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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七十六章 報應

穿著大紅錦袍的小家伙跑在最前頭,黎淺淺一行人在後面慢慢走,因為小家伙已開始習武,所以鳳公子特地調了兩個武婢來侍候他。

有了這兩個武婢,可讓侍候鳳雲的丫鬟和僕婦們大松口氣,也許是得自鳳老莊主的體質,小家伙學起武來可快了,按鳳老莊主的話來說,也就比鳳二公子小時候差一些而已。

鳳家三兄弟中,鳳二公子資質算殿底的,小家伙還比他差,卻說他有天賦?

這當然是因為鳳公子和鳳莊主兩個人都是屬于變態型的天才,鳳老莊主兄弟也是這等級的,不過他娶了鳳老莊主夫人,她家是讀書人,女孩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以她生的鳳樂悠的武學天份不過是普通而已。

小家伙是鳳樂悠的兒子,其父不過是個讀書人,後來被人用藥毒成傻子,與鳳樂悠育有一子,此子的資質如何,大家心里也都有數。

因此在知道他,學武的速度只比童年時的鳳二公子略差,鳳老莊主反倒放下心來。

原本他還頗擔心外孫會不會沒有習武天份,畢竟他外祖母和父親都沒有武學天份,就算他娘有,那傳給他時,還能有多少?

幸而現在看起來,還算不錯。

武婢們不遠不近的跟著小家伙,小家伙跑一跑,然後發現他不知道自己要往何處去了,鼻頭一紅嘴一扁眼看著就要哭了,黎淺淺忙讓春江去把他抱過來。

小家伙看到黎淺淺,立刻吸了吸鼻子,撲了過來。

不過斜刺里探出一雙手,從中攔劫把他抱過去,小家伙瞪大烏溜溜的大眼楮,不解的看著他小舅,小舅在鬧什麼啊?他要小舅母抱抱啦!

「你小舅抱你,你還嫌啊?」

沒有,不敢嫌。小家伙很機靈的搖搖頭,小手圈住他小舅的脖子。

黎淺淺睨他一眼,把小家伙抱過來,「你要上哪兒去啊?跑這麼快?」

嗯,好像想不起來了!「忘了。」小家伙很干脆的招了。

春江拿著塊帕子給他擦汗,「剛剛大家說要出門,後來又說要去廚房拿些吃的,小少爺剛剛的方向,應該就是往廚房去的吧?」

黎淺淺點點頭,只不過孩子年紀還小,跑著跑著跑得快活了,就忘了初衷是什麼了。

鳳公子笑著把小家伙接過來,「你們要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年底了,趁著新賬本還沒送過來,先去天寶坊和錦衣坊逛逛唄!」黎淺淺頓了下又道,「然後去福滿園吃中飯,順便打包些吃食給表舅和我爹他們送過去。」

「可不能給章老知道,不然他又不肯老老實實忌口了。」

黎漱自黎淺淺出閣後,就搬回黎府去,黎經時父子想留都沒留住人,章老師徒也跟著他從將軍府搬回去。

卻不想,章老搬回黎府後就得了風寒,病情幾次三番反復不定,最後被藍海三申五令不許他再貪涼開窗睡。

章朵梨只得帶著丫鬟盯著,好不容易才把老先生的病情給穩定下來,只是,這貪涼開窗睡覺,不該是夏天才會做的事嗎?怎麼會出現在冬日呢?

章朵梨私下和黎淺淺說了,因為章老進京後,和藍海一起研究了藥酒,這藥酒是大補之物,喝了之後全身燥熱不已,所以章老才會貪涼,得了風寒之後,被章朵梨嚴格控管,那藥酒就被列入違禁品。

鳳老莊主得知後,特意上門好好的嘲弄了章老一番,章老年紀可比鳳老莊主大上一輩,那受得了這氣,當晚就給氣得吃不下飯,還是藍海出面才把老人家給鎮壓了。

不過自那之後,章老受限制的地方變多了,他愛吃的很多東西不能吃了,就算吃,也不能像以前一樣,毫無顧忌敞開肚子吃,現在的他,只能吃一兩口,就不能多吃啦!

老先生很不高興,可是為了他的身體著想,還是只能如此。

章老很喜歡福滿園的菜,不過為了他的身體著想,這些菜還是暫時別吃為妙,畢竟油膩居多,尤其他的病還沒好全呢!

