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356章再出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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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蘇施背對著蔻兒,松流泉卻見自己的小妻子來了,他目光深沉,有些無奈與心疼。
關于破月刀蔻兒大略知道了些,再加上用人養刀這個邪術松流泉已經告訴了她,如今見了心知這是蘇施來討要,于是趕緊幾步跑過去摟著蘇施的後腰︰「姐姐,那刀你千萬別踫了,可得害死你不可!」
蘇施已經把刀接在手上,抽出來對著太陽一瞧,通體森然,泛著湛湛寒光。
破月刀——就是這麼個冤家!
蔻兒道︰「姐姐,你為何不听勸?若是只有五年,那麼叫我養著你,守著你,平平安安地去了不好麼?咱們一起過還多少熱鬧些,你這性子,一個人在外頭飄著得多荒涼」。
蘇施回身瞧她︰「荒涼又如何!這大弘皇宮之中乃是你的命!那天地之間肆意徜徉,則是我的命!」
「這刀,這刀得變了你的心性!它有毒!原先拿過這東西的都狂性大發,成了嗜血魔頭!姐姐,你拿著它,慢慢地只怕也要瘋了!我不要你瘋了!」
蔻兒靠在松流泉的肩頭失聲痛哭,她心知這話根本就攔不住蘇施。
果真,蘇施腳下不停,只管撇下他們往門外走,一步一步十分堅決——「姐姐,你怎麼就這麼不听說!」
迎著日頭蘇施走了出去,周身乃是萬道金光,她自言自語道︰「魔頭?那終歸也是我的命吧」。她停下腳步,回過身子卻是對著這對新婚夫婦點點頭︰「從今往後,你們好好過吧,不必記掛我。我走了」。她面色平靜,無喜無憂,平平淡淡說了這麼一句話。
蔻兒仍舊抱著松流泉哭泣,松流泉則是撫模著妻子輕聲安慰,眼中卻對蘇施統統是惋惜。
這對夫妻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眼睜睜見蘇施已經走進了她人生之中最大的一場劫難,那是最後的一段輪回,那是蘇施這輩子最大最難熬的一場苦戰——或許,對蘇施來說,該來的終究要來吧。
半年後,當初的一切故事都塵埃落定。
蘇施跟著夫君隱跡在青山綠水之間,那眼中卻仿佛是被江水洗過的一樣沒了這些哀傷色彩。
曾經對人世間全部的憤恨,懷著殺盡天下人的決絕,如今都仿佛洗刷干淨了。那些風里刀里的過往好似再也不屬于她,她拋棄了過分張揚、濃烈的恨意,終于安定下來,成了一個最最平凡的普通人。
原來,打從出了皇宮,除了那長安城,蘇施想見江朗亭但又不願意立即去找他,其實是磨磨蹭蹭往南方去。
按說,她自然是想見他,可是見了江朗亭之後呢?
恩斷義絕?
再無牽連?
縱使江朗亭負心薄幸,縱使江朗亭用心難測,可是現下蘇施都有些舍不得。
她舍不得干脆利索就跟他說一句,後會無期。
這般舍不得,蘇施的步子就沉了,走得越來越慢,這般走得慢,再加上天高皇帝遠,蘇施便要出事了。
此番出事,說過來說過去還就是因為一樣事物——破月刀。
算起來也就是孽緣。蘇施這動蕩不安的日子實在是太扎眼,那般多人都只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盯著她到了長安,盯著她稀里糊涂就成了皇帝,又盯著她讓了位子,再接著便是出了長安。
縱使蘇施還算十分小心,但那如狼似虎守著她這塊肥肉的人對其行蹤可謂是了如指掌,都是費盡心機要從中撈了大好處。
找她有什麼好處?無他——也就是破月刀了。
蘇施心中空洞洞的,腦子里頭也是空洞洞的,鎮日里騎在馬上魂不守舍,瞧見什麼都帶了一些厭煩。
她回望過去這輩子,經歷的事,遇見的人,又想哭又想笑,突然間就像是個瘋子一樣,想喝上一壇子老酒,往事就埋在酒里不回頭。
這般想著,到了長安城外一處客棧她歇了腳,叫上一桌子好酒好菜胡吃海塞。這家掌勺的師傅約莫是口味太重,樣樣東西都恨不得做成黑色,湯汁都成了稠乎乎的醬汁,油膩咸香,可不知為何卻深得蘇施喜歡,她將五六個盤子一掃而光,酒卻只飲了一盅,剩下的統統抱回臥房。吃飽喝足之後,就要了一大桶熱水洗澡,干淨清爽地爬上了床。
她往被子里頭一埋,方才覺得滿足許多。
肚子里塞得東西太多,漲得萬分難受,酒太厚,辣得她整個胃恨不得燒起來。可是,這都無妨——她心里舒坦。
這世上就沒有什麼事是大吃一頓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麼只管再多吃幾頓。她現下舒服太多,食物能夠給予的安慰真是誰也意想不到的。這樣美酒美食吃下去,心中的難受也消磨不少,玉盤珍饈居然這麼好使,叫蘇施覺得十分受用。
舒服個遍下來,蘇施就開始跟周公過招,酒水助威,她注定早早敗下陣來,于是蜷縮在床上摟著冤家的破月刀睡得香甜。
再往後四天,很奇怪長安地界兒都開始下雨,外頭濕漉漉的叫人厭煩。
蘇施推開窗子只見細雨如霧,籠罩在這天地之間每個角落。反正走不成,于是她再睡了過去,直到後來一個傍黑才點起了油燈,叫小二再送了一些吃食上來。
在這兒耽擱了一些時日,舒服倒是舒服,可是拿到賬目的時候還是叫蘇施肉疼——十兩銀子沒了!十兩銀子!
她掂量了一下荷包,剩下的散碎銀子委實可憐,只怕是花銷不久,到哪兒去弄點錢呢?
以往幾年行走在外,蘇施都是靠著江朗亭吃喝行走。再後來此番出谷,江朗亭賣了幾瓶子毒藥這才為她換了些盤纏,來了長安一路上已經花了一半,接著在長安更是靠著天子郎家逍遙自在,這回打從帝都在出來,居然是無人可依,只能自力更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