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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七章 相不相認,由我做主

第兩百四十七章

乍然見到了「楚夫人」,寶鏡心情復雜難言。

有激動,有難以置信,有酸楚難當……她不由往前傾斜身體,試圖將雕花大床上的「楚夫人」看得更清楚些。

然而淚水積蓄在寶鏡的眼中,讓她的視線模糊不清。

她只能拼命眨眼楮,淚珠卻溢出了眼眶。

是了,這張床她第一眼看見就熟悉的很,原就是使用太陰鏡尋人時,在鏡子里見過的那張雕花大床。

曼靈姓楚,老紳士楚先生,豈不是就是與女乃女乃陸敏之青梅竹馬的楚修諺?

所以,曼靈居然是她的姑姑?

寶鏡腦子的念頭亂糟糟的。

姑姑她是不缺的,徐海霞是個會綁架佷女兒的姑姑,幸而沒血緣關系,寶鏡不會難過。

許晴倒是血緣上的親姑姑,卻又要比徐海霞更心狠手辣百倍,對寶鏡一家造成的危害也最大,算得上寶鏡欲除之而後快的人!

然而,她似乎還有一個姑姑?

楚曼靈居然也是她姑姑,兩人在並不知道真相前就已經相識,還成了志趣相投的朋友!

躺在床上的親女乃女乃,哪怕是在睡夢中,也眉頭不展。

女乃女乃受病痛折磨,卻不知自己是否來遲了……不,不管怎麼樣,她也要拼盡全力救治女乃女乃。不管是她,還是整個徐家,包括陸舅公,大家從未放棄過尋找女乃女乃。特別是爸爸和舅公,他們若是還來不及與女乃女乃相認就天人兩隔,那該是怎樣一種遺憾啊!

寶鏡大驚大喜,饒是心智不似真正的少女,此時也顧上不是掩蓋真實情緒。

所以整個房間的人都看見了她望著「楚夫人」默默流淚。

楚曼靈心中忐忑,難道寶鏡認為養母的病情已經不能救治了?

少女的淚水是靜默無聲的,沒有撕心裂肺,卻更震撼人心……楚修諺心思縝密,望著少女那雙神似妻子的眼楮,他心中思緒起伏。

最不忍的人是魏大夫。

寶鏡篤定的說出「巴戟天」用量不妥,就是說他斷癥有問題。

如果是杏林泰斗指出這點,魏大夫可能捏著鼻子忍下來對方的「指點」。但當指點的人由杏林泰斗變成年輕姑娘,魏大夫完全沒辦法接受——今天的事傳出去,他在台島的聲名基本上全毀了!

見剛才信心滿滿的少女忽而默默垂淚,魏大夫沒有憐惜,反而嗤笑道︰

「怎麼,小年輕掌握了點藥理大放厥詞,現在對楚夫人的病癥沒辦法下手,害怕的哭了?!」

魏大夫話說得難听,卻問出了屋里其他人的想法。

是啊,寶鏡到底為了在哭泣?

為了楚夫人的病情麼,可魏大夫至少還懸絲診脈過,寶鏡連替楚夫人診脈都還沒開始。

只是掀開帳子,她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真正的悲傷不是肢體夸張,就是這樣無聲的痛哭。

楚夫人病情告危,楚曼靈當女兒的會哭,情到深處,楚先生為人丈夫也會哭。

那徐寶鏡,你在哭什麼呢。

寶鏡心中本就酸楚難言,復雜的情緒沒辦法宣泄,魏大夫剛好就撞到了槍口上。

她眼楮微紅,轉過身來看著魏大夫。

「明朝中期,杏林界出現了一個年紀輕輕的神醫名叫為魏嘉石,因醫術在民間受到推崇被皇室招為內廷御醫,他是魏大夫的先祖吧?不得不說,你可真丟魏先祖的臉,連一個小小的離魂癥都治不好!」

魏大夫滿臉通紅。

醫術傳承有序,御醫世家的背影,一直是魏大夫引以為傲的。

現在被寶鏡叫破那位魏家先祖的名諱,又說他醫術不行,簡直是將魏大夫的臉踩在腳下。

魏大夫不與寶鏡吵,只盯著楚修諺。

「楚先生,您難道真的要將楚太太的性命交到一個黃毛丫頭手中?」

有人胡說八道打他的臉,魏大夫認為楚家男主人可以做主將寶鏡趕走。

哪知楚修諺的眼光晦澀不明,忽然開口道︰「魏大夫,之前麻煩你了,會有人找你結算診金,現在麻煩你離開這里。」

什麼?!

