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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蘇問弦提早回府,蘇妙真急著听外間狩獵的趣事,便讓散了。未時剛過一刻,她小跑進平安院,正堂內早滿當當地擺下來一水的禮物,各用掐絲紅盒或者紅漆挑擔置放下,蘇妙真匆匆一掃,但見是衣裳首飾,書籍古董,玩器吃食,無所不包。

因前日二十三,各處的禮物就送來入庫造冊,蘇妙真便曉得這些,乃是蘇問弦在外買來的生辰禮物。

稱心和幾位丫鬟正捧著紅氈子等著她呢,一見她進門,忙過來走過來把她簇擁到首座坐下,鋪開紅氈子,笑道︰「給姑娘拜壽。」

蘇妙真忙讓叫起,不肯受禮。稱心哪听,直直就跪下了,讓後跟蘇妙真剛也小跑進來的綠意藍湘瞅見了,忙穿過院子進來拉住,一面喘氣一面道︰「太太吩咐了,咱姑娘歲數小,又幾度遭難,不讓人跪的,怕折福。」

稱心這才忙不迭起身,蘇妙真便讓明善堂的丫鬟們歸座,笑問︰「怎的並不見哥哥,不是說回來了麼。」

稱心笑道︰「來了一回了,沒見著姑娘,反遇到……」她咳一聲道︰「三少爺肯定就來。」

正說著,果見蘇問弦大步而來,兩院的丫鬟都忙見禮,他一概免了,坐定瞧著地上的那些禮物,對蘇妙真笑道︰「沒有格外喜歡的?」蘇妙真說︰「哥哥的眼光那還用挑,都不錯的。」說著,就讓藍湘等人收拾這些壽禮,造單點檢,存進後面廂房。

急不可耐,便問南苑狩獵之事,蘇問弦見她情急,一笑,便把這兩日半的行程盛事一一分說,蘇妙真听得入迷,時不時插話進來,或問他獵得什麼東西,或問他應制詩詞,或問他乾元帝賞賜,問得事無巨細,蘇問弦也不嫌煩,一一相言。

便對這皇家圍獵的排場有了大致了解。此次馳射,幾位皇子都去了,二皇子乃先皇後所出,一貫體弱多病,不過應景湊趣。三、五、七皇子倒是得獲的獵物很多,讓乾元帝大為夸贊,其他幾位皇子年幼。

提起勛戚武官子弟中拔尖的很有幾位,她又好奇,打破砂鍋問到底。蘇問弦無可奈何,把那幾人的名字事跡相言,蘇妙真才曉得無非又是什麼傅雲天寧禎揚等人。

尤其得知了傅雲天和陳宣二人,在南苑一人狩得一頭大蟲,讓蘇妙真震驚不已,心道,雖用了□□刀劍等物,也可見這二人武藝出眾。

而她本來以為那位傅小侯爺不過是色*欲燻心的酒囊飯袋,誰料他竟英武過人,連大蟲猛獸都能相抗。

蘇妙真說︰「平時听哥哥你提起傅小侯爺的事情。我還以為他就是個紈褲子弟,沒想到也還有種能耐。」又搖頭自笑︰「是我偏見了,也對,哥哥你的朋友,怎會一無是處。」

復凝神問︰「那位陳宣襲爵的事情,怕是定了吧。」蘇問弦道︰「他妹子被殺一案,雖走失了一個證人逃奴,但還有其他僕婢的證詞。且他數月內在聖上面前過了兩次眼,昨日因他和寧禎揚同時射中一頭黑熊,聖上欣悅,也賜飲饌,想來襲爵的詔書敕令,就在這一兩日便定下了,畢竟他也不好久居京城的……」

蘇妙真被門外院中飛進來的蝴蝶吸引去了視線,蘇問弦講完了,見她目光隨著那幾個大如團扇的彩蝶打轉,自笑,也不喊她,就喝口茶等著。

半晌那幾只彩蝶飛遠,蘇妙真方回神道︰「這麼說,哥哥你的那位世子朋友,也該回了。」

蘇問弦笑道︰「我還以為你魂游天外,壓根沒听我講話。」蘇妙真不好意思笑笑。蘇問弦道︰「不,聖上賜婚,他還要留下來些時日……」

寧禎揚暫時不回南方,反被賜婚,這樣的厚遇,在諸位封王里是再沒有的了,難怪都說吳王和乾元帝相厚,若非如此,何以宗藩子弟能長留京城?可見乾元帝的恩遇厚待。

她來興頭,忙問是哪家的女兒要去做世子正妃。

「說是禮部侍郎家的女兒,你好像初四那日還去府上為那位姑娘賀壽了。」

蘇妙真登時一愣,喃喃道︰「怎麼是婉玉?」

蘇問弦見她懊惱,奇了︰「怎得,這姻緣說起來也算頂好的,你急個什麼勁。」

蘇妙真瞪大眼楮瞅著蘇問弦,沮喪道︰「清明踏春去李園游玩,我還專門請了婉玉,就是為了讓娘仔細看一回婉玉。」

蘇問弦吃一驚︰「你這是要給我……」

「沒錯,那是我看好的嫂子備選人之一,就這麼飛了。」蘇妙真沮喪不已。

文婉玉性格樣貌家世都很不錯,且位于京城,又是讀書有學問的,和蘇問弦恰是般配,三月初王氏在李園瞅了一回,也直點頭,說文婉玉進退有度,淑嫻端莊。

怎料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便恨恨道︰「聖上怎得當起月老來了,還有幾位皇子沒婚配呢,他先為佷子操心,哪有這樣的事。」

