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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十九章 崩塌

襄月大長公主的氣還沒消,懷國公府的產業開始頻頻出狀況,首當其沖的,就是懷國公府中幾個在產業中掛名的爺兒們,王藺月的父親、祖父也在其中。

懷國公府因襄月大長公主尚在世,所以不曾分家,老懷國公與大長公主共有嫡子三人,庶子四人,嫡女一個,庶女三個,其中嫡幼子未曾成親就已過世,嫡女嫁的夫婿原是南楚的顯貴,後來家道中落,搬到東齊去了。

庶女嫁得倒近,不過她們也都過世了,一個是生孩子的時候難產,一尸兩命,一個是急病而亡,還有一個是年紀大了,眼楮不好失足落水溺斃。

庶子們雖尚在世,不過身體都不好,不像他們的嫡出的兩個哥哥,年紀雖老大身體卻還倍兒棒。

懷國公和二弟都是自幼習武,因為幼弟去世得早,大長公主把對幼子的疼愛全都挪到次子身上,以致他的武功稀疏平常,但身體卻很好,懷國公因早年長期待在軍中,在戰場歷練,導致身體時有病痛。

懷國公早早就專注養生,而王二老太爺則是從年輕就是吃喝玩樂的一把手,嫡子有妻子管束著,不跟他玩兒,沒關系,他就帶著庶子們玩兒。

成親時因沒有爵位,又身無官職,大長公主覺得不好看,進宮求皇帝給他個職位掛個虛餃也好,結果這頭才下旨,他那頭就因冒犯首輔的外孫女而被人丈夫扭送官府。

皇帝震怒,他娘才給他弄來的虛餃飛了,大長公主自覺面上無光,再不為次子求官職,懷國公見不得人閑著,就讓他在自家產業上掛名管事,其實就是給個頭餃,不至于是游手好閑的主兒。

王二老太爺自個兒的名頭是這麼來的,嫡子們有老婆管著,一個個不算很有出息,但至少,都有個官身,至于庶子嘛!王二老太太是不管的,于是王藺月的爹從小就跟著他爹一起混,其他幾個庶子還沒到成親的年紀,就開始為前程作打算,早早向嫡母服了軟。

也就王藺月的爹不止沒跟嫡母服軟,還跟她拗著來,時不時攛掇著王二老太爺和妻子作對,好借此從王二老太爺這里討得好處。

這也是葉氏瞧不上他的主因,因為他曾把主意打到翠依頭上來。

翠依在大長公主身邊侍候,懷國公府的小輩們,想要討好大長公主的,總會從翠依這里下手,一來她年輕貌美好說話,二來她是葉氏的孫女,大長公主看在葉氏的面子上,總會給翠依幾份臉面。

葉氏有時回想起來,都會質疑自己當初的做法是否有錯,她運用自己的人脈,把翠依護得滴水不漏,倘若翠依曉得,王藺月的父親曾經意圖污辱她,好將她收房,以便達到籠絡葉氏的目的,她還會不會把王藺月當主子看待,盡心盡力的為她的婚事盡力?

葉氏雖不想孫女再和公主府的人有所牽扯,但她畢竟才去過公主府,所以當懷國公府的產業陸續出事,就有舊識連番上門,跟她說起這事。

「你是說,有人故意找事?」葉氏給來探望她的老姐妹倒茶,邊好奇的問道。

「是啊!」老太太一身簡樸,面容憔悴,看得出日子不怎麼好過,不過說到懷國公府的八卦,精神倒好,兩眼發亮。

「老姐姐你也是知道的,我家那個孫子就在東遠酒樓對門的隆升客棧做管事,他們那附近的商家,沒有不討厭東遠酒樓的,財大氣粗不說,還蠻橫無禮,仗著是襄靜大長公主府的人,總是一副趾高氣昂的狗樣子。〞

老太太學起東遠酒樓那些人的模樣,看得葉氏直笑。

「東遠那些家伙就愛看人下菜碟,看到衣冠華美的就卑躬屈膝的巴結討好,看到衣飾素淡的,就恨不得把人踩死,好不進他們酒樓用飯。」

葉氏扶著老太太坐下來,「咱們坐著說,坐著說。」

「這東遠酒樓,昨兒被懷國公轉手給了榮親王啦!就不知這酒樓還開不開。」

老太太說完這話才坐下來,把東遠酒樓那天得罪幾位親王的事說給她听。

葉氏听完之後直道該。

懷國府家的東遠酒樓,在京城算不上是數一數二的,可也不容小覷,不過因為他家伙計的作派,生意向來是不好不壞,別的酒樓忙到沒空位時,也就他家還能有空位。

那一天,幾位親王風塵僕僕從城外回來,大概是沒有預先訂位,所以平常去的酒樓沒有空位,所以他們便听同行人的建議,來了東遠酒樓。

東遠酒樓的伙計哪想得到,這幾個風塵僕僕穿著打扮都很尋常的公子哥兒,竟然會是當朝親王?不止言詞中多有怠慢,還動手了。

親王們脾氣再好,又有幾人曾受過這樣的對待的?

