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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瘋狂修復,許穆議親

「南縣?」

劉芳華的確有幾分驚訝,那地方可真夠偏僻的。

這也更證明了陸枚的居心不良,她若不是耗費了巨大的心血,怎麼可能查到南縣去。

「不是一直沒消息嗎,怎麼又查到南縣了。」

自從兩年多前,許家拿著古銅鏡上門「逼婚」,她家老秦就說要順勢查查。一查,就是兩年多沒有消息,並不是秦家沒有本事,也不是下面的人不放在心上,而是秦家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了許晴舅舅身上。

當年的小廝,拿著主家的錢財,在港城混得風生水起,劉芳華縱有不忿,卻要顧及著不和許泰達撕破臉皮,同時也鞭長莫及無法收拾許晴的舅舅。

劉芳華時常想,要是好友的家人仍在就好了。

許晴舅舅,也是個不遜于陸枚的人物,秦勝利大部分的視線都放在許晴舅舅那邊。銅鏡,的確是許晴舅舅安排人送到拍賣行,又自己出價拍下的。許晴舅舅做事很仔細,銅鏡在送之前,還被送到國外晃蕩過一圈,以隱藏其真實來歷。

秦家在國內再鼎盛,國外對紅色勢力是有默契封鎖的,一旦涉及到國外,秦家肯定不如許晴舅舅操作靈活。

港城,可是自由貿易港,許晴舅舅操作的資本沒有紅色印記,在國外更能得到認可和歡迎。

線索查到國外,秦家有些後繼無力。

柳暗花明的轉機,突破口仍然是出現在國內這邊。

部隊,是老秦家的根脈,許晴只要是借用部隊的力量護送,陸枚就不可能完全抹去痕跡。

「不錯,就是善民任職的南縣。大約三年前元宵夜,許晴曾經在蓉城的錦江賓館引起過騷亂,她似乎招惹到了當地的炮哥組織,最後求助部隊的力量才平安月兌身。」

元宵夜,許晴不在京城陪家人,卻出現在千里之外的蓉城。

蜀中,和許家真是一點瓜葛都無,許晴沒有出現在那里的理由。

更何況,她一個大家小姐,怎麼會惹上混跡在社會底層的炮哥組織?秦勝利只要順著這條線,就很容易查到源頭是南縣。

將自己的查證的經過分析說給老妻听,劉芳華頻頻點頭。

「善民在南縣的工作干得還行?」

秦勝利微微頷首,「還不錯,已經模到主政一方的門檻了,再過半年,他或許能往上動一動。」

劉芳華一開口,就說到了點子上。這也是秦勝利一輩子專心一意的原因之一,妻子如此聰慧,又和自己有著患難之情,榮辱與共的默契,他要多想不通才會去找其他女人?

秦勝利有一點其實挺想不通,秦家的兒媳婦謝子君真的太蠢,自己的兒子才是秦家的真情聖啊,這麼多年始終忠誠不渝。

老夫妻倆就算達成了共識,既然秦家有小輩在南縣,這件事還得交給秦善民來辦。

看看小小一個南縣,究竟有誰能讓蓉城的袍哥堂口為其出頭。

看看許晴,究竟是從誰手里拿到了銅鏡。

正事談完了,秦勝利的話鋒又轉到孫子身上,「既然雲崢還沒把人家姑娘往家里帶,那秦家的人就不要去打攪別人的清淨,你呀,要約束下面的小輩。」

劉芳華深以為然,她和丈夫都很傳統,雖然老夫妻倆抬抬手就能查到雲崢對象的家庭背景和個人信息,但老夫妻都不會這麼做。結親,固然是講究知根知底,對女方家里,卻不能丟了尊重。

國內比秦家還顯赫的也沒兩家,人還沒領回來見家長呢就把人家女方查了個底兒朝天,劉芳華很不喜歡仗勢不尊重人的做法,不管是她娘家劉氏,還是嫁人後的秦家,都沒有這樣裝模作樣的「規矩」!

