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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 地關上。

下一刻,門又被打開了。

「表哥——」聞景拉開門,斜倚在門扇上,懶洋洋地看著葉靈書,道,「我覺得你腦子里好像在想些很不好的東西,介意跟表弟我說說你到底在想什麼嗎?」

葉靈書此時已經換上惹眼的棗紅圓領袍衫,執扇掛玉,描眉畫唇,一派分流,滿身臭美。听到聞景的話後,葉靈書的神色越發好看,目光在端坐的陸修澤和「衣衫不整」的聞景身上流連一會兒,終于咬牙道︰「表弟,並非表哥我太過狹隘,不支持你們……但是表弟,無論如何,這件事你總要跟舅舅舅媽說過才是!」

聞景听著卻是沒有同葉靈書想去一處,只以為葉靈書要聞景向父母坦言自己傷重之事,不由得猶豫道︰「為人子女,怎好讓父母太過擔心?」

葉靈書不贊同道︰「你此時若不說,之後又準備怎麼向舅舅舅媽交待?」

聞景道︰「何必如此麻煩,反正過了今日就不會再有問題了。」

葉靈書一愣,轉念一想,暗道︰「難道是表弟已經準備同陸兄斬斷情絲了麼?那為何又要月兌衣服?莫非是準備在斷絕關系之前共赴巫山,給自己留個念想?」

這樣想想,葉靈書又有些不忍,覺得自己就像是棒打鴛鴦的惡勢力,不由得猶豫起來,不知道自己是應當勸解幾句,還是狠心就這樣讓表弟斷了的好。

沒等葉靈書琢磨個頭緒出來,聞景歪頭向樓下一看,道︰「既然你來了,那就一起進來吧。」

葉靈書︰「……啊??」

葉靈書萬分震驚,沒想到自己表弟竟然這樣凶猛!

聞景看著葉靈書的臉,越發莫名其妙,道︰「這是什麼表情,既然你都來了,難道你以為我還會趕你出去不成?」

葉靈書︰「不!這個!!表弟你——」這種事還講究什麼「禮貌」,就算趕別人出門也是沒有關系的啊!

聞景道︰「不過我沒點你愛的菜,若你吃不慣,就自己加菜罷,橫豎小二已經上樓了。」

葉靈書︰「……啊……你說吃飯啊……」

聞景奇怪道︰「不然表哥你以為呢?」

葉靈書眼神飄忽︰「我……那個……」

葉靈書終于醒悟過來︰既然小二隨時都會來上菜,那麼表弟和陸兄自然是不會在雅間做出什麼不方便讓外人觀摩的事的。

葉靈書道︰「你月兌衣服是做什麼?」

聞景又覺得有些冷了,攏了攏衣服,道︰「大師兄要為我療傷,自然是要將上衣月兌了才好。」

葉靈書︰「……哦。」

葉靈書默默地走進了雅間。

就像聞景說的那樣,小二很快就來了,手腳麻溜地將菜擺了一桌。

聞景讓小二招呼著葉靈書繼續加菜,自己則被陸修澤拉去了隔間的小榻上,盤膝坐好。

葉靈書好奇地看著,想了想道︰「需要回避嗎?」葉靈書說這句話時倒是沒再想歪,而是考慮到宗門不同,運功法門到底會有所避忌,而且有些宗門的弟子運功時非常講究一個「靜」字,這才出言相詢。

陸修澤微笑道︰「不過築基期罷了,無妨。」

葉靈書覺得自己好像感受到了來自金丹期修士的鄙視。

葉靈書閉上嘴,默默夾菜。

見雅間里再沒了噪音,陸修澤滿意點頭,將目光移到聞景身上,關注著聞景運功狀態。

就像陸修澤探查到的那樣,聞景的狀態的確十分糟糕。

聞景體質本是親近水靈的,而因他修習擇日宗功法的緣故,也十分親近火靈。此時將近正午,日頭正盛,火靈躍動,恰好酒樓臨近溪畔,水靈氣也十分靈動,再加上聞景已登入築基境界,同靈氣的親近會再上一層樓,所以按理來說,聞景運功應當十分順暢才是。

但事實上,聞景的狀態頗為不妙。

陸修澤瞧了一會兒,眼見聞景臉色越發蒼白,周身靈氣也仿若凝滯般久久不動,終于忍不住伸出手來,按在聞景神庭處。

聞景的第一輪日輪是在神庭處觀想出來的。這其實是學了陸修澤,因為他人選擇第一處觀想日輪的地方,基本都是在氣海處。

第一個觀想的日輪放在神庭,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是觀想的日輪能形隨意動,收放自如,能夠與外界聯系得更為緊密,壞處則在于與外界聯系得太過緊密,若是環境有所變化,那麼日輪則會首當其沖。

