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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真知這就是蘇母了。見王氏頷首示意,自己就快步過去,也不多話,只站到老太太面前磕頭行禮道︰「見過祖母。」

蘇母連忙把她扶起來,她言畢只抿著嘴巴笑,一派乖巧模樣。

蘇妙真兩世為人,對怎麼討大人歡心最清楚不過,她笑了笑,拿出一副好似害羞又親熱的樣子,飛快地補充道︰「真兒很想您。」

說完,又只盯住自己腳尖,這一系列動作下來把蘇母哄得眉開眼笑,拉她入懷,「好孩子,好孩子……祖母也日日念叨著你啊,老二家的,這麼好的孩子,你居然狠心一來就說她淘。」

蘇妙真看了看王氏,忙忙仰頭看蘇母︰「不是的祖母,真兒真兒是不太听話。」她苦著臉,看向又好氣又好笑的王氏與一邊的蘇妙娣,「娘親肯定是怕真兒惹了您不快,所以提前說了免得真兒沖撞了。不過我雖然不太行,我姐姐可是很好的,祖母你瞧,這個帕子花紋多巧,對了姐姐還給祖母您做了許多物件,在船上也時時做著,只是我繡活不好,也就給姐姐打打下手了。」

她既然內芯兒是個成人,和那一般的熊孩子自然不同,起碼懂得收放自如,看人眼色,以及討好賣乖。又想到蘇妙娣到底是從旁系過繼來的,比出自大房妾室的蘇問弦又遠了一層,且性子沉靜,怕蘇母不親近,忙忙拿了話介紹。

蘇妙真心道,雖然妙娣姐沒在船上做給老太太的禮物,但確實備下了許多襪子帕子荷包的物件,她也不算扯謊。

王氏也道︰「娘,您別看真姐兒現在听話,那也就在您面前了,在我和她爹面前,那可皮得很,哪有我們娣姐兒一半省心。」看了她一眼,把蘇妙娣推了來。

蘇母直連聲道︰「我看咱們真姐兒是極好的,瞧著伶俐的,模樣又好,老二家的可不許再說我家姐兒壞話了,平白難為了孩子。還有娣姐兒,真是個齊整孩子,這繡活真是絕了。」心肝肉兒地摟著蘇妙真親熱了一番,把蘇妙娣也牽過來很是贊了一回,方讓她們給倆位伯母,嫂子見了禮。

又把府里蘇妙茹,蘇妙倩介紹了來。蘇妙真把這兩個堂姐妹一一記住了,心道︰蘇妙倩與蘇妙茹一個是大房庶女年方十六,一個三房嫡女年方十四,大房還有一個已出嫁的嫡女蘇妙薇,都比現在的蘇妙真要大,蘇妙茹五月里過得生日,蘇妙真還得開年才滿十四,但蘇妙真的個頭倒比她高,讓蘇妙茹直呼奇怪。

蘇妙真心下只笑若她日日喝一碗牛乳還沒蘇妙倩高,那可對不起王氏多支的銀錢了。蘇妙倩蘇妙茹二人皆是挺好相處的,話又說回來,即便她們兩個不好處,她還收服不了兩個小小少女麼。

眾人閑話一回,蘇妙真自己擠到蘇妙茹與蘇妙倩旁邊,又拉過姐姐蘇妙娣一同坐上軟塌,把丫鬟們都趕到一邊去玩,四人也從一言不發的尷尬漸漸說了點話。

「真的嗎,揚州府衙後面就連著水,直通瘦西湖?那不是可方便了,隨時都能坐畫舫釣魚看景兒?」蘇妙茹年紀小,正是一團孩子氣,撲閃著圓溜溜的眼楮問。

蘇妙真用力點頭︰「是呢,就是有大師說我和水相克,我娘並不讓我去耍。」

她一邊講一邊豎起耳朵听蘇母與王氏等人的閑話,也知道了不少東西︰

好比蘇妙真的大伯臨時被武定侯叫走,雖他是成山伯不過武定侯輩分高,又是一方大員,便沒等二弟回來。蘇妙真大伯的兩個兒子在禮部里掛職,最近準備祭祀,現下還沒回來。而自己爹和蘇問弦一回來見過蘇母後,就去拜望老丈人了。王氏娘家正是永安伯府,一直世代領著提刑按察使司的職位。

「啊,我知道,三年前二伯母提過,說真妹妹你在瘦西湖差點淹死了。」蘇妙倩一臉同情。

蘇妙茹一拍手心,「你這麼倒霉啊真妹妹,天哪。」圓溜溜的眼楮里也俱是可憐的情緒。

蘇妙真打了個哈哈,把話引走,把自己在揚州的所見所聞都拿出來說了,她本來就是看過無數小說的人,此時要把故事講得出神入化也不難,更兼這幾年她時時磨礪文筆,正欲拿她們做個試驗,便把那什麼葫蘆娃大戰蛇精縮短講完,艾麗思小姐誤入鏡中世界講了個開頭,只把三位姐姐听得如痴如醉,時不時驚呼,「哇,穿禮服的小狗,它叫什麼名字啊」,此處卻是蘇妙真改編了去。