「我看最主要的,就是把雲崢他媽管好!」

只要謝子君不瞎插手,劉芳華覺得其他秦家人不會如此冒失。

唯有兒媳婦,才會關心則亂,最容易丟了分寸。

秦勝利點頭贊同,他那個兒媳婦,的確不太著調。

不過,謝子君並非毫無優點,她呢,第二听婆婆的話,論第一听話的對象,還得數她丈夫。

只是,老倆口也低估了兒媳婦的腦殘程度,事情說給誰听不好,偏偏說給了許晴听。

許晴此時,正大鬧許家。

許泰達回家,樓下客廳里所有能被砸的東西都碎了。

博物價上的古董花瓶,廚房里的碗碟,沙發旁的落地台燈,茶幾上的水晶煙灰缸……許晴還在奮力撕著沙發上的抱枕,陸枚雙手環抱,臉上一貫的溫柔優雅消失殆盡,正站在樓梯上冷冷看著發瘋的女兒。

許泰達眉頭皺出了一個深深的「川」字。

「小晴,你又在鬧什麼?」

兩年半前,自從秦雲崢去了邊防部隊,許晴也出國讀書後,一切往越來越好的方向發展,許泰達已經很久沒見過情緒失控歇斯底里的許晴。

這兩年,脾氣不是變得很好了?做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在京城圈子里的名聲也逐漸扭轉,許泰達正在替女兒物色對象,哪想又鬧了眼前一出。

許泰達的喝斥,許晴壓根兒沒管。

許泰達又看向妻子,陸枚滿臉疲憊,緊繃著神情,看上去十分生氣。

「老許,小晴我是沒法管了,你看著辦吧。」

陸枚言出必行,說不管,還真將父女倆丟下,自己抱著雙臂上樓了。

許泰達一頭霧水,也挺生氣。結婚二十多年,陸枚對他千依百順,這還是首次下許泰達面子,他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許晴,發泄情緒能解決問題嗎?你要是想和爸爸聊聊,那就安靜下來。不想聊……你就繼續砸,反正砸的都是你舅舅的錢,外甥女不心疼他,我做姐夫的心疼他作甚。」

許泰達作勢欲走,許晴終于把他的話听了進去。

她手里瘋狂的動作緩緩停下,一扭頭,眼淚根本止不住。

許晴的睫毛膏和眼影暈染成一團,樣子看著特別狼狽,也讓許泰達有些心疼。

「爸爸,雲崢哥處對象了……」

許泰達心里的火嘩一下就被點燃,不是為了秦雲崢,是因為許晴。並不是一點都不氣秦雲崢,自己的寶貝女兒別人愣是看不上,許泰達和秦家也有了芥蒂。更生氣的,卻是為自己的女兒!

「滿世界都找不到男人了?你就只能看見秦雲崢,人家一早拒絕了你,小晴你就不懂得死心?」

秦雲崢也是二十五歲的年紀,總不能因為許晴就一輩子不結婚,也是該處對象的年紀了。

小晴呢,是個姑娘家,十幾歲就追著秦雲崢打轉,許泰達認為她早該找個對象,好忘記秦雲崢。

果然就像母親說的那樣,父親不會支持自己,許晴心里發沉,原本有許多想和許泰達傾述的話都憋了回去。她重重摔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許泰達跟著坐過去,付出的真感情哪能收放自如?女兒發泄一番,總比憋在心里難受好。

「听爸爸的話,以後咱們不管秦家的事。爸爸給你找了個對象,人呢現在就在羊城,你就當去散散心,去見別人一面好不好?」

當然不好,除了秦雲崢,我誰都不想要!

許晴本想這麼回答,听到許泰達說羊城,她卻心中一動,做出一副賭氣的姿態︰「羊城見誰?那里除了穆家有些根底,爸爸您總不會看上經商的人家吧?」

許泰達見女兒轉移了注意力,十分高興。

「正是穆家的,你們小時候還見過幾面,還有印象嗎?」。

穆家適齡又能和她相配的,只有大公子穆清遠了。許晴低下頭掩飾閃爍的眼神,她和穆清遠,可不僅是在小時候見過幾面。

雲崢哥那個神秘的對象,就在羊城。

她要相親的對象,也在羊城。

想想還真夠諷刺的,許晴眼神微閃,眼尾眉梢的戾氣不見,「恩,我知道錯了,以後我都听爸爸的。」

許泰達模了模她頭頂,「這才是我許泰達的女兒。」

滿屋子的碎東西,砸就砸了唄,讓小晴舅舅再送來便是,許泰達沒太當回事兒。

父女倆暫時達成了統一意見,一時又其樂融融起來。

……

樓上,陸枚在給哥哥打電話。

「小晴這孩子太倔了,也不知到底像誰,我替她做了夠多打算,可小晴的性子……唉,真是讓我操碎了心。」

電話那端,陸銑的聲音中氣十足,「你說像誰?自然是像她媽媽,人啊,有時候不倔強點,怎能改變命運!小晴最近兩年不是好多了,有我們兄妹倆看著,她惹出任何麻煩都能給她擺平,她不僅是許家的大小姐,也是我陸銑的寶貝外甥女,生來就要享受人間富貴!」