當下就惱了。

主辱臣憂,侍衛們就開打了,酒樓的伙計哪是親王府侍衛們的對手,就有人趕去向懷國公府求援。

向懷國公府求援,主要是找誰?自然是找在酒樓掛名的二老太爺及王藺月的父親王六老爺。

酒樓的人根本不清楚和自家伙計起沖突的是何人,不過要找救兵嘛!自然是把對方往壞里說,還夸大了講,務求二老太爺和王六老爺听了之後,就義憤填膺火氣上頭沖來為他們解危。

二老太爺年紀雖一把,這脾氣還是很大的,尤其這來求救的小伙計很對他的胃口,每句話都搔到了他的癢處,于是乎不管侍從們勸阻,跑去校場點了人,帶著和他最合拍的六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殺去東遠酒樓了。

懷國府這些人是見過血的,親王府的侍衛們跟他們一比,那是小巫見大巫啊!再說了,他們在京城也從未撞上鐵板,這下子可就慘啦!

等看熱鬧的群眾發現這些人是真打,還是往死里打,那個王二老太爺在旁邊直這麼吆喝著,他們才有人匆匆去報官。

等五城兵馬司派人來,已經有親王府的侍衛被活活打死了!

五城兵馬司的人一看,完了,和東遠酒樓的人起沖突的,怎麼會是親王府人馬呢?

親王們自然是不用進衙門的,指揮也不敢請他們去,只能請親王身邊能說上話的人走一趟。

王二老太爺因一直在旁吆喝,被眾人指證歷歷,一個教唆殺人的罪名是逃不掉滴,王六老爺也月兌不開關系,因為他也在湊趣兒吆喝了兩句。

等懷國公得知二弟父子被逮,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他氣急敗壞的趕往衙門想要興師問罪,方才得知,他手下的老兵打死的竟是榮親王府的侍衛,小侍衛上有寡母下有幼弟,一家子就靠他養活,現在他被打死了,榮親王不肯善罷干休。

因為若非小侍衛舍己救人,死的就是榮親王了!

懷國公一听眼前一片漆黑,這什麼跟什麼啊?為什麼他弟一個開酒樓的,會和親王侍衛們打起來?還把人打死了?不,不對,是差點把榮親王給打死了,這都什麼事啊?

等到問明詳情後,懷國公真是左右為難,要想保手下的老兵,二弟這教唆殺人的罪名就月兌不掉,要想保二弟,跟著他出生入死還曾在戰場上救他一命的老兵就得死。

保二弟,對老兵對下屬們無法交代,保老兵,對老娘無法交代。

氣得懷國公真想先把二弟抓過來胖揍一頓,你說你好好的在家待著,為什麼偏要跑去湊熱鬧,湊熱鬧就湊熱鬧唄!你帶著一群老兵去干麼?

那是他的兵,不是他弟的,為什麼他弟吆喝一聲,他們就跟著走啊?

只是不管懷國公怎麼想,府尹就是不肯放人,被懷國公逼問得急了,才道,「國公爺,不是下官不給您面子,實在是,榮親王並幾位親王都交代了,這些人太可惡了,他們不過是去酒樓吃頓飯,招誰惹誰啦?酒樓的伙計一言不合就撂人來開打。」

府尹頓了下又道,「人家是客,上門吃飯,給錢的,憑什麼叫人花錢還受氣?現在把人打死了,人家能不急不氣嗎?」

所以明知是大長公主的兒子和孫子,幾位親王咬死了不肯放人,連通知犯人家屬都不許,府尹能不照做?敢不照做?

就是鬧到皇帝面前,那也是幾位親王們有理啊!