魏大夫智珠在握下意識去捋山羊胡,听了楚修諺的話不小心拽下了幾根胡子,痛得他臉擠在一起。

為什麼走得不是這個黃毛丫頭!

楚修諺的神情太嚴肅,一點都不像是在說笑。

楚修諺雖然是位風度翩翩的老紳士,沉下臉時很少有人敢反駁他的話。

魏大夫臉色變來變去,恨恨丟下一句「楚先生不要後悔」,提著他藥箱走出了房間。

這真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再耽擱下去,躲在暗處的保鏢大概會親自「送」魏大夫離開。

聰明人與聰明人頂好交流,楚修諺的做派已經表了態,亨利醫生覺得朋友之間還是要把握隱私尺度,主動提出了告辭。

當然,離開前亨利醫生頗為擔心︰

「楚,你真的要盡快做決定。」

到底要不換做手術,陸敏之的身體情況已經很糟糕,再拖下去,更會消減手術的成功率。

不同于魏大夫不受人待見,楚修諺父女親自將亨利醫生送到了大門外。

寶鏡一直呆在房間里,趁機替女乃女乃陸敏之把脈。

陸敏之的脈象,時而急如鼓點般密集,時而像暮靄之年的老黃牛行動艱難。

寶鏡又用太陰鏡替陸敏之檢查身體,她身體機能其實保持不住,這些年應該是養生有道。

胞宮內有些沉痾,結合陸敏之當年剛生下徐海東就被迫要將他送走的往事,寶鏡也不難理解。那麼危險的情況下,女乃女乃肯定不能做好月子。寒氣凝固在胞宮內,如果寶鏡判斷無誤,這樣的體質是沒辦法再孕育骨血的……她爸爸,應該就是女乃女乃唯一的孩子。

可楚家不僅有楚曼靈一個女兒,听說還有一個兒子呆在國外。

他們是收養的,還是楚爺爺的兒女?

寶鏡也模不清狀況。

胞宮內的沉痾雖然嚴重,叫陸敏之衰弱的並不是此處。

在陸敏之的大腦內,太陰鏡下,有一個區域被籠罩在一片灰霧中。

那是人腦的記憶中樞。

單從這點來看,魏大夫其實是模到邊兒的了,失憶,在中醫上的確被稱之為「離魂癥」。

誘發離魂癥的因素很多,可能是頭部遭到重大撞擊,造成了記憶中樞的紊亂——後世的思密達偶像劇就常用這個梗。還有人遭遇慘痛經歷,自我保護的本能會逃避有關痛苦的回憶,下意識將那段記憶鎖了起來。

選擇性失憶……女乃女乃會是這種情況嗎?

所以您,一直沒能來找到我們,不管是上輩子,還是今生。

寶鏡心情沉重,替女乃女乃的身體擔憂。

楚家父女回到了房間,珍姨早有眼色借口退下。

楚修諺沉默了片刻,「我們換個房間說話。」

不管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什麼身份,楚修諺不想當著妻子談。陸敏之的睡眠情況很糟糕,魏大夫開得安神方好比強烈安眠藥,所以剛才並沒有將陸敏之吵醒。