「算算時間,老二去拜見他岳丈也該回來了,就一條街的路,牛四家的,去往前頭問問看,弦哥兒和他爹怎麼還沒回來。」蘇母吩咐道。

牛四家嬤嬤剛應聲出去,就听見蘇觀河在門外喊道︰「娘,兒子已經回來了。」便見蘇問弦跟在他身後,一並入來,一一向蘇母,王氏,大房陶氏,三房衛氏行禮,蘇妙真脆著嗓子喊了聲「爹爹」「哥哥」,見他二人雖有疲色仍含著笑朝她看來。

「岳父對李氏婦一案的些許細節很是好奇,就多留了我一會兒,倒叫娘掛記了。」蘇觀河撫須一笑。

蘇妙真听他提到李氏婦一案,忙忙看去王氏,果見她和蘇觀河暗暗使眼色。蘇觀河安撫地朝王氏與蘇妙真這邊一一點頭。

「原來如此。」蘇母慈愛地嗓音響了,向不解的其他人解釋道,「那李氏婦也可憐,她夫君是個客棧老板,被誣陷毒殺一個過往商人的妻室,在穎縣下獄一年經了無數嚴刑拷打,她夫君受不住苦刑招認,李氏婦到揚州府越級上訴,受了無數苦楚……還好孩兒你明察秋毫,給她夫君一個清白。」

「哈,孩兒也是事有湊巧,她們夫妻兩個一向在穎縣名聲不錯……果然水落石出,穎縣縣令現在也已經革職下獄了。」

蘇妙真听得蘇觀河言語間並沒有吐露出任何不妥的信息,知道能安了王氏的心,也心頭一松,朝王氏望去,母女二人交換了個眼色。

當時她見父親為李氏婦一案長久苦惱,偷偷翻閱了卷宗,終于瞧出了個漏洞,抓住穎縣縣令的馬腳,又偷溜去見了李氏婦細細問詢,為李氏婦的夫君翻了案。但此事只有蘇觀河,王氏與她知道。

如王氏所言,她不過十三歲的女子,熟讀四書五經尚且不算出格,畢竟江南大戶人家的女兒家現在不興只讀《女誡》了,精通詩書已經成了個風尚……

但刑名一事,卻又不同,傳出去怕與名聲有礙。蘇妙真自己與蘇觀河雖不在乎,但當時見王氏憂心忡忡,也和蘇觀河一再保證絕不外露。

蘇妙真一時難受,想起李氏婦結案後那雙含淚的杏眼,「小姐冒著名聲毀于一旦的風險來為妾身翻案,大恩大德,無以為報,願為小姐立了長生牌位,日日燒香敬禱蒼天,保佑小姐一家長命百歲」。

李氏婦吃了那麼許多苦才守得雲開見月明,這還是踫到了一個背景深厚為人清廉寬厚的揚州知府,才不至于官官相隱,卻不曉得天下之大,能有幾個,有李氏婦那樣的運氣,而且這運氣,也還是滾了釘板,挨了百杖換來的。

蘇妙真愈想愈抑,好在她之前已經把這里頭的事想了數遍,才沒如第一次那般失態到砸杯扔碟。饒是如此,也無意識地擰著帕子,只皺眉尋思道——不知李氏婦現下如何了,她不顧性命為夫君伸冤,想來那一貫難為她的婆母也能礙著這份心意,再不能動輒打罵兒媳了。

可這地方不容女子在室過久,可若她要嫁人,不願和陌生男人親密,也不能留血脈。

這幾年她時時琢磨,下定了好好生活的決心後日日保養這世的身軀,不過為了將來丈夫能看在容貌上對她多幾分愛重,好讓她插手外事。待後來覺得,不能長久容忍與此地的男子耳廝鬢摩,立下了個搜尋美妾的辦法,不過也沒有放松對自己容貌的要求,到底人人有愛美之心。

她開年便有十四,出閣的時日也沒那麼遙遠。

一路懸燈結彩,蘇妙真無心賞玩,到東暖閣,踫見從明錦堂退居處被引來的蘇妙茹蘇妙倩。

于嬤嬤見她面帶愁容,以為蘇妙真心里懼怕人多,安慰說,「五姑娘這段時間日日練習,這通身氣派已經成了,各位太太見了必定喜歡,別怕。」

回京的這兩個月來,于嬤嬤日日辛勞,苦口婆心地教導起坐臥立,一舉一動但有錯處,定不厭其煩地教了有教……極為精心,她和于嬤嬤的感情也日漸深重,于嬤嬤對她也比對伯府里的其他人要親近。蘇妙真反握回去,「嬤嬤,我是您教導的,哪里會怕……」