但到了這時,聞景在神庭處觀想的第一個日輪,卻無疑為陸修澤的靈氣與他自身的靈力,構架出了一座絕妙的橋梁。

陸修澤靈力涌動,帶著熾烈火靈的靈力沒有損傷聞景的識海,而是直接灌入了神庭處的日輪。若將金丹期修士的靈力比作江海,那麼築基期修士的靈力只能稱為溪流,更何況陸修澤本就與一般的金丹修士不同,因此在陸修澤的灌頂下,聞景第一個日輪內的真火很快就被霸道的靈火填滿,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就連袒露的上半身也浮出了隱約的火紋,可以想象只要聞景在這之後稍作調理,應當就可以順利地接過靈火的掌控權,將這些灌入的靈火煉化,化作己用,功力再進一步。

但陸修澤並未收手。

早在擇日宗內時,陸修澤就已經注意到了妨礙聞景修行進度的兩個障礙。

第一個障礙,是聞景的先天不足,體質太虛,這才使得聞景在煉體上就花費了八年的功夫。這個障礙,已經在那八年里被聞景跨越了過去,已經不足一提,然而第二個障礙卻依然留存于聞景的體內,那就是靈質。

擇日宗功法十分霸道,無論修習的人本身是什麼樣的靈質,修習到最後都會被轉化為火靈質——這就是擇日宗功法的蠻橫之處。

按理來說,聞景雖然身為水靈質,但是在修習擇日宗的功法途中,應當被慢慢轉化為火靈質才是,可是叫人意外的是,縱使聞景已經修習了擇日宗功法這麼久,就連第一個日輪都觀想出來了,可他的體質卻依然是水靈質,幾乎見不到轉化的跡象。

陸修澤不由得對此感到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干脆就在這時助聞景一臂之力,將他轉化為火靈的體質好了。

但讓陸修澤全然沒有料到的是,就在他的靈力漫出日輪,試圖淬煉聞景的血肉筋骨時,聞景身體驀然一震,原本已經在聞景體內恢復運轉的靈力再度紊亂起來,叫聞景張嘴咳出一口血來。

陸修澤一驚,怎麼也沒想到會有這般變故,立時收手,扶住了聞景,道︰「師弟?」

啃著香酥芙蓉鴨的葉靈書一愣,探頭來看,心下有些忐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啃鴨腿的聲音大了點,這才吵到了表弟的運功。

陸修澤眉頭緊皺,看著聞景。在陸修澤的注視下,聞景眉間有些疲憊,慢慢睜開眼,也不知是不是陸修澤的錯覺,在聞景睜開眼的那一剎那,他似乎看到有一簇金色的火焰在聞景眼底燒了起來。

——這是……

陸修澤心中一跳,神色微變,不由得捧著聞景的臉,湊近細看,然而那一簇火焰竟似乎真的是陸修澤的錯覺,無論之後的他再如何仔細觀察聞景的眼楮,也再沒法找到那一簇火焰。

——這是……怎麼回事?

陸修澤眉頭皺得越發厲害了,無數思緒和猜測在心中翻涌,而就在這時,陸修澤感到自己手中捧著的臉似乎有些發燙,而一只手也抵在了他的胸口,好像在猶豫要不要推開他。

「那個……呃……大師兄?」

陸修澤低頭望去,這才發現他同聞景似乎靠得太近了。

陸修澤能清楚地看到他小師弟那雙總是盛著笑意藏著溫柔的眼里,滿溢著緊張和無措,同葉靈書有幾分相似、但卻又比葉靈書更為英氣俊美的臉上泛起了好看的暈紅,他們氣息相融,呼吸交纏,只要陸修澤將頭再低一些,就能親上聞景的臉。

陸修澤感到自己心里有些發癢。

恰好看到這一幕的葉靈書,嚇得筷子當啷一聲砸在碗上。

陸修澤瞥了葉靈書一眼,若無其事地同聞景拉開距離,左手指月復擦去了聞景唇邊的血跡,這才收回手,道︰「師兄一時情急,倒是讓師弟不適了,是師兄的過錯。」

聞景哪里見得陸修澤這樣說,瞬間就將剛剛的不自在丟開了,正色道︰「這哪里是師兄的錯?師兄分明是好意,只是師弟體質不好,這才枉費了師兄的好意。」

陸修澤道︰「但說到底還是師兄太過魯莽了,明知道師弟體質有異,卻還這般冒進……」

「大師兄,你再這樣說我就真的生氣了!若大師兄你不是真心為我好,又怎會不惜耗費靈力為我療傷淬煉?這本就不是大師兄的錯,大師兄為什麼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下責任?」

「但是……」

「沒有但是!我是傷員!大師兄要讓著傷員!我說沒關系就沒關系!」

隔間外,葉靈書默默撿起筷子,一邊繼續啃著自己的香酥芙蓉鴨,一邊陷入了沉思︰對于這兩人的關系,我到底是想歪了還是沒想歪?

真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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