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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章 不能細究

前幾日多雨,外頭雨聲淅瀝,山區氣溫寒涼,正適合蜷在被窩里安眠。

黎淺淺初孕多眠還怕冷,鳳公子為邐在馬車上花費了不少心思,連帶著黎漱他們的馬車也一並添了不少東西。

鳳老莊主和黎漱本來早就讓讓大家備好東西準備出發,不巧車夫發現,有輛馬車的車軸出了點狀況,為了修車,大家只得再等等。

這一等就是五天,好不容易馬車修好了,鳳公子不放心,帶著人和馬車出去蹓一圈,回分舵時,卻被人迎面攔車。

「這是什麼人哪?」膽子這麼肥,竟然敢來攔車?

分舵內外不少人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都在討論這攔車的是什麼人?

鳳公子坐在車里,听到玄衣來報,皺著眉頭出車廂打量著對方。

「為首的是王女乃娘,就是……」

那個張家小姐的女乃媽子。鳳公子屈指在下頜上輕敲,王氏帶著人來攔車干麼?不會以為淺淺在車里吧?

「黎教主,黎教主,您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吧!我家小姐她真的人很好的,而且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您若救了她,她肯定會好好報答您的,黎教主?」

王女乃娘帶頭高聲哭喊著,分舵外不知內情的人,听聞王女乃娘所言,還以為是忠僕為主子前來苦苦哀求那位黎教主,就不知這忠僕的主子做了什麼事,得罪了那位黎教主,這黎教主不知怎麼逼得人主子過不下去了,所以忠僕才跑來此地哭求。

只不過,這里是鳳家莊的分舵啊!鳳家莊的主子們姓鳳,就是公子們,也甚少以姓氏稱呼的。

這什麼黎教主又是打那兒冒出來的?

見有人對這黎教主的身份好奇,立刻就有人出來科普。

把黎淺淺的身份對眾人說清楚,大家明白那老女人口中的黎教主是誰後,立刻就又產生了新的質疑,這老女人的主子不會又和之前那些想給鳳公子做外室的女人一樣,自薦枕席想跟人搶丈夫,所以黎教主才對付她的吧?

王女乃娘喊得很高興,尤其听眾圍人議論紛紛,她更是賣力嘶喊著,想要借這些人的力量,把黎淺淺給逼出來,或者開口讓她們進去見她。

她不曉得周遭的人討論的方向,與她所想差了十萬八千里啊!

跟著她出來的丫鬟和僕婦,都不是近身侍候張玉嫻的,相反的,這些人壓根接觸不到張玉嫻,才會輕易的被王女乃娘母女給籠絡住,這些人巴結她們母女,為的就是她們能近身侍候主子。

原本是借她們母女的道,去接近主子的,誰知越巴結王女乃娘母女,她們越沒機會親近主子,因為所有能接近主子的路,都被她們母女堵得死死的,可是她們卻看不清,還以為是主子難纏,所以她們才無法接近。

便是因為這些人不受重視,而且她們的眼瞎,看不清真正的局勢為何,王女乃娘此行才會帶她們一起出來給自己助威。

不過也因為如此,她們壓根不曉得所為何來,只是听到王女乃娘喊著黎教主雲雲,她們也跟著喊了一兩聲,很快就敗退下來,因為她們不知內情,跟不上王女乃娘的嘴速,更在眾人的眼光中畏怯。

所以從頭到尾就只听到王女乃娘的聲音,王女乃娘喊的可高興了,她雙頰通紅兩眼明亮,整個人沉浸在狂熱之中。

「她喊的什麼啊?」

「不曉得。」

這是完全听不懂的路人,略通的路人則在為科普過黎教主身份和地位後,熱切的為感興趣的圍觀群眾,說起了瑞瑤教旗下各商號的故事。

天寶坊、錦衣坊等名號一說,大家都曉得,等知道原來這些鋪子的主子,就是那位黎教主,也就是鳳公子夫人,大家一時間都頗覺榮幸,他們這個小地方,難得有這樣大大有名的人來啊!