陸銑的話,陸枚心中是認可的。

人不倔強點,豈能改變既定的命運?就像兄妹倆,沒能投個好胎,也不妨礙他們享受如今鼎盛至極的人間富貴。

許晴比陸家兄妹的命更好,投身成她陸枚的女兒,她一定會給她世上最好的一切。

最好的物質生活,最好的男人,最好的婚姻!

「我讓小晴去港城散散心,等我把京城這邊兒的事處理好了,再叫她回來?」

听了妹妹的提議,陸銑自然毫無異議,他心里也暗暗失笑,若論慣壞外甥女,妹妹陸枚肯定當屬頭等功。

掛了電話,陸銑便囑咐妻子︰「小晴過幾天要來港城,你把中環那邊的公寓收拾出來,年輕人肯定不習慣和我們擠在一起,叫她自己去那邊住。」

陸太太笑著應了,一轉頭,臉卻沉了下來。

她好歹也是舅媽,是長輩,一對上陸枚母女卻必須得變身佣人。家里請得幫佣不夠多?許晴二十多歲的人了,每次來港城陸銑都會讓陸太太親自鋪床疊被。姓陸的就會折騰人,從前伺候人落下的毛病,現在發跡了卻愛使喚其他人。

小姑子陸枚在京城許家還要裝模作樣,伺候位高權重的妹夫許泰達親力親為。到港城時,對陸家別墅里的佣人卻頤指氣使,陸太太暗地里沒少月復議。

可有什麼辦法,家里賺錢的生意全掌握在陸銑手中,陸太太生的兩子一女只能在父親的羽翼下混飯吃,兩個兒子無法獨當一面,陸太太作為家庭主婦無法母憑子貴,在陸銑心中的地位的確比不上陸枚母女。

陸家還有分家,兒女們俱已成家,又托兒帶口和第三代小輩一起住在淺水灣的別墅中。

陸太太正在吩咐司機載自己去中環,女兒陸美瑜抱著孩子進門。

「媽媽,您要出門?」

陸太太把許晴要來度假的事一說,陸美瑜漂亮的臉立刻變了顏色。陸美瑜和表妹許晴同歲,正是因為這個姑姑大齡生育產下的表妹,陸銑寵愛外甥女,對親生女兒難免疏忽,許晴的存在,是陸家正牌千金陸美瑜最討厭的,沒有之一。

「爸爸這是太偏心了,許晴又不姓陸,怎麼還要我這個陸家小姐給她讓路?」

中環繁華,購物和夜店都是港城年輕人心目中的天堂,陸美瑜和丈夫結婚還不到兩年,本想搬出淺水灣別墅過過二人世界,向陸銑討要了幾次中環的公寓,陸銑一直沒松口,原來是為許晴準備的,陸美瑜氣得臉都扭曲了。

陸太太抱怨歸抱怨,少不得還要安慰女兒。

「許晴只是來度假的,她總是許家人,你還擔心她把中環的公寓搬回內地?傻女,不要和你爸爸吵架,鬧來鬧去傷了父女感情,還不是便宜外姓人。」

陸太太也有自己的打算。

兒女都擠在淺水灣別墅,固然生活偶然不變,可卻能抓緊一切機會和陸銑培養感情。

陸銑的心本來就偏了,要是真將大部分家產留給陸枚母女,陸太太才是哭都沒有講理的地兒。

母親的安慰,陸美瑜抱著孩子听了沒吱聲兒,心中始終是不快的……自己的親生父親,她卻要算計著,同表妹爭奪父親的寵愛,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要是許晴能在港城栽個重重的跟頭,以後再也不好意思來陸家,那真是比血拼三天三夜還叫人高興呢。

陸美瑜心中升起這樣念頭,就如肥沃的土地上被灑了草籽,種子早晚會破土而出瘋狂生長。

……

羊城,畢家。

修復破損的油畫很麻煩,穆清遠得先琢磨出個方案才能動手,總要對這幅油畫做到心中有數,他才敢下手小心鏟去已經剝落的顏料色塊。涂抹上新的顏料後,他卻不能等一層層的顏料自然干透,那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幸而,穆清遠不是專業的油畫修復專家,卻是一位古玩大家的高徒。

