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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焰進了淨塵的寢殿,點起燈,走到他打坐常用的團蒲前,按下牆上那塊磚。牆內的暗盒推了出來,沒有意外,里面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白焰沉默地站了一會,然後將暗盒推回去。

如果今日的行動,是鹿源自己的決定,他不會任鹿源就這麼離開。

即便沒有司徒鏡的提醒,他也知道,此事是安嵐授意。

沒有安嵐的首肯,鹿源有再大的能耐,也進不來這里,即便萬幸進來了,最終也出不去。

王錚元一直候在淨塵的寢殿外,看到白焰從里出來後,趕緊走過去,一邊仔細觀察白焰的神色,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源侍香,剛剛真進去了?」

白焰微微點頭,面上倒不見喜怒,王錚元的臉色卻當即一變,連聲音都透出幾分緊張︰「這,這,他進去做了什麼?是偷拿了什麼東西了?淨塵先生回來後,我可怎麼交代?」

白焰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抬起眼,看著天上那輪冷月。

王錚元遂意識到,這些話興許不是自己該問的,便打住,思忖片刻,冷靜下來後,低聲問︰「是否安排人去盯住源侍香,只要柳先生不在他身邊,就總能找到機會截住他,只要他不把東西交給柳先生,我們就有可能追回來。」

白焰收回目光,輕輕搖頭︰「不用,此事你無需插手。」

王錚元微怔,但不免松了口氣,只是又道︰「那淨塵先生那里……」

白焰道︰「我會與他說。」

王錚元終于完全放下了心。

……

白焰出了天權殿,也沒有回天樞殿,就直接下山去了。

白廣寒留下的東西,她想要,他給她便是,卻不知,她看到後會是什麼反應?他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還有鹿源,他又會怎麼處理那些東西?忠心與私心,有時只是一線之隔。

白焰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間,唇邊隱約泛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

鹿源隨柳璇璣順利離開天權殿後,就朝柳璇璣鄭重行了一禮︰「多謝柳先生。」

柳璇璣斜著眼打量了他一會,慢慢轉過身,看著他道︰「你去天權殿到底做了什麼事,竟讓那兩人,一個要攔你,一個要救你?!」

鹿源一怔,後明白過來︰「是安先生請您來的?」

柳璇璣嗤笑︰「不然你以為這大冷的夜里,我是吃飽了撐著出來溜達消食嗎!」

柳璇璣說著就瞟了一眼他拿在手里的那幾本書,然後伸出手,想接過去看看是什麼書,不想還不等她的手踫到書,鹿源就往後退了一步,並欠身道︰「今夜柳先生之恩,鹿源記在心里,只是眼下還有要事,恕鹿源失陪。」

「喲!」他將轉身時,柳璇璣的手再伸過去,勾住他的衣袖,然後上前一步,逼近他,故意壓低聲音道,「這幾本書有什麼玄機嗎?還是……你身上藏了什麼好玩意,不敢給我看?」

這女人的嗓音似天生就帶著妖嬈惑人的魔力,她身上又總帶著一股淡淡的魅香,只要她有心,輕而易舉便可令男人心慌意亂。鹿源不敢看她,亦不敢強行甩開她的手,只得垂下眼,看著地面,然後將手里的書捧起來,送到柳璇璣跟前︰「柳先生說笑了,這只是幾本古籍,是安先生想看的。」

柳璇璣便伸出另一手,手指在書的封面上輕輕敲了敲,笑眯眯地道︰「去天權殿借書,借到人家追了出來不讓你離開?不對喲,小源子是在里面干了什麼壞事?說出來,姐姐給你參謀參謀,好叫他們不敢再追過來欺負你。」

鹿源心里甚是無奈,又不敢表現出丁點著急,只得轉過臉,看向柳璇璣,溫和地道︰「多謝柳先生,不過接下來的事,我自有辦法應對。至于……今晚的事,若無安先生允許,我實不敢多說一句,還望柳先生見諒。」

他向來懂得在女性面前利用自己的優勢,生得這樣一張臉,加上這般溫柔無害的眼神,以及那樣帶著磁性的柔和嗓音,還有彬彬有禮中又帶著幾分為難的態度,再鐵石心腸的女人,對著這樣的他,心里也會不由自主就軟了三分,更何況柳璇璣本就極喜歡他這張臉。

果然,柳璇璣看了他一會後,不由就嘆了口氣,抬起手在他耳垂上輕輕捏了捏︰「小沒良心的,才剛救了你,就這麼著急甩開我!」

鹿源不敢回應這似嬌似嗔的話,只是唇邊露出幾分無奈的笑意。

他這眉眼,再配上這樣的表情,柳璇璣看得心里癢癢,偏她又不好隨意欺壓了他,只得又嘆了口氣︰「你說對著你這樣的人兒,嵐丫頭到底是怎麼把持得住,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這種時候,面對這樣的調戲,鹿源簡直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合適,只能當做沒听到。

柳璇璣終于噗嗤一笑,眉眼生輝,右手在他胸口那輕輕拍了拍︰「我的殿門,隨時為你開著,想什麼時候過來都行。」

她說完,就直接轉身走了,干脆且瀟灑,簡直和剛剛的萬種風情判若兩人。

鹿源亦是怔了一下才回過神,隨即按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東西還在,他松了口氣,即轉身進了天樞殿。

……

白焰回到私宅時,夜已深了,可安嵐房間里的燭光卻還亮著,他走過去,在門上敲了兩下︰「睡了嗎?」

片刻,里面應聲︰「沒有,進來吧。」

白焰推開門進去,便看到安嵐坐在軟榻上,靠著案幾,幾上擱著一個小巧的白玉香爐,上有香煙繚繞。

他走過去,見她臉色還可以,便在她身邊坐下︰「怎麼還不睡?可是身上又不舒服了?」

因香蠱的影響,她這段時間,晚上一般難以入眠。

安嵐看著他道︰「等你。」

白焰笑了笑,抬手替她拂開落在臉頰的發絲︰「如你所願,鹿源拿到了廣寒先生留下的那封信,只是……」

他說到這,就停下了,不知似在斟酌詞句,還是故意要吊她的胃口。

安嵐等了一會,見他還是沒有開口,便道︰「只是什麼?」

白焰看著她道︰「一是我們的賭約是否就此作廢?二是,那封信,原件我已燒毀,鹿源拿到的是我謄寫的,僅此一份。」

安嵐不由微微蹙起眉頭。

「信的內容我未改過一個字,只是,用的墨稍有不同。」白焰說到這,唇邊浮起一抹笑,「只要他打開那封信,只需半個時辰,信上的字跡就會消失。」

聞言,安嵐倒真是一怔。

「他為你找到的東西,究竟是完完整整送到你面前,還是,要自己先看一眼呢?白焰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安先生,這忠與私,該如何分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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