得了鳳公子提醒,黎淺淺便打定主意,把表舅請到將軍府用飯,然後請福滿園的師父給章老專做一桌素宴。

黎淺淺的算盤打得妙,不過可惜得是,她們今兒根本沒法去福滿園,半道上就轉去城外的溫泉客棧了。

霸刀山莊莊主夫妻兩坐在客房的宴客廳中,面前的桌子擺了滿當當的酒菜,黎淺淺她們進來時,看到這一幕,都有點傻眼,不知該做何反應。

「怎麼,幾年不見,就生疏至此?」葉夫人笑眯眯的看著黎淺淺等人,黎淺淺笑得甜。

「怎會?只是沒想到姐姐把我們的口味猜得如此精準。」備得全是她們喜歡的菜色。

葉夫人睨她一眼,「這是你的地盤,你的人,自然要對自己東家愛吃什麼有些了解唄!」

說著上前挽住黎淺淺的手,引她入席。

邊在她耳邊悄悄說,「你那位好姐姐就在隔壁,我是受她所托,請你過來的。」

「季瑤深?」

「除了她還有誰?」葉夫人嘆氣,「她跟我說,她娘和你父母的舊事,我是不信她說的那套,不過,既然有人負責出錢,咱們得以見面又有得吃,何樂不為,你放心,我沒打算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她娘年輕時行差踏錯未婚生女,為了護住她們母女的小命,我祖母逼我娘退讓,讓她娘成為我爹的正室,我娘則從元配降為妾。」

葉夫人早知黎淺淺和季瑤深之間有故事,可沒想到是這樣的故事。

黎淺淺想既然要說,那就要說個明白,于是話說從頭,沒有絲毫隱瞞的全抖了出來。

葉夫人早就听得目瞪口呆,黎淺淺又把小蔣氏母女進京後的事說了,等听到黎淺淺竟拿錢給季瑤深母女用,好讓她們在王府中立穩腳跟時,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啊!

「你啊!你,我說你是咋回事?她們母女跟你,是有仇的吧?你咋就對她們母女這麼好,還給錢給人,掏心掏肺的,我……哎喲!我被你氣得心肺疼啊!」葉夫人伸出玉手輕戳黎淺淺光潔的額頭。

黎淺淺沖著她傻笑,她剛剛這些話都是用蟻音入密傳給葉夫人知道的,就算季瑤深在隔壁,也听不到她們談話的內容,更何況還有藍棠她們在說話呢!。

「那她娘?」葉夫人也同樣以蟻音入密回她。

「我哪知啊!反正她已經是平親王府的妾室,就算死了,也只能是平親王府的鬼,和我們家是半點關系都沒了。」

葉夫人想了想,又問,「那她的死,跟你有關系嗎?」

「我娘原本好好的,因為她不知檢點,逼她退讓,我三哥被祖母賣了,四哥因幫她們母女打水溺水身亡,我,早產,我娘原本可以陪我長大,等到我爹回來,可是都被她娘給毀了,你說,她娘,該不該死呢?」

該死!非常該死,這要是換到自個兒上,她哪會讓小蔣氏在王府享受榮華富貴多年,肯定早早弄死她。

「本來我是想,季瑤深她出閣後,小蔣氏沒了這麼個幫她出謀策劃的好女兒,在王府那些女人的環伺下,也沒幾日好活,就不太想去管她,只是後來發現,我娘是被人毒害的,下手的人就是她。」

葉夫人是完全不同情小蔣氏其人,在她看來,小蔣氏要追求愛情,可以啊!但別因自己的事禍及他人啊!黎經時的妻子和兒女就是小蔣氏追求愛情的犧牲品。

黎小四斷送性命,黎小三被賣不知所蹤,當然啦!現在他是回來了,但又有誰知道,這些年他在外頭吃了多少苦頭,才換得現在的安然無恙呢?

黎淺淺是早產兒,要不是她娘費盡心血拉拔大,怕早就死了!更不用說長孫氏的死。

「你說,你娘是被人毒害的?」

「是啊!連經手毒藥的人都找到了,不過就算她不認,對我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因為早在她下毒之前,我娘的身子骨早就快熬不住了。但她若不動手,我娘興許還能熬上幾年。」

事實上長孫氏若沒被毒死,只要熬到黎漱找來,有藍海在,就有一線生機。

可惜小蔣氏動手了,長孫氏死于非命,這讓黎淺淺他們得知真相後,如何承受得住?