分舵里的人覺得與有榮焉,外頭的人說起了最近錦衣坊和天寶坊新推出的衣服和首飾。

劉二站在暗處,悄悄的做了個手勢,立刻就有人不動聲色的混入人群里,他們說起了瑞瑤教的雜貨鋪、酒樓、客棧及茶坊。

這些鋪子名聲不顯,但是它們不動聲色斂財的速度才是最驚人的。

尤其是雜貨鋪,貨好價格平實,很多人家也許買不起錦衣坊的最便宜的一條手絹兒,也買不起天寶坊最便宜的首飾,但是他們的家里要做飯做菜,就要買米、鹽、油、雜糧、香料等雜貨,就得上雜貨鋪買去。

瑞瑤教的雜貨鋪子在中州大陸的鋪店率,可比天寶坊和錦衣坊高,雖然價格低廉,但架不住人家量大啊!所以實際賺得也多。

之所以低調沒啥名氣,全是因為那是各地鴿衛的根據地,不能太過引人觀注,但也不能放任它生意爛得提不起來!所以悄悄的打點廣告,添點知名度也是應該的。

王女乃娘大概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來鬧這一場,完全沒達到自己的目的不說,還幫瑞瑤教打廣告。

這時有人靠近劉二,小聲的說了幾句話。

劉二咧嘴笑了下,問,「張小姐還在客棧?」

「不,她已經去找張家旁支十六房七老爺了。」張家不算大家族,事實上若不是張玉嫻她祖母嫁到張家來,張家一族還都是小行商,規模打不開,只能在湘城及附近的城市小打小鬧。

多虧了張家老太爺,當年不辭千里走到東齊去行商,還結識了讓他們張家發財致富的妻子,然而他們成親後,因有鄒家撐腰,張老太爺也不再走那麼遠的路,頂多就是回家省親。

不過早年有鄒老門主撐腰,張氏一族年輕一輩也大著膽子,離開了南楚,其中就數旁支的十六老太爺膽兒最大,來到趙國,在此地落腳扎根。

只是他膽兒雖大,身體卻不怎麼爭氣,年歲漸長諸病纏身,最後把生意交給兒子們打理,自己帶著妻妾回湘城享福養病去了。

妻妾多,兒孫也多,爭權奪利的事情不斷上演,十六老太爺帶著禍端們走了,但兒孫還得爭誰領頭啊!

他幾個兒子里頭,就數七子算實力不錯,也還有點良心,所以劉二讓人給他送信,這位七老爺得知張玉嫻這個本家佷女,被下人挑唆做了錯事,真是氣到不行,不是為張玉嫻,這丫頭太笨了,被下人哄騙怨不得人。

他氣的是王女乃娘母女的奴大欺主。

他是嫡出,又是小兒子,幼時沒少被下人欺負。

因此他最痛恨這些不安份,欺凌幼主的奴才。

按說他是嫡幼子,該是最受寵的,奈何他娘生他時,是因被某得寵姨娘氣到動胎氣,才未足月就生下他,而且生他時生了快三天,听說痛到最後都沒力氣了,還是產婆們用力按摩他娘的肚子,齊心用外力把他給推出生的。

他娘因此大傷元氣,雖然又生了個兒子,但到底有心無力,只能把他交給女乃娘養。

他的經歷和張玉嫻有點像,只不過他有夫子啟蒙,師娘細心看出他身邊女乃兄弟不太對勁,把他叫過去詢問,然後又掰開來揉碎了細細說給他听,他才沒落入女乃娘母子的掌控中。

所以王女乃娘母女撞到他手里,那絕對討不著好,至于張玉嫻?看在她是女子,又不似自己那麼好運,遇上了好夫子和師娘,七老爺便大方的讓妻子把佷女收入翼下。

至于王女乃娘母女嘛!

身為下人不好好侍奉主子,跑到外頭把主子的私事外揚,縱是為了主子好,也太不應該了。

強龍不壓地頭蛇,這句話還是有點道理的。

用在張七老爺這里,那就是人多勢眾,而且不用太費力,就能制造出對己方有利的輿論來。

當然,王女乃娘並不是強龍,所以根本壓不住地頭蛇。

劉二眼尖,發現張七老爺的人已經來了,悄然打了個暗號,鴿衛們在鷹衛們的保護下安然撤離,接著放張家人進場,在眾人還沒發現不對時,張家人猛然出手,把說得興起的王女乃娘拿下。

拿人的嬤嬤很有經驗,一上來就反剪王女乃娘雙手,另一人則麻利的堵上王女乃娘的嘴,當王女乃娘反應過來,要喊叫出聲的時候,她已經被堵住嘴再說不出話來,王女乃娘下一個反應是,要伸手去掏嘴里的異物。

可是她的手早就被反剪到身後,別說伸手去掏東西了,就是要伸手都難。

她帶來的丫鬟、僕婦也一一被人控制住,至于跟著她過來的小廝和家丁,更是早在張家人來之前,就被鷹衛和鶴衛們控制住。

突如其來的這一手,讓圍觀眾人傻眼,不過到底都是住在同一座城里的人,很快就認出來,那是城東張家七老爺的人,這位爺,可是個精明的,手狠著呢!听說連他自個兒的親佷子犯到他手里,他親娘來說情都不理的。

這位在這兒高談闊論的嬤嬤,原來竟是他張家的下人啊?

