角落一抹不經意的光卻吸引了陸修澤的視線。

——那是……

在這密室中,無數高至穹頂的多寶格佇立與此,其中放著一件件法器。這些法器中,有些還閃爍著炫目的靈光,有些卻已經黯淡下去,化作一塊廢鐵——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是因為這些法器並非是擇日宗的收藏,而是擇日宗的先輩們遺留下來的法器,即便它還能使用、威力無窮,但若那些先輩沒有在生前將它們贈與他人,那麼這些法器最後就會收至此處,任誰都不可動用。

陸修澤自然是看不上它們的。

只要陸修澤還剩一口氣,他就不會死,那麼保護的法器對他而言,除了白白耗費自己的靈氣外,就沒有其他的用處;而要說攻擊,任這里的哪一件法器,都沒有他與生俱來的黑焰好用。因此,這般分析下來,除了奇門法器外,其它法器于陸修澤如同雞肋,是以陸修澤早已在玉簡中看到了密室的狀況與種種法器,但也沒有生出半點他想。

可是現在,陸修澤卻被靠近密室門邊的一處多寶格里的靈光,吸引去了視線。

「這是……」

陸修澤停下腳步,凝視著這個多寶格里靜靜擱置的巴掌大小的圓鏡。這小小的圓鏡做得十分好看,但它本身似乎並無什麼太大用處,除了上頭閃爍著的靈光顯示這它的確還是能夠使用的之外,再沒有其他出眾之處了,也不知為何會被放入這個多寶格內。

陸修澤向上望去,找到了法器銘牌上寫著的名字,也就是這件法器曾經的主人,將那上頭的字念了出來。

「飛霞道人。」

飛霞道人,也被稱為飛霞仙姑,正是貫日真君和匪鏡道人的師父。

陸修澤眼中閃爍出奇特的光來,驀然明白,為何匪鏡道人會對此處了如指掌。

陸修澤輕哼一聲,明了真相後的他頓覺無趣,但倒不再懷疑匪鏡道人了。

他不再駐留,也不在這小圓鏡上停留過多目光,轉身離去。然而就在此時,陸修澤驀然感到周遭靈力狂涌,如太陽一般狂烈的火靈質席卷開來,即便陸修澤在深深的山月復之中,也感到了灼熱的氣浪。

怎麼回事?!

為何會這樣?!

陸修澤敏銳地察覺到,那灼熱氣浪正是從觀日峰那邊傳來的。

陸修澤心中驀然一沉,從踏入山月復密室時就隱約察覺的不好預感,在此時終于浮出水面。

陸修澤再不耽擱,向著觀日峰那處趕去。

半個時辰前,在陸修澤離開觀日峰時,觀真殿的大門被人敲響了。

匪鏡真人本以為是陸修澤去而復返,但在門被敲響的那一刻,卻驀然明白來人必不會是陸修澤,因為以陸修澤那和貫日真君如出一轍的別扭性子和倔驢脾氣,是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敲門的。

那麼來人是誰?

匪鏡真人心有所感,看了看盤膝而坐,卻已經有些難以動彈的貫日真君,心中浮現出連自己都不明白的憂慮來。

貫日真君心念微動,抬了抬眼皮,神色有些微的怔忪,像是感受到了什麼,而後喟嘆道︰「去開門吧。」

匪鏡真人捏著拂塵的手緊了緊,而後長袖一振,從大殿到正門的三扇門便依次洞開,露出了門外之人。

——竟是擇日宗宗主張問之、擇日宗大長老薛寧直、擇日宗三長老方風霞,以及……魏諶!

匪鏡真人的心中一沉,目光銳利如電射,投向了魏諶。

魏諶被這樣一看,臉上露怯,後退兩步,向著擇日宗宗主背後一躲,不敢露臉。

匪鏡真人見此,臉色越發難看,但卻沒有在看魏諶,而是望向了張問之,道︰「不知宗主和二位長老深夜前來觀日峰,有何貴干?」

張問之還未說話,一旁的大長老薛寧直便冷哼了一聲,道︰「魏婓,你倒是瞞得我們好苦啊!」

與此同時,豫國中定府郊外的山神廟中,聞景終于找到了昏迷的秦汀芷。

聞景不知秦汀芷身上究竟發生了何時,見她久久不醒,不禁心中大急,在葉靈書的幫助下,用盡丹藥,才讓她醒來片刻。

在秦汀芷清醒的這短短時間內,她直勾勾地看著聞景,死死地抓住聞景的手臂,用盡力氣從嘴中擠出了幾個字來︰「師弟……還有師父……他……他們……你快……快去……」

秦汀芷再一次暈了過去。但她的語焉不詳,和其中透露的不好的訊息,卻叫聞景心中不由得生出惶恐來。

聞景手上有些顫抖,但卻強自鎮定,咬牙為貫日真君卜算了一卦。

按理來說,這一卦因為對方修為遠遠高于聞景的緣故,應當是算不出什麼的,而聞景也不過只是求個心安罷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聞景一卦不但算了出來,而且卦象分外清晰。

——大凶!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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