老祖宗流傳了上千年的行當,能雞蛋復原碎瓷,高額的利益更催生了無數造假手段。要給一塊新料玉器造舊,除了化學手段,還有土方法,比如殺掉一只狗將新料玉器放入狗月復一起埋在地下,在短時間內玉器會形成「玉沁」,就能欺騙外行買家,這是在墓室里埋葬了千百年才有的特點。

這種造假手段,能在短時期形成玉沁,對待書畫上,也有類似的手段,讓一頁新紙變舊。

穆清遠就是動用古玩造假手法,使油畫顏料更快干透,從而節約時間。

全神貫注修復工作,穆清遠已經陷入了瘋狂的工作狀態,他的白西裝上沾滿了髒兮兮的顏料,哪里還能估計自己的形象,忙起來,就是喝口水都覺得浪費時間。

開局第一場,就是打平。

穆清遠覺得自己必須贏得第二場,他很有信心。

這不知道哪里找來的破油畫固然麻煩,相比之下,他覺得寶鏡的工作量更大。

徐師妹應該完不成吧?

隔了一個院子,寶鏡也正全神貫注投入到碎瓷復原中。

復原一個碎瓷器要講究手藝,復原一堆碎瓷,卻不得不講究策略。

寶鏡沒有助手幫助她將瓷片分類,她卻有太陰鏡能借用。先將所有的雞蛋清分離到容器里,調和成粘稠狀態待用,總要晾的半干才能更具有粘性。

然後寶鏡開始分瓷。

圖案不同,沒有規律,大小不一,質地模糊難辨?

這對擁有太陰鏡的寶鏡並不是什麼難事,當她通過太陰鏡再去觀察碎瓷時,所有同出一源的碎瓷片都具有相同的氣息。這種氣息,或許是鑄瓷人當時的心境,或許是在歲月流轉的過程中沾染上的「喜怒哀樂」,瓷,好比人,每一個瓷瓶,每一個彩盤,都擁有它們各自的氣質。

太陰鏡能分辨人體內的病氣和生機,能看見自然界中植物的靈性,也能看見古玩珍寶它們不同的氣息。

連續使用太陰鏡,時間總共才一小時。

寶鏡雙手飛快在碎瓷片中翻檢,她不管瓷片完不完整,顏色和質地是否入手有異,太陰鏡「告訴」她,那些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碎瓷片原本是一個整體,那她就得相信自己的眼楮,相信太陰鏡的判斷。

粗粗分揀,小山般的碎瓷被分成了96份。

寶鏡顧不上休息,又開始馬不停蹄著手修復。

先判斷,那一份碎瓷原本的器形,然後在心里構建它的立體模型。軟硬適中的白紙在寶鏡手中能變化成任何一種形狀,她將蛋清飛快涂抹在碎瓷片邊緣,從底部開始,一塊塊碎瓷片不斷往上攀爬,器形漸漸呈現。

撇口、細頸、圓月復、圈足,弧線柔和的瓶身,除了瓶口處缺了一元硬幣大小的碎瓷片無法找到,畢女士沒有說假話,這些碎瓷片不是寶鏡原本想得那樣隨便挖回來的廢品,至少她修復的第一個瓷器,就是明永樂年間的青花玉壺春瓶真品。

寶鏡記得,前世06年左右,一只明朝的釉裹紅玉壺春瓶在香港以7852萬港元的高價拍賣售出,創造了明朝瓷器的最高價,它是洪武年間罕見的明釉裹紅瓷器,永樂青花的價值,與洪武明釉裹紅孰高孰低不能完全定論,但這只有缺口的修復後的永樂青花玉壺春瓶,肯定她今天將要修復的所有瓷器中,價值最大的。

修復的瓷器,價格不一定會比完整無缺的瓷器低,修復的手法很重要,賣家的宣傳炒作也很重要,拍賣行會讓古玩價格虛高,大部分私下交易的古玩才最能代表真實的市場價。

修復瓷器,不是造假。

不能像修復油畫一樣,將剝落的顏料色塊重新填上,有一塊假瓷片瓖嵌在其中,整個修復瓷的價值都要大打折扣。

缺陷也是一種美,寶鏡能打磨其他碎瓷片,使眼前的永樂青花玉壺春瓶看起來完美無缺,可那樣就成了造假,而非修復。

「也就做到這樣了。」

用太陰鏡做出的分類,就算是指甲蓋大小的碎瓷片也無法被挑漏,這只玉壺春瓶不管是畢女士得到前還是運來的途中丟失了那麼一小塊,寶鏡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不完美」。