但也說不準藥效什麼時候過。

寶鏡搖頭。

「就在這里談吧,我保證她不會醒來。」

她說著,輕輕揉捏著陸敏之的掌心。好不容易與女乃女乃相見,寶鏡哪里舍得離開。果然片刻後,原本靠著藥效入睡的陸敏之,緩緩舒展開了眉頭。

這才是真正的深度睡眠,不會為噩夢所侵擾。

楚曼靈也很關心母親的身體,見陸敏之眉頭展開,她不禁喃喃道︰「媽媽很久沒有睡得這麼香甜了……」

就只憑這一點,不管寶鏡今天是哪里不對勁,楚曼靈都會感激她。

楚修諺緊繃的肩頭略有松懈,他替妻子將白紗帳放下。

「我猜你有很多的話要說,曼靈的朋友?你是刻意接近我的女兒麼。」

短短半個月,就和曼靈建立了足以上門拜訪的友誼,見到敏之後又是如此情形,楚修諺不得不懷疑兩人相識之初,寶鏡就別有用心。

當然,這種用心可能算不上險惡,卻足以傷害楚曼靈的真誠。

楚修諺認為眼前的少女完全可以用更直接些的手段。

寶鏡搖頭,「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稱呼您為楚爺爺嗎?楚爺爺,您誤會了,我與曼……曼寧姑姑相識之初,並不知道楚家的情況。若早知楚夫人就是我要台島要找的人,我不會耽擱這麼多天才來楚家。您或許不會知道,為了等待與她的見面,不僅是我,還有其他人,我們都等候太久了!」

久到一天都不想再耽擱下去。

徐海東上輩子將太陰鏡視若珍寶,太陰鏡遺失後,才會折返尋找。

因此丟了性命,寶鏡一家三口,都算是以非常規的狀態悲劇死亡。

徐海東在意的當然不是一面古銅鏡,而是因為這面鏡子關系著他的身世……寶鏡知道,她爸爸一直是渴望找到女乃女乃的,不管前世或者今生。

楚曼靈心跳的頻率過快,她覺得口舌發干︰

「寶鏡,你為何,叫我……姑姑?」

寶鏡沖她笑笑,視線余光看著白紗帳里的陸敏之時充滿了孺慕之情。

「曼靈姑姑很聰明,一定已經猜到了不是嗎?我叫您姑姑,那是因為床上躺著的楚夫人,她是曼靈姑姑的母親,卻是我的親生女乃女乃呀。」

尋找女乃女乃的時間太長了。

寶鏡聲音哽咽,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含糊不清有時候並無幫助,她想爽快一點,承認自己與女乃女乃的關系。

大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誤會,就是一方說話時刻意模糊了信息,誤會使人產生隔閡,寶鏡想要的不是隔閡!

她如此爽快,如此理直氣壯。

陸敏之就是她的女乃女乃,這是誰都抹不去的事實!

楚曼靈捂住了嘴巴。

楚修諺眼中的火光明明滅滅,眼前的少女說她是敏之的親孫女……楚修諺其實是信的,寶鏡有一雙屬于陸家人的眼楮。

然後,又有什麼用?

在這樣的狀況下相認,對敏之真的有好處麼。

楚修諺搖頭道︰「我不管你是如何確定我夫人的身份,但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她弄丟了人生中十年間的記憶。那些記憶里,不僅包括你那負心另娶的親爺爺,自然也包括你的爸爸,更別提你的存在……為了不刺激到我夫人的病情,請恕我不能讓你們相認。」