可是這位嬤嬤穿金戴銀,好不富態,她要不一口一個我家小姐,誰也看不出來,原來她竟個侍候人的下人呢!

瞧,張七老爺身上穿的戴的,都沒這嬤嬤身上穿戴的鮮亮。

張七老爺听到周邊人的話語,微不可見的對鳳家莊分舵的一位管事點頭,那名管事微笑不語,調頭卻是對劉二道謝去了。

「劉哥,多謝您了!能和張家交好,我這可算是立功啦!」

劉二笑著摟著對方的肩頭,「嘿,都是自家人,說這客套話就見外啦!再說了,這功勞得落在你頭上,那才叫功勞啊!落我們頭上啊!那就是白搭,回頭咱們就走了,張七老爺得把這事謝誰頭上去?」

自然是放在鳳家莊的人身上,張家人記這份恩情,日後好往來。

張七老爺精明謹慎,貿然以瑞瑤教的名義,去和對方打交道,他八成還得查證個半日,等到他確定給他報信的人無惡意,黃花菜都涼了好吧!

所以劉二是借這名劉管事的名頭,給對方送信的。

張七老爺雖和鳳家莊分舵素無往來,但都在同一座城里頭,常在城里走動,自然認識對方,張七老爺略細想,就知道其中關竅。

王女乃娘看似為主求人,實際上是把主子的名聲和面子放在地上踩踏,順勢還拉扯鳳家莊及鳳公子夫妻一把,對張家來說,不是好事,對鳳家莊來講,又豈是好事一樁?

鳳家莊的人不好出手懲戒王女乃娘,但是張家可以。

王女乃娘身為張玉嫻的下人,敗壞人名聲後拍拍**走人,對她們母女來說,絲毫沒有影響,不過此事傳回湘城,張老太太卻不好處置王女乃娘母女了。

張七老爺一上來就不再讓王女乃娘說話,他站到王女乃娘面前,微笑道,「听人說,我那長嫂心地善良,女兒被下人欺負了,她也毫無所覺,我本不相信,畢竟我長兄長嫂都是精明人,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人欺負而毫無反應。」

他嗤笑一聲,繞著王女乃娘走了一圈,「原本我是不信,不過現在看到王女乃娘,卻由不得不我信了!王女乃娘如此能言善道,我那小佷女自幼就由你女乃大的,但凡你說一句,勝過我們這些至親說干了嘴。」

王女乃娘一听不妙,這人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拆自己的台?可是她被人控制住,手不能動,口不能言,能如何呢?

一時之間,王女乃娘急得眼淚鼻涕一起流,本來還算清秀的臉,一下子狼狽得讓人不忍卒睹。

張七老爺卻還不饒了她,「你把我小佷女兒害得不輕,現在又跑來拉扯鳳公子夫人作啥?你們見過鳳公子夫人?可我听說,她身子不適,自進城就一直在靜養,未曾見客,不說我那小佷女了,就是城主夫人想見,都沒能如願呢!」

「所以我就不懂了,憑什麼要求人家,對一個素昧平生未曾謀面的女子伸出援手?再說了,我那小佷女有何危險?需要你如此求情?你別跟我說是她的婚事,自古以來女子的婚事,從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時需要一個外人對她的婚事置喙?」

張七老爺的話雖然說得不是很明白,但是在場的人大概都听明白了。

王女乃娘的主子張家小姐呢!對自己的婚事不滿意,所以求到鳳公子夫人這里,想要請她幫忙出面,可是人家鳳公子夫人身子不適,自顧不暇呢,自然沒空搭理她。

這事其實不用太急的,若真要求鳳公子夫人幫忙,大可等她情況好轉再來相求,可是王女乃娘卻著急上火,不管不顧的在大庭廣眾下求情。

硬是要逼鳳公子夫人出面,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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