她顧不得感概更多,很快將心思轉移到了其他碎瓷上。

隨著寶鏡手里的動作不斷加快重復,造型各異的瓶器,碗碟,等等瓷器由碎瓷片重新被塑形,在她手下煥發出第二次生命。

永樂青花玉壺春瓶,竟已是碎瓷片保留最完整的作品。

有的香爐缺足少腿兒,有的彩釉大碗只有碗身沒有碗底,各有的缺失和遺憾,讓寶鏡更為可惜的是,96份碎瓷片只有少許是民國仿品,大部分都是明清兩代的真品。

如果碎瓷完整,她能一次性修復完全80余件真品,這也是寶鏡入行以來修復規模最大,整體價值最高的一次。

可惜,可惜!

修復到了最後,她已經進入到了物我兩忘的境界,眼里只有瓷。

青花、琺瑯彩、釉里紅、景泰藍……它們美得驚心動魄,讓人不由自主沉迷。

當最後一件瓷器在寶鏡完成修復時,已是第二日凌晨。

修復到了最後,比試的意味仿佛不經意淡去,寶鏡由帶著壓力競賽,變成享受這個過程。

滿院子,高低錯落,完整程度不一的瓷器們,如果能表達自己的心聲,肯定會向寶鏡致謝。歷經寶鏡的雙手復蘇第二次生命,除了燒窯人,除了制瓷工匠,除了曾經的接觸收藏過瓷器們的主人,寶鏡傾注了心血修復,這些修復瓷上,從此會多了一種新的氣息。

「啪啪!」

院子門口,是畢女士忍不住鼓掌。

寶鏡從沉思和欣賞的狀態蘇醒,才感覺到涌上心頭的疲憊。

「師傅,您什麼時候到的我都不知道。」

門口圍觀的,不僅僅是祁震山和畢女士,還有祁易水。

祁易水望著滿院子的修復瓷,心中震撼無比,面上卻不動聲色。

不僅是寶鏡完成了任務,穆清遠的古油畫也可以驗收了。這次,畢女士卻沒有馬上宣布比試結果,她驗收了兩方的成果後,提出一個新建議。

「你們的成就以及超出了各自的年齡,我準備辦一場公開的展覽,誰勝誰負,不如交給公眾來評判?」

辦公開展覽?

寶鏡沒意見,她現在只想回到酒店,一覺睡個三天三夜,好好補充下精力。

穆清遠呢,看著滿院子的修復瓷,再一次被寶鏡的實力所震撼。

怎麼可能完成呢?短短一天一夜,九十多件瓷器修復,真的沒有一件錯漏?穆清遠很不願意相信結果,可當真祁易水的面,他又不能真的開口質疑。

祁震山離開前,望著祁易水欲言又止。

他想問一問,你說自己快要死了,到底是真是假?

祁震山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以祁易水的道行,祁震山所謂人生閱歷累積的經驗,落在他眼中,粗淺的腳軟懶得花心思去猜,一下子就能看透祁震山整個人。