蘇問弦因笑道︰「這話可不能隨便說。」蘇妙真道︰「這不是現在只有哥哥和我麼,婉玉喜歡讀書,也需一個讀書的男子相配才是,皇上亂點鴛鴦……」

忽地一沉吟,記起當日文婉玉瞧見那榜眼時分外羞赧,暗罵自己這三月份忙昏了頭,也把此事給忘了,差點亂點鴛鴦譜,忙問道︰「哥,這些日子我一直忙著鋪子的事,倒忘了問,那榜眼是誰家的兒郎。」

因鋪子上的事全部瞞著王氏等人,她不得不處處小心時時吊神,故而初四那日晚間曉得了蘇問弦的名次,就再沒過問相關名次。

蘇問弦道︰「你竟不知麼。」他望過來一眼,目光里含了些別的意味,似是探究。蘇妙真莫名其妙地,伸過手扯著蘇問弦的衣袖︰「哥哥,你就別賣關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忙什麼。一得知你的名次後,哪里還有心思管別人。」

蘇妙真這些時日忙著鋪面上的事,蘇問弦是很清楚的。因道︰「你在那鋪子上的確花了許多心思,什麼會員傳單朔日折扣,真讓人聞所未聞,難怪生意興隆。」

「哥哥!」

「自打定了趙家,娘就再不許我打听這上面的事情了,爹爹也不跟我講,可把我憋死了。」蘇妙真不甘心地又扯了扯他的衣裳,歪著頭看他,軟下聲道︰「那榜眼究竟是誰,是不是很年輕英俊?還有那個顧長清,他得了幾名來著?」

因她歪著頭,鬢上發釵微微墜下,似要月兌落。

蘇問弦見她此等撒嬌情狀,放聲大笑,伸手撫上蘇妙真如雲綠鬢,道︰「次名就是顧長清。」

蘇妙真呀一聲,叫好道︰「我還以為他因為那篇河工漕事的程文被閱卷學士們給排擠,把名次定低了呢?這樣倒好,雖不是狀元,到底第二名,總算沒埋沒了他。那他去哪里觀政?」

「戶吏二部,本來應該是吏部工部,但其叔為工部郎中,吏部的人認為須得避嫌。」

原來如此。

蘇妙真心道,當日顧長清他在元宵大火時,把儲存香料胡椒等貴重物品的倉場保了下來,這樣有功于戶部,先去那里倒也不錯。

「他那篇關于‘江南逋賦’的策論與戶部稅務相關,顧長清去了那里,一定有所發揮。」

蘇問弦拔出她鬢上那將墜未墜的雙股金絲垂篆壽字發釵,簪進扶正。

他緩收回手,道︰「女兒家,嘴上不要老掛著外男名諱,被人听了拿去嚼舌,反壞了你的名聲。」

蘇妙真不以為意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連爹娘,我也從不在他們面前提的。」

「就你一人曉得,難道我還信不過哥哥麼。」她又絮絮叨叨講了道︰「可惜了,我還是覺得婉玉姐姐特別好。」

兩人閑聊消磨時光,不半日,那幾只大如團扇的彩蝶又飛進來,勾得蘇妙真心癢癢,二人便出院,蘇問弦替她捉了一只,蘇妙真用兜網捧過,看一遍,就撒手放飛。

兩人又往園中閑逛,路上先見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鬟,她們蹲在花園大李樹下清明新扎的秋千處,地上撒了些棉布縫做的抓子兒,也不顧,正斗草。

一個道︰「我有麻與。」另一個道︰「我有葛與。」

一個道︰「我有合歡枝。」另一個道︰「我有相思子。」一個道︰「我有觀音柳。」另一個道︰「我有羅漢松。」這麼來來回回,半晌不見勝負,這兩個小丫鬟文斗不成,又要武斗,各自拿了一株草互相纏繞,往自己方向拉扯。

蘇妙真看見她二人都憋著用力,臉紅彤彤的,忍不住就噗嗤笑出聲,那兩個丫鬟張望一眼,瞧見蘇問弦也在,忙不迭地行禮,一溜煙跑了。

蘇妙真埋怨道︰「都是你,總板張臉,把人都嚇跑了,我還想找人陪我抓子兒呢。」

蘇問弦也不生氣,走向那新扎的漆紅秋千架處,信手推了,笑問她道︰「過來打秋千,我給你推,保準你蕩得高。」

蘇妙真大喜,當下過去,還想變個花樣,打個立秋千,就挽住了那繩索,自己先坐在秋千板子,扭過頭對蘇問弦說︰

「平時娘只許我坐著,說丫鬟們力氣小接不住我,現在有你在,我就不怕掉下來,反正你肯定接得住。我打個立秋千,但你也不許松手,害我落下來。」

蘇問弦把住繩索,見她扭頭看過來,說話時語笑盈盈,梨窩淺淺,甚是可愛可憐。

他咽回去已到嘴邊的「不行」兩字,微微一笑,彎下腰,從懷里掏出兩條玄色汗巾子。綁在蘇妙真手心里,道︰「墊著,別劃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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