……

美好的記憶,人們怎麼會舍得忘卻。

能被遺忘的,一定是痛苦難忍的噩夢。

陸敏之的那段噩夢,因許泰達而起,由遺忘許泰達而結束。她曾為了許泰達不顧父母反對私奔北上,也曾以為這個男人,被人抓住拷打審訊。

寒冬臘月,剛生產的陸敏之血污未盡,被人拖著在院子里走過。

寒氣很快凍住了沾滿血污的褥子,血色滿眼,她撐到了自己去救……或許去的終是晚了,醒來後的敏之忘記了有關許泰達的一切。

這些年,他將敏之視若珍寶,企圖撫平敏之所遭受的傷痛。

楚修諺一直以為自己辦到了。

直到兩年前,敏之開始夜夢頻發,開始出現凌亂的記憶碎片。

想不起來的記憶,使敏之的身體逐漸虛弱。一個人不要說嘗試兩年睡不好覺,就算是兩個月失眠,都會精神瀕臨崩潰,身體能好才奇怪了。

楚修諺不能讓寶鏡刺激到妻子,所以在臥室中,他干淨利落,拒絕了兩人相認的可能。

楚曼靈以為寶鏡會大怒,會哭泣,會威脅,會哀求。

然而通通都沒有。

收斂了情緒後,寶鏡與楚家父女重新坐在了楚家的客廳中。

「楚爺爺,我叫您一聲爺爺,只是尊重您與女乃女乃的夫妻關系。事實上,能不能與女乃女乃相認,又在何時相認,我並不需要征求您的意見。」

寶鏡目光中充滿眷戀孺慕。

哪怕不再臥室呆著,通過太陰鏡,她依然能看見女乃女乃陸敏之的身影。

牆壁割斷不了她與女乃女乃的聯系,空間和距離也沒辦法阻止她尋親,哪怕她在海霞對岸,依舊曾經在太陰鏡里瞧見過女乃女乃陸敏之的睡顏。

女人,只有生活幸福安定,才會減緩蒼老的速度。

按照女乃女乃的年紀,能有她所瞧見的衰老程度,一定是楚修諺這些年將女乃女乃照顧的很好。

為此,寶鏡很感激楚修諺,也願意尊稱他為「楚爺爺」,但更多的,請恕她不能妥協。

楚修諺都快被寶鏡的狂妄氣笑了。

事實上,除了人生低谷的那幾年,很少有人會在楚修諺面前狂妄。

能插手國外的能源行業,楚修諺的手段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紳士。

「你知不知,此刻有一隊精兵無死角監控著這棟房子,只要我一個手勢,他們手里的狙擊槍能將你當場射殺?小姑娘,有自信是好事,但太狂妄的人,總不會活得太長。」

「爹地!」

楚曼靈大急。

楚曼靈也在消化今天的一切,消化寶鏡所透露的消息,甚至也贊同不能刺激母親的病情。

但是寶鏡才多大,用雇佣兵來威脅寶鏡,她覺得楚修諺做的太過分了。

寶鏡的眼中泛起溫情。

楚修諺當然不會當場射殺她,這個新認下的曼靈姑姑,卻在情不自禁真正關心她。

有了徐海霞和許晴兩個渣姑姑做對比,楚曼靈的舉動真是格外珍貴。

寶鏡不由放緩了聲音︰

「曼靈姑姑不要擔心,楚爺爺愛重女乃女乃,怎麼會下令殺我?而且,也並不是毫無死角,房子外面一共隱藏著十九個雇佣兵,我既然敢坦然走進楚家,就有信心能走出去……好了,今後我們大概是要成為一家人的,何必在此說些傷害感情的話?楚爺爺,我們不如來聊聊女乃女乃的病情。」

蛇有七寸,人有軟肋。

寶鏡雖然年紀不大,讓人很難將她和醫生身份靠攏,但她能辯駁魏大夫的藥方,能輕輕捏著陸敏之的掌心就安撫了其睡眠,畢竟是有真材實料的。

楚修諺拿不準寶鏡的醫術到了什麼地步。

「你有辦法?」

寶鏡點頭。

說起醫術,她自然是有自信的。

「離魂癥,其實也算是一種情志病,不管是因憂,因恐而致病……要想治好女乃女乃,我要找到發病的原因。」

楚修諺的臉色難看。

眼前的少女,就算是敏之的親孫女,一想到她的血脈有一半還屬于許泰達,真的很難讓楚修諺立刻喜歡上寶鏡。

「發病的原因,不就是你的爺爺許泰達麼!呵,要我楚某人說,許泰達現在身處高位,和他相認的好處,可要比和敏之相認要多。不過,既要想認當高管的爺爺,就不能兩面兼顧,又想認生病的可憐女乃女乃。」