被穆清遠推著輪椅,祁易水笑了︰

「師兄,我昨天騙你呢。就是你死了,我還能活著給你上香燒紙錢呢。」

祁震山氣得胡子都在抖,生死大事,豈能隨口戲言?祁易水不僅騙他,還咒他早死,祁震山心情能高興才有鬼。

「小鏡兒,我們走。」

寶鏡眼眶發青,乖乖跟在師傅身後離開。

換了平時,听說穆清遠的師傅開口閉口「死不死」的,她肯定忍不住好奇心用太陰鏡查看一翻,有的病癥深伏在體內深處,沒有發作前就算是華佗在世也不一定能一眼望穿。

病患沒有請她看病,寶鏡也不至于閑得沒事干用太陰鏡去窺視每個人的身體狀況,那不是行醫,而是變態的行徑。

穆清遠同樣疲憊不堪,可他還要將師傅祁易水送回住處。

孝順徒弟做了應該做的事後,穆清遠才返回穆家大宅。

穆家在羊城的中心區域,那同樣是民國時期遺留下來的老洋樓,整個穆家在羊城的主支都住在一起,包括穆清遠的兩個堂叔,還有穆清遠的女乃女乃。

更叫知情人閑談八卦的是,穆清遠父親的強硬手腕還用在了家庭內部,也不知他是如何說服了穆清遠的母親,穆清遠的私生女妹妹穆艷,也光明正大住進了穆家洋樓。

一回到家,穆艷就圍了上來。

「哥,比的如何了?」

穆艷就想從大哥口中听到肯定答案,一定將徐寶鏡打得落花流水了吧?第一次比試打平,已讓穆艷十分不滿。

穆清遠搖搖頭,他現在真的很疲倦,哪里有精力給妹妹細講比試的過程。

「小妹,我真的很累。」

穆艷低聲驚呼,「那怎麼辦,我忘了告訴你,爸爸在書房里等你。」

不早不晚的,父親應該是處理公務才正常吧?穆清遠可以選擇敷衍小妹,卻不能拒絕父親的見面要求。穆父是穆家絕對的掌控者,自從穆清遠爺爺去世後,這個男人一力扛起了大廈將傾的穆家,雖讓沒讓穆家發展的更上一層樓,卻也沒叫穆家衰敗。

穆清遠的儒雅,與師傅祁易水如出一轍。

穆父卻和兒子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他習慣了掌控,也習慣在旁人面前掩飾真實情緒,哪怕那個旁人是親生兒子。

張衛華不怕刁蠻的穆艷,不怕大公子穆清遠,他肯定是害怕穆父的。

穆清遠卻不怕。

書桌後面坐著的男人,盡快手握著權利,卻是穆清遠的父親,無論這個男人在外面養了多少外室,私生女可以登堂入室,他絕對不會弄出私生子來動搖穆清遠的地位。

「父親,您找我?」

穆父從文件中抬手,示意兒子坐下。

「你今年二十四歲,也該考慮成家了。」

古人言,先成家後立業,穆清遠喜歡侍弄古玩,穆父認為就算不務正業。

只要一日手握著權勢,穆家就不可能缺錢,穆父不需要兒子靠古玩來賺錢。權勢永遠凌駕于金錢之上,他稍微透漏點意向,提供點便利,會有無數個張衛華為穆家賺取財富,穆父之前能放縱穆清遠在古玩行當里瞎混,是因為他還將兒子當成不懂事的年輕人。

年輕人嘛,總會有點自己的愛好。

就像他當年,就喜歡模槍,所以跑去了部隊鍛煉。

但一成家,一個男孩蛻變成男人,男人就該懂得自己肩上的擔子,要懂得分清愛好和現實,放棄愛好興趣,回歸到正途,是男人必須承擔的責任。

穆家男人的正途,不在軍隊,更不可能在古玩行當,只能是在最直觀的權利場!

穆父認為,穆清遠的年齡,也該到了回歸正途的時候,所以他要求穆清遠成家,甚至給他挑好了結婚對象。

父親忽然提到了自己的婚事,穆清遠有些吃驚。

「太突然了吧?」

突然嗎?穆父不覺得,他考慮這件事並不是一兩日,給兒子挑選的對象,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一點都不突然。

穆清遠整個人都清醒了。

反抗父親?整個穆家不是沒人敢干,穆艷那個當外室的母親就做過,所以她消失了,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親生女兒。

到了適當的年紀,和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結婚,穆清遠對自己的人生軌跡早就有了心里預期。

可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時,穆清遠心中仍然難免會產生抗拒的情緒。

「父親,我能知道,結婚對象是哪一家嗎?」。

穆父很滿意兒子的識實務,結了婚,清遠還能借助岳家的力量進入仕途,不枉他為兒子精挑細選一番,那家,卻只有一個獨女,岳父的政治資源不交給女婿,難道真要留給派系中的外人?

「是京城許家。」

京城只有一個許家,那就是名滿圈內的許家大小姐許晴咯?

穆清遠臉色不渝,圈子里,誰不知道許晴瘋狂迷戀著秦雲崢,還沒進門呢,未來妻子迷戀其他男人人所皆知,穆清遠覺得自己頭頂綠的發光。

正要娶個老婆,他肯定不願意娶許晴。

娶許晴,還不如……娶徐師妹,她那宛如青瓷的氣質,讓自己怦然心動。

------題外話------

快過年了各種應酬特別多,有些還真不能推,淚目,今天是第一次不夠一萬字,我明天會至少更新一萬二補上!

過年前後更新時間不太能保證,唯一能保證的就是絕不斷更,希望大家諒解下,麼麼噠,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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