于嬤嬤欣慰一笑。

蘇妙真知道自己的種種心事,這世上絕不會有人能懂……可她既然要借著未來丈夫的官勢做事,那必須得尋個好的,也打起精神,款款而入。

再說蘇母和廣平侯府,武定侯府及永安侯府的幾位年老太君,高坐在暖閣席位說笑。鎮遠侯府傅夫人,宣大總督趙夫人,並王氏陶氏林氏三妯娌等中年誥命,坐了次席。

媳婦子呈來的戲單子擱在茶盤被王氏接了,送給幾位老太君過目,蘇母等人正在退讓間,就見得這三個女孩提裙而來,步步輕翩,到下首見禮。

諸位老太君及其他誥命忙忙讓她們起了,諸位誥命夫人一瞧這三姐妹,頓時暗暗叫好。又見其中一容色最嬌艷者,上著鵝黃色百花競艷對襟襖,胸前掛了長壽平安昆山玉牌。

腰間金絲話珠七事兒與荷包環佩參差有度,湖藍拖泥妝花羅百褶裙掛著熠熠生輝的禁步明珠,鬢上不過插了珍珠嵌寶足金蜻蜓雙股發釵,不算名貴,卻做工精巧。

誥命們往來應酬間的一樁大事就是為自家適齡兒郎相看正妻,眼下見這最艷美者,真是好一個杏臉桃腮的絕子。

又見她梨渦淺淺,帶笑甜俏,見之讓人欣悅。且行禮道福時,恭謹完美,各自存了滿意,吩咐身旁下人取那見面禮來。

且說其中的傅夫人,滿意表露無遺,忙親自扶了蘇妙真起來,道,「這就是真姐兒了吧,好個齊整女兒。」又夸了蘇妙茹蘇妙倩幾句。

蘇妙茹蘇妙倩一直在京中,夫人們都也認識,傅夫人與其他誥命俱是第一次見蘇妙真,扎眼一看,見她姿色超群,嬌艷無匹,卻半點無那驕矜自傲之色,無不夸贊。

傅夫人默默想到,這江南果然養人。

傅夫人之前就存了個要給自己兒子尋頂尖美人來拘束朱傅雲天的心思,可又一直在家世相當者里找不到合適的,今日一見蘇妙真不但容貌過人,還進退有禮,甜俏里帶了可人,心下大喜,拉了她手,詳盡問道閨中瑣事。

蘇妙真作答周密,條理分明,半點不懼怕人多,而且她拿了主意要好好表現,當然也出了十分氣力,把蘇母及幾位國夫人還有其他誥命們哄得高高興興。當傅夫人問她讀些什麼書的時候,蘇妙真本想如實作答,見王氏一個勁地使眼色,她方只說,平日只讀些女四書,白認得些字罷了……

幾位老太君和那些誥命們,也都愛她這份淡定,急急見賞,把那瓖金玉鐲、綠松石戒指並著其他各色玩意備下三份,一一賞下。

傅夫人瞅見宣大總督趙夫人解了瓔珞翡翠墜荷包,塞給蘇妙真,自忖不能落于人下。給了其他禮物自不消說,還忙拔頭上的福壽雙全團花嵌寶點翠金鳳簪下來,要賞與她。

王氏見此,如何不曉得她的意思,推拒道︰「她一個十三四歲的丫頭,哪里能戴這麼華貴的東西,可壓不住。」

傅夫人才又解腰間玉佩,親手與蘇妙真綁在鴛鴦絛子上。

她外祖母永安伯府王太君,也拉了這六年只見了兩次的外孫女,在身側看了一折子戲,才放她去和小姐妹玩耍,囑咐道︰「得了,真姐兒陪咱們這些老太太們估計也拘束,且去你姐妹那兒耍吧,只不要在外頭受涼。」

深秋寒氣逼人,綠意和藍湘應下。

蘇妙真一出東暖閣,上了游廊,就松口氣,正慢悠悠地往回走,就見侍畫侍書哭喪了臉,過來道︰「不好了姑娘,毛球它不見了。」

蘇問弦,傅雲天,顧長清以及寧禎揚四人在前堂同席,寧禎揚是已經請封的吳王世子,除了幾位國公侯爺能在身份上蓋得過去與他寒暄一番,席間其他高官卻不好拿他當普通後輩來提點指教,也連著蘇問弦他們三人沾了光,他四人俱是赫赫有名,顧長清與蘇問弦才華橫溢,聲名遠播,傅雲天也是個勇武過人的小霸王,偌大一桌,便無人搭訕煩擾。飯畢,前堂戲台開演,席面撤下換了果子點心之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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