聰明人,就該選擇許泰達。

楚修諺倒希望,敏之的後代是還顧念親情的笨人……如果不然,敏之恢復記憶後,該有多麼傷心。

寶鏡不怒反笑︰

「听起來,楚爺爺似乎十分討厭許首長?真巧,我也很討厭他呢。您看,我們又有了一個共同點,現在不如來談談正事吧。我已經知道,女乃女乃當年是被陸家的丫鬟和小廝暗算,在生下我爸爸後背叛送走他。那個丫鬟,哦,就是許首長現在的夫人陸枚,她當時是想直接害死女乃女乃的,但應該是被您破壞了陸枚的計劃,讓女乃女乃撿回一條命。

我剛才替女乃女乃把脈,發現她在生產後寒氣入體,身體有沉痾負荷。這些沉痾暗疾平時還不明顯,人的身體機能無法抵御自然法則隨著年齡下降,女乃女乃的病情就發生了變化。真正讓她身體虛弱的,還是丟失的十年記憶……或許真的要太多悲苦,女乃女乃潛意識極力想要壓制那段往事,故而病情反復。

想要讓女乃女乃健康起來,一是徹底瑣死她逐漸松動的回憶……您不用想這點了,徹底使女乃女乃遺忘那段記憶,那她就永遠想不起我爸爸的存在。為人子女的,請您允許我做孫女兒的有私心。」

寶鏡略作停頓,楚修諺已經自顧自接著說下去︰

「還有一種方法,就是讓她想起從前,找回丟掉的記憶,自然不會再夜不能寐。」

寶鏡點頭,「不錯,找回回憶,讓女乃女乃有勇氣去面對它,接受它,才是真正一勞永逸治標治本的治療方法。女乃女乃如果悲傷,我會讓她發現比悲傷更重要的事,若是痛苦,我會打倒令她痛苦的人或事!」

治療情志病,就是要解開患者的心結。

只要女乃女乃陸敏之能解開心結身體康健,寶鏡才不會管其他人的死活。

楚修諺也听懂了寶鏡的暗示。

眼前這姑娘,似乎只認敏之是女乃女乃,為了治療敏之的病情,就算是親爺爺是攔路虎,她也要將許泰達打倒。

楚修諺頓時語塞。

他能信任徐寶鏡嗎?

「說到我夫人所遭受的苦,那不如從隔壁開始清算吧……」

楚修諺大概講了下隔壁章家的情況,寶鏡目光微閃。

……

陸敏之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

這一覺,難得睡得香甜。

她醒來時,窗外樹枝上有鳥雀嘰嘰喳喳叫,她也不覺得吵鬧。

睡眠好了,心情也會變好,看待事物的心態會變得寬容。

她眨了眨眼楮。

眼皮也不沉重,居然一夜無夢。

是那位魏大夫的藥,終于管用了?陸敏之偷偷松了口氣,若是有用,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兩年來,家人為她操心太多,特別是丈夫……修諺哥年紀也不小了,經不起長時間的擔憂。

陸敏之正在走神,白紗帳被一雙手輕輕掀開。

陸敏之聞到了蜂蜜的甜香。

這雙手太年輕了,不是珍姨,也不是養女曼靈。

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孩兒,大約十七八歲,端著一杯溫溫的蜂蜜水,笑盈盈注視著她︰

「女乃女乃,我叫寶鏡,我知道您可能會奇怪,但我會向您慢慢解釋……我找了您太久太久了,能見到您,真的太開心。」

一覺醒來,不見了最熟悉的枕邊人,忽然有個陌生的少女坐在床邊叫自己女乃女乃。

陸敏之固然驚訝,卻並不太慌張。

就像楚修諺說的,寶鏡有雙屬于陸家人的眼楮。

寶鏡的語調輕快,溫情眷眷,安撫了陸敏之,使她不由凝神細听少女的說辭。

——女乃女乃麼?兒子的女兒,才會叫自己女乃女乃。可養子如今不過三十,生不出如此大的女兒。

------題外話------

為什麼,別人寫類似的情節是打臉爽文,大王寫就被乃們嫌棄拖情節……放學別走,我們談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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