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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開心,連小酒都喝上了,這麼開心的事情,應當叫上我。」

毫無懸念,某人又不請自來。

寧馥連頓都未頓一下,繞過他身如同沒看見一般,幾步踱到桌前,將酒壺一落,似笑非笑也不看他︰「太傅大人這是從哪兒斷定我這是喝的開心酒,而不是愁眉醉?」

「你近日風調雨順,事事都在你掌握,我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讓你來場借酒消愁。」

寧馥這才悠悠的瞥向他,笑容未改,晃了晃酒壺。

「只要活著,自然就不會萬事如意,我听聞皇陵的事有了眉目,今天琢磨了一下午,你猜我琢磨出什麼來。」

韓塵人在暗影之處,這室內本就又未掌燈,是個什麼表情卻也沒能逃得過寧馥那一對好用的眼楮。

他這是什麼表情。

他在苦笑。

還是在無奈。

她以為他會接過這個話頭來,卻不想他竟是未語。

他不說話,她便自問自答︰「我想,我們的太傅大人只怕這次要親赴東吳,替皇上親眼看看了。」她又是一笑,道︰「要分別了,我傷春悲秋一下,不對嗎?」

韓塵眉間閃過一抹痛色之時,她移開了目光。

她不想看。

但他出口的聲音卻是極其相反,很是戲謔︰「是嗎?我怎麼覺得這是你特地安排給我的前程?你這麼想讓夫君遠走他鄉,是不是想把我調開,好方便你在京城紅杏出牆?」

寧馥反笑,道︰「我區區從九品的官員而已,你別把我想得太本事,這是京城可不是當初我在東吳可以拿著雞毛當令箭,把你調離京城去往東吳,這可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這話才落,面前的人影突然一恍,再一眨眼便就已經從身後擁她而起,直接把她攬了起來不說,還扣緊了她的腰肢轉過身去。

太突然太快,寧馥甚至根本就沒反映過來,便就與他面貼著面,兩人的鼻尖,只差一截指甲的距離,便就要觸上了。

他薄唇輕抿,攬著她的腰似有若無的將她往自己身前靠近,彼此的呼吸都感受得分外清楚的同時,寧馥僵硬的盯著自己的鼻尖,只覺彼此時遠時近,馬上就要……

「你做不到嗎?」他聲音極輕,分外清楚,也分外魅惑︰「你總有辦法能讓別人乖乖的听你的話,我知道。」

寧馥呼吸不由的加重,笑容未改,道︰「吳人恩的秉性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你覺得,他會听我的?」

「我看事情只看結果,和你一樣。」他的語氣沒有半絲惱怒,即使是她將他這般推出京城,他也仍然沒有一點怒火可以發泄在她的身上,不知如此默了多久,他的聲音終于極盡柔軟起來︰「在結果上,最大的受益人是誰,那一準兒的月兌離不了干系,你說是嗎?」

他的唇一點一點的因為情緒的波動而躍躍欲試一般的靠近過來,寧馥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只知道自己隨著他的貼近而一點一點的向後縮去,感覺到腰處吃力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的上半身已經後彎到快不能了。

而他的面容,與那涼而薄的唇,仍舊這般近。

她大駭,心中警鈴大震,眉間一凝。

剛要開口,唇瓣在這一瞬輕啟的當口。

半個字未發出,腰處突然就被狠狠扣往,身子不防向前一送。

那薄涼的唇,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樣的寒涼,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樣的柔軟,如她所想象一模一樣的溫柔。

但卻又出乎她想象的極其抵力,極其如火,極其……用力。

對于時勢,他從來都是把握極其精準,便就是在這**之事上也是甚有水準,這一吻,便就是她都始料未及,都沒能在一直都有所防備的情況下逃得過去。

她想著何以他的心智這般讓人難以企及,就仿佛任何事情,任何局面,只要他想,就沒有逃出他掌心的可能。

而她,在面對著他的時候,似乎總是無法專心,比如現在,她完全分神,竟是忘記要掙月兌,再比如,她忘記掙月兌的同時,卻也無法專心承受。

她這般不在狀態,韓塵的目光緩緩睜開。

唇瓣得了自由的那一瞬,她才猛然醒轉,連忙推他開來,掩著自己的唇,瞪視著他。

他也就這樣不可思議又極其受傷的看著她。

她若是掙扎,那是他意料之中,意料之中的事便就不怕她掙扎刺得他心傷。

而她若是承受,那便就是他意料之外的驚喜,他不敢想她會有如此的反應,但是心底多少是懷有一絲僥幸的祈禱的。

可他卻沒想到,兩者都不是。

在這個時候,她居然都無法專心,沒有專心的承受,更沒有專心的去抵抗。

在她的眼里,他竟然這般的無足輕重,無足輕重到這種地步?!

寧馥又別過了眼去。

他眼中的傷情,他竟然都忘了掩飾一下了嗎。

原本想發的火,竟是在方才那一眼過後莫名的一泄千里潰不成軍。

「太傅大人一身本事,便就是去了東吳,京中也仍舊不會月兌離了你的掌控,不過是走一遭罷了,這場氣,倒是不值。」

半晌,她沉聲道。

「是嗎?」他聲音也是沉︰「听你這話讓我受寵若驚,在你眼里我豈不是那種足矣只手遮天之人?可你心里是不是有想過這麼一個問題既然所有的事都在我的掌控範圍,何以這次你出手,我便就沒能掌控得了我自己的路,眼下只能乖乖就範,離京遠去東吳?」

寧馥心一沉。

他的聲音卻又來︰「你別說這正如我所願,正好就是我也想去東吳才順了你的意。寧馥……」他深吸一口氣,半晌才能把這話續上︰「不是我想走,是我知道,這是你想讓我走。」

又是一片死寂。

她僵著那個姿勢很久了,他從沒有任何時候這般厭惡自己目力之好,曾多少次,他甚是欣慰自己目力極好,能將她每一個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然則眼下,她琥珀般的眼瞳早已不再似以前折射著水晶般的光芒,像是早已沉澱了世情,再不復少年時代的清純,那冷咧的凝重讓他聯想到那種冰山下埋藏的鑽石。

光芒耀眼,卻又冷入人心。

如此荒涼,他听見她出了聲。

「那便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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