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連走後,不等白焰走過來,謝藍河就已朝他走過去︰「鎮香使今日還想攔我?」
白焰道︰「這得看謝先生是要往哪里去?」
謝藍河道︰「鎮香使的身手確實不錯,但僅憑昨日那樣,你是攔不住我的。」
白焰道︰「總得試試才知道。」
謝藍河道︰「你恐怕會受傷,甚至有可能會喪命。」
白焰笑了笑︰「這不是謝先生所希望的嗎?」
謝藍河道︰「鎮香使不像是在求死。」
白焰道︰「在下活得挺好,自然不會去求死。」
謝藍河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忽然道了一句︰「您還是像以前一樣深不可測,安先生若真的相信您,今日就不會還讓你來攔我。」
大香師若真的動手,再強的武力,也只能在香境內勉強做到自保,反過來碾壓大香師的香境世界是不可能的。因為那條界限,或許可以無限接近,但絕無可能跨越。
如果今日謝藍河真的動用了自己的香境世界,將白焰卷入其中,而白焰還能壓制住謝藍河。那此事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不是白焰的武力已達到天人之境,而是他依舊保有大香師的香境能力。
只要這個事實被確認,那麼,天樞殿的大香師還能是安嵐嗎?
謝藍河沉默地看著白焰,今日她讓鎮香使來攔他,當真是步好棋!
鎮香使白焰就是曾經的白廣寒大香師無疑,而他和白廣寒之間,有殺師之仇。
只是他不確定安嵐是只打算拿自己試探白焰,還是就想借白焰的手,削弱他,同時也借他之手削弱白焰,如果白焰真的依舊是大香師的話。
兩位大香師交手,涉及生死之戰,即便最後不死,也都會重傷。
而如果白焰確實已經不是大香師了,他就算要下殺手,怕是也不能順利得手,安嵐興許就在附近看著,她隨時能救下白焰。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有任何損失,但他想問的事情,興許就問不到了。
「謝先生過獎。」面對謝藍河的稱贊,白焰只是微微頷首,並不就他後面的話給予任何回應。
謝藍河道︰「鎮香使想必很明白我的意思。」
白焰只是輕輕一笑,身體一動未動,沒有丁點要讓開的意思。
謝藍河道︰「我今日只是想問安先生幾句話,絕不會做任何不利安先生的事。」
白焰道︰「安先生今日並不想見您。」
謝藍河問︰「你當真不能讓開?」
白焰搖頭︰「不能。」
謝藍河道︰「安先生昨日找我,難道不是為了讓我來見她。」
白焰道︰「確實如此,但不是今日。」
謝藍河問︰「不是今日,那是何時?」
白焰道︰「謝先生想明白之時,安先生自然會見你。」
謝藍河道︰「我想明白什麼?」
白焰道︰「想明白究竟要站在哪一邊。」
謝藍河神色淡然︰「安先生難道不知,我和你們之間,有生死大仇。」
白焰道︰「報仇之前,謝先生也可以選擇,不站在哪一邊。」
謝藍河道︰「她的誠意還不夠。」
白焰道︰「足夠了,謝先生是聰明人。」
謝藍河沉默了片刻,忽然就轉身離開了。
白焰目送他走遠後,才收回目光,又欣賞了一會這院中的雪景,然後才讓人將話帶給白園。
……
謝藍河回了謝府,先去看藍七娘,昨晚他還是依言將安嵐送來的那包香灰放在藍七娘枕邊,沒想到,藍七娘渡過了她這半年來最舒服的一個晚上,早間起來,連臉色都明顯比往日好了許多。他不知道是不是那包香灰的原因,昨日鹿源離開後,他仔細看過聞過品過那包香灰,就是七日安神香的香灰,里面沒有添加任何別的東西。他對香的理解不比安嵐淺,他知道七日安神香的香灰,不可能有什麼藥效,但藍七娘的好轉卻是實實在在的。
早上他就請了府里的大夫過來看過了,大夫也說不清什麼原因。無論如何,他母親的病情能有此等好轉,都是難得的希望,無論是不是巧合,他都想去問個究竟。
但他沒想安嵐會設下那樣的陷阱,那包香灰很可能只是個誘餌。
總不能這麼白白被設計了,謝藍河從藍七娘房間里出來後,就喚了身邊的侍香人,交代了幾句話,讓他去一趟鴿子樓。
……
這一日,正好施園,福海,還有徐祖都在鴿子樓,中午時候,三人正在鴿子樓里涮火鍋呢,謝藍河的侍香人就過來了。不到半刻鐘時間,謝藍河的侍香人便將要傳了話都說了,隨後便告辭。
來的人走了,屋里的三人都沉默了,直到鍋里的羊肉都煮老了,福海才拿起筷子將里面的羊肉都撈出來,一邊吃一邊道︰「咱們也別多想,這明顯是那邊的離間計。」
徐祖卻啪地將手里的筷子往桌上一拍︰「老子也知道這是離間計,但有沒有這事吧?」
福海沒說話,他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說,安先生和公子之間的事,他插不上手,也插不上嘴。
施園一邊將新鮮的羊肉放到鍋里,一邊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
徐祖憤憤道︰「若真是如此,那安先生便是想毀了公子,她既有此心,我們豈能白白看著!」
福海吃完碗里的肉後,才開口道︰「你還想如何?」
徐祖瞪著福海,福海放下筷子,拿起旁邊的酒,喝了一小口後,接著道︰「公子是何等聰明之人,謝先生都能看得出來,公子豈會不知道。公子知道了都未說什麼,更未做什麼,至少目前看來,這便是公子的意思了,難不成你還想再一次違背公子的意願?」
徐祖沉著臉道︰「我實在不明白,公子何必要受此等屈辱!」
施園撈出燙好的羊肉,有些吊兒郎當地笑了笑︰「站在安先生的位置想,她這麼做也正常,權勢地位面前,情愛總要靠邊站的。」
徐祖不滿地看向他︰「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施園一邊吃肉,一邊道︰「老徐,你這脾氣就是改不了,這事照我看來,也不是什麼壞事。」
徐祖皺眉︰「此話怎講?」
施園道︰「我問你,謝先生當時為什麼沒有動手就離開了?」
福海慢悠悠地喝著酒,眼皮都沒抬一下,徐祖道︰「自然是謝先生也不敢保證公子是不是真的已經失去大香師的能力了。」
施園點頭︰「沒錯,所以你急什麼。」
徐祖︰「我……」
只是他剛張嘴,就明白了。
若真是如此,那眼下這情況,公子若真想拿回大香師的位置,又不願傷他和安先生之間的感情。南疆香谷的事,根本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只要等香谷的人斗敗了安先生,那時南疆香谷也是到了強弩之末了,屆時公子便可順勢接手大香師之位,再將南疆香谷的人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