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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七十八章 枯蘭復活,以死贖罪

在寶鏡看來,親爺爺許泰達耳根子軟,在處理家事上是個糊涂蛋,但許首長能坐上高位,可不僅僅是靠著昔年的老革命資歷。

除去家事,許泰達一點都不糊涂,心智堅定,在某些方便甚至很偏執。

詭異的藍霧帶回了他死去的女兒,聲聲哀啼,面目可憐,控訴著他人的罪行。

許泰達短暫迷茫哀傷後,迅速回神,並喝斥藍霧是妖魔鬼怪!

「老頭子的槍能打鬼子,就能打你們這些牛鬼蛇神,變成我女兒的樣子迷惑人心,真是欺人太甚!」

許泰達在戰場上殺過不少敵人,自身煞氣充盈,又身居高位,尋常邪術根本都近不了身。

被他義正言辭喝斥一番,彌漫在房間里的藍霧散去不少。

「許晴」的身形變得搖搖欲墜,面目模糊起來。

這越發讓許泰+.++達堅定了想法——真是邪門歪道的手段,看來國家早些年還沒把這些封建余孽鏟除干淨!

「爸爸,您好狠心……」

藍霧中的人影淒聲哭泣,百轉千回,叫人心軟。

許泰達不動于衷。

他的眉毛在抖動,若非有絕大的毅力,又豈能克制住對許晴的父女天性?可許泰達清楚知道,許晴是真的死了,被楊六炸成了碎塊,如今尸首被冰存著,等著他主持後事……

許泰達不理會霧中女子的迷惑,藍霧翻涌,「許晴」的身影也越來越淡,直到消失不見。

然而藍霧並未真正散去。

霧中忽然傳來一聲怪笑︰

「不愧是能做到高位的人,許首長心智堅定,讓貧道十分佩服!」

這聲音,換成了一個老人。

霧氣中也看不清張警衛在哪里,藍霧古怪,許泰達此時真正孤立無援。不過他輸人不輸陣,不肯弱了氣勢被人抓住弱點,當下罵道︰

「什麼鬼怪藏頭露尾,有本事滾出來!」

霧氣翻涌不休,還真的有個人從霧中走出。

此人身穿藍色道袍,須發皆白,看上去仙風道骨,剛一露面,卻叫許泰達恨不得殺之後快!

這一定就是那個妖道……若不是有他蠱惑,小晴怎麼會走上一條不歸路?

老道看著許泰達的樣子,暗暗皺眉。

他是來說服拉攏許泰達的,可不是來為自己再結下一個大仇人。

老道當即軟語道︰「貧道與令愛有宿世師徒緣分,不想小晴被他人殺害……許首長,貧道冒險前來,是想和你討論一下救回小晴的方法,不過你情緒激動,貧道只能使些手段自保,方能和你靜心談論正事。」

人都死成了碎片,還怎麼救?

許泰達心里已經認定了老道妖言迷惑人心,並不肯信,所以沉默不語。

老道也不惱,他抬手指了指書桌。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書桌上擺著一盆蘭花。許泰達臨到老了,也沒學會多少附庸風雅的內涵,蘭花許首長不喜歡,可是從前的陸敏之是極喜歡的。在陸敏之「離去」的三十多年來,許泰達雖然下意識不去提這個前妻,但生活中無法避免受到了陸敏之的影響。

陸敏之喜歡蘭花,許泰達不喜,還是順手在書房里養了一盆。

澆水松土,照料得也算勤勉,蘭花養的很精神。

當然,那是許晴沒死之前的事了……更遠一點,應該說是許晴失蹤之前的事。掌上明珠失蹤兩年,許泰達照料蘭花的精神不濟,花兒也長得不太精神。等到許晴身死,許泰達徹底疏忽了書桌上的蘭花,短短幾天內,這花也枯得差不多了。

老道指給許首長看花,顯然是要顯擺顯擺。

他手覆蓋在枯蘭上,洋洋灑灑有綠芒落下,等到移開手時,出現了讓許泰達震驚的一幕︰只見那葉片焦黃,花蕾萎縮的枯死蘭花,在幾個呼吸間慢慢挺直了葉片,枯萎的睫葉重新飽滿起來,甚至連枯萎的花蕾也瞬間綻放。

老道看到了許泰達眼里的驚訝,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輕輕頷首︰

「生機斷絕的植物可以死而復生,人死了為何不能?何況小晴是貧道愛徒,貧道一直替她點了一盞魂燈,小晴被人暗算時我這個當師傅的不能及時救下她,只能護住她的魂燈。魂燈不滅,人就能死而復生!」

前有枯死的蘭花煥發新生作證,老道似乎還嫌棄不夠,又神神秘秘從懷里掏出一盞銅色小燈。

這燈的火焰是藍色的,被老道揣在懷里不熄不滅,也沒有引燃衣服布料,端是神奇。

更奇異的是,火焰里真有一張娟秀的人臉,不是許晴卻又是誰?