懷國公沒辦法,只得找上榮親王,想要私下合解。

榮親王晾了他幾天才見他,這時的懷國公提出的賠償金額已是天價,小侍衛的娘和弟弟不止這輩子不愁吃喝,就連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有著落了。

當然,榮親王也得了賠償,東遠酒樓成了他的產業不說,就連其中的人也都一並交給榮親王發落。

王二老太爺杖責六十,是被抬著回家的,王六老爺也好不到那里去,身為人子,見父親行差踏錯,卻沒及時勸阻,所以他也被杖責四十,王二老太爺到底是襄靜大長公主的嫡子,是懷國公的嫡親弟弟,他挨打的時候,懷國公打點過。

輪到王六老爺時,懷國公惱他老帶著他老子四處鬼混,也讓人打點過,讓人打得重一點,以致于才挨四十棍的王六老爺,遠比被杖責六十的王二老太爺還嚴重,差點就高燒不退小命不保。

是王藺月得了嫡母通知,請公主府中長駐的御醫去給王六老爺治療,這才挽回他的命。

事情雖不是王藺月和他爹犯的,但大長公主哪管那麼多,本還因對王藺月疼惜,愛烏及烏,對王六老爺還算不錯,現在嘛!看到次子年紀一把還挨打,她又不能進宮請皇帝做主,因為她兒子差點害死皇帝的兒子啊!

要知道之前她那便宜弟弟害死了皇帝那麼多個兒子,死後,他一家老小全沒落著好,要是皇帝知道,她兒子教唆人差點打死了榮親王,只怕次子是活不了了。

她也不敢對幾個皇佷孫發火,她兒子差點害死對方,已是理虧,她要是再找上門去討公道,豈不是自找沒趣兒?因此大長公主滿腔怒火就只有朝王藺月父女發泄了。

就連王藺月的嫡母、兄弟姐妹們全都遭殃。

不過因為他們平常鮮少到公主府來刷存在,因此就算大長公主對她們不滿,也不過是派人去懷國公府訓斥他們幾人一番,就連王藺月的親祖母也沒能例外。

首當其沖的,當屬王藺月,因為她就住在公主府中,大長公主直言不想見她,可也沒放她回家,就這麼把她拘在府里。

王藺月眼看著王藺琪的宴會就要舉行,心里著急上火,可是她又出不去,只能在住處里干著急。

侍候她的丫鬟原本還能自由出入,可鬧出東遠酒樓這事後,她們也不能出去了,每天就只能干等著府中僕婦給送飯菜。

葉氏得了消息後,便托人暗中給王藺月點苦頭吃,誰叫她孫女因她受難呢?

公主府中派系多,有與葉氏交好的,自然也有與她交惡的,不過在這件事上,大家倒是都有志一同的,要給王藺月一點顏色瞧瞧。

雖說她是大長公主的曾孫女兒,但是,她已經沒之前那麼得寵了,公主府里侍侯的人那個不是人精?王藺月得勢時囂張跋扈得很,見人就踩,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不自知,如今遭大長公主厭棄,此時不踩她,難道等她翻身來掀翻大家嗎?

曾女官惱她攛掇著大長公主去招惹鳳家莊和瑞瑤教,也暗中發話讓人為難她。

王藺月在公主府中,是牆倒眾人推。

再有王藺琪及懷國公等人,對她的言行敗壞了王家名聲多有不滿,之前是大長公主護著,她言行再出格,也有大長公主護著,現在嘛!自然是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省得她再做出什麼危害王家聲譽的事情來。

王藺月怕是想不到,自己在王家,在公主府,竟然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

也許她還小的時候,吃穿用度曾經不怎麼好過,可打從她得曾祖母青眼後,就再不曾吃過眼前這樣寡淡無味的菜色了!

她指著桌上的飯菜,氣得渾身直發抖,「她們怎麼敢送這樣的飯菜來給我?難道不怕我去跟曾祖母告狀嗎?」

「小姐,您且忍忍吧!這些飯菜不過是看起來賣相不佳,其實,還是能吃的。」丫鬟勸道。

桌上擺的菜色是一片白,白菜炒豆腐、豆腐魚,水煮豆腐和豆腐清湯,沒有別的顏色,就是白,看著就讓人沒胃口,可實際上菜還是不錯吃的,尤其在夏天,還算清淡。

可是王藺月氣不過,一抬手就把桌子掀翻了。

眾丫鬟瞧著不住嘆氣,這下好了,別說小姐沒得吃,就連她們,也沒吃的了!大伙兒一塊餓肚子吧!

當天晚上,王藺月才曉得,中午那樣的菜色已算好的了,因為到了晚飯,還是一片白之外,還明顯是被人吃剩下的。

王藺月氣得又想掀翻桌子,不過被眾丫鬟們攔了,開玩笑,再讓她翻桌,她們就得跟著餓肚子,她是主子,什麼都可以不做,她們不行,不吃不喝還要洗衣做事,她們會餓昏過去的,不能不吃。

于是王藺月就這樣被丫鬟們架進內室去,大家在外頭填肚子,她在屋里發脾氣,反正她氣都氣飽了,就別來跟她們搶食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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