想要快意恩仇給她個痛快,也無可厚非。

葉夫人長嘆一聲,「我明白了。」她不會再幫季瑤深了!其實她和季瑤深本無交情,全是看在黎淺淺的份上,才與之往來的。

現在嘛!就維持淡淡的君子之交得了。

季瑤深大概想不到,因為想要挽回與黎淺淺的交情,反倒把與葉夫人的交情給折進去。

黎淺淺她們用過飯後,沒有在溫泉客棧里多待,趕在日落前回京,季瑤深因要問葉夫人結果如何,所以沒追上去,事後她十分後悔,早知道就該不管不顧追著黎淺淺她們回京城。

黎淺淺這頭可不在乎她怎麼想,回到京城之後,沒有回鳳家莊,而是先去將軍府,派人把黎漱請來,把季瑤深的事跟大家說。

黎經時對她只有厭惡,雖然說事情是她娘干的,可是季瑤深一直以來就依附著他女兒不放,感覺十分不爽啊!

黎漱對此深有同感,不過鑒于季瑤深已經出閣,而且婆家遠在水瀾城附近,想來日後不太可能常常往返京城與婆家之間了。

就是她那個弟弟有點麻煩,別以為那孩子有親爹護著就沒事,平親王妃母子若真想對那孩子動手,多的是辦法,而且根本查不到他們身上去。

這不,季耀玨才遭逢喪母之痛,雖然等到了姐姐、姐夫回來,可是他姐到底是已經出嫁的女兒,就算想護著他,沒有父親點頭,根本帶不走他。

正在頹喪時,學堂里的小伙伴來邀他出游,冬天了,河都結凍了,正是玩冰嬉好時候。

結果季耀玨身手靈活學習力強,因此平親王才有那句此子肖我的話傳出來。

沒幾下就學全了,他動作靈活速度快,看他冰嬉是件賞心悅目的事。

然而到底年紀小,到後來就有點負荷不了了,只見他飛快的在冰河上滑行著,突然一個趔趄,他雙腳打滑失速,旁邊圍觀群眾尖叫聲不斷,季耀玨已完全听不見這些人的聲音。

他全心在穩住自己,可他根本穩不住,因為他腳下的冰河已然開始出現裂縫,原來他不知何時已滑入河中央,那里日前曾經運送過糧食,因氣候變化及重壓之故,導致冰層出現裂縫。

本來他們玩耍的地方,只在河邊,所以負責這些公子哥兒們安全的各府護衛們,也就沒費事的查到河中央去,畢竟這些公子哥兒們也是極愛命的。

誰也不會做傻事。

可誰會想到,季耀玨會因為一個趔趄,而失速滑向河中央?

于是乎就在大家的驚呼聲中,季耀玨快速的飛躍在脆弱的冰層上,也不知他是嚇傻了,還是根本沒發現腳下的冰層有問題,就在王府護衛們套上冰鞋,追趕過去的時候,就見他忽地腳下一頓,整個人就此沉入河中。

驚叫聲四起,護衛們嚇得心神俱裂,要知道這一位可是他們王爺手把手拉扯著長大的啊!要是他有個什麼萬一,那王爺震怒之下,怕是他們這些人都要被拿去陪葬了!

因為如此,大家拚了命想要把季耀玨給救上來。

然而河中央的冰層既然出現裂縫,那就不會只有季耀玨出事的那一點點而已。

護衛們個個人高馬大,可比季耀玨更加有份量,他們一過來,本就脆弱的冰層瞬間碎裂,護衛們紛紛落水,一時之間河中只見一群人揚著手喊救命,而最早落水的季耀玨卻不其中。

等到岸邊的人反應過來,組織眾人過來救援,距季耀玨落水已過了半刻鐘。

消息傳回平親王府時,平親王整個人都傻了,他呆坐在椅中,兩眼無神,季瑤深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印象中高大挺拔又帥氣的父王,竟然成了白發蒼蒼的老人。

「父親。」

「阿深,你回來了!你弟他,他,他們說,他死了!我派了那麼多人去保護他,他怎麼還會死?啊?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啊?」

季瑤深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父親,忽然想到從未謀面的黎淺淺四哥,據說,他就是溺水身亡的。

莫不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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