人死能復生嗎?

華夏傳說里哪吒死後,其師太乙真人用蓮花和蓮藕給他做了一副新身體,哪吒就復活了。

野史話本里也有借尸還魂的說法。

許泰達不由做出了傾听的表情。

老道暗暗得意,這些身居高位的人物,他是沒辦法直接迷惑的,但人性如斯,總能找到蠱惑的辦法。

許泰達心智要比許晴堅毅,想要蠱惑他,可是一場持久戰!

——偏偏此時,他最缺的就是時間了。

……

寶鏡沒料想過妖道會大膽找上許泰達,她對此一無所知。

但局面再壞,寶鏡也是有心理準備的,只要不對血緣上的親爺爺有所期望,談何失望?

寶鏡早就看明白許晴母女在許首長心中的份量,獨女被炸死了,許首長有什麼過激舉動也正常。可听到六公子帶來最新消息,寶鏡都得佩服許首長的忍功了得。

不管許首長心里如何想,面上至少做到了忍氣吞聲不追究。

「他要是立刻有什麼報復手段,這人就不是個威脅,他能忍下來,不管是我們中的誰都要小心。」

六公子這話是笑著對雲崢說的。

許泰達再怎麼狠,寶鏡是他僅剩的血脈,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最危險的當然是他和秦雲崢。

秦雲崢顯得很無所謂。

「六哥,我和小鏡決定去長白山,許首長那邊先放放。」

他們忙活了兩三年,不就是為了替六公子治病麼,這是首要任務。等楊六好起來,什麼妖道的威脅,也就迎刃而解。

六公子很想跟著去長白山,但這次顯然不能任性。在惹毛了許首長後,只能由他留在京城抵抗敵人的火力。

「我安排一對人跟你們去吧。」

寶鏡跳出來反對,「六哥你還不信我和雲崢的實力?我們一走,你身邊正該多點人保護。」

寶鏡還沒正面斗過妖道,但她在京城時畢竟讓對方忌憚。

這下子她和秦雲崢都要離開,六公子身邊的安保力度又要加強了。

六公子眉目清遠,淡淡而笑︰「我會很珍惜自己性命的。」

從前病得久了,能不能活已經看淡,可幼荷都因為他死了,楊六反而對自己的性命看得貴重起來。他這條命,不僅屬于自己,也屬于那些跟著他不離不棄的身邊人。

寶鏡和秦雲崢離開京城的那天,恰好是許晴下葬的日子。

與許大小姐盛大的婚禮場面比起來,她的葬禮真是低調無比。婚禮是喜事,大人物們也能借著喜氣道賀,葬禮是喪事,長輩給小輩出喪?說起來總是別扭,許晴于國無功,的確當不得什麼高規格葬禮。

許晴的尸體被冰保持的尚可,許泰達只看了一眼,就示意他們將尸體火化。

陸枚簡直哭斷了氣,撲上去試圖從火化爐里把許晴的尸體給搶回來。

許首長發誓余生再不見陸枚,兩個名存實亡的夫妻卻不得不在殯儀館踫面。婚禮可以要求陸枚不出現,喜事變喪事,總不能擋著當媽的見女兒最後一面吧?

陸枚真是極老了。

論年紀,她比許泰達十來歲,也比陸敏之小。白發人送黑發人,陸枚整個人都垮了,現在看上去到和許泰達差不多大——這樣子走出去,倒沒人懷疑他們不是原配夫妻。

陸枚大概也是豁出去了,她被人攔住後就死死抱住許泰達的腳,哭嚎道︰

「老許,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可當年的事和孩子有什麼關系?小晴死的可憐,你一定要替她報仇雪恨,只要你答應,哪怕叫我立刻死了贖罪也行!」

比起從前嬌滴滴的哭泣,這種嚎哭到是有真感情的,也挺震撼人心,在場好幾個幫忙的人看著都不落忍。

不落忍中又摻雜著好奇,豪門秘辛,誰都有好奇心。

許泰達眼風一掃,幫忙的人心中一凜趕緊離場。

火化爐前沒有人了外人,許首長方冷笑道︰「小晴會死,就是因為上行下效,當媽的沒有把她教好……你知不知道她有多大膽,知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上下嘴皮一翻,就嚷著報仇,你要我用什麼報仇!」

陸枚一怔,忽然瘋狂大笑︰

「你以為我在演戲?好,我立刻死了贖罪,去地下陪小晴!」

陸枚放開許泰達的腳,當頭就撞在了火化爐的外壁上——砰的一聲巨響震住了許泰達,陸枚不是開玩笑,也不是扮可憐,她居然真有撞死的決心!

火化爐內的溫度有多高,尸體進去再出來就只剩下骨灰,陸枚撞得滿頭是血,還伴隨著肉的焦臭味兒。

她這是撞在外壁上,把額頭上的頭都燒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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