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惡意輪回信仰
距離京子和杏子轉學到桐乃的國中已經過去一個星期，
上午听著無聊的課程，下午到‘鄰人部’打醬油，晚上回去幫忙打理教堂的事物，
每日雷打不動喂食杏子零食，偶爾閱讀一下聖經，听著高山哥特腦懂大開的解釋，
日子過得安寧祥和，似乎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
個性平和的京子甚至生出‘就這麼過一輩子’的錯覺，
大概是太安逸了吧。
京子收好課本，拎起書包向校外走去，
即將進入暑假，快期末考試的壓力讓她也沒多少時間和周圍的同學交流，
恰好今天桐乃和綾瀨都被事務所叫去集訓，
鄰人部那邊也因為臨近考試的緣故各自在圖書館或家中努力，
部活也漸漸越來越少，存在感稀薄的京子僅憑一股責任心常駐。
回想起缺勤次數比自己還多的幾個‘問題兒童’，自己偶爾翹班一次也不壞。
也沒人規定社團顧問要天天簽到的吧？
「嘶——好疼」
穿鞋的時候，腳跟不小心擠到手指上被創口貼包好的傷口，
疼得京子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氣。
攤開左手手掌心，每根手指上都包著創口貼，看起來分外滑稽可笑。
『若不是你的魔力被那銀毛鼴鼠給封印了，這點小傷早好了』
「不，這點疼痛沒什麼，倒不如說我並不討厭」、
只有京子才能看到的小美像個幽靈一樣漂浮在身側，
听到這麼沒頭沒腦的回答也只能無奈的攤攤手，
『說起來，吾主最開始的時候也是和你一樣笨拙呢』
「嗌，從沒听你提起過呢」
『同樣都是料理菜鳥，卻願意為了某個人毫不猶豫的下苦功夫，結果到頭來……』
「到頭來？」
即使是對一起事物都興致缺缺的京子，也難掩八卦的好奇心
這听得像是某個單相思可憐女主的故事開頭很是吊人胃口，
可惜的是小美似乎不怎麼願意提及主人的黑歷史，及時打住沒有再說下去。
見此情形，京子也不好再細問下去——
即使兩人是名義上的主僕，但真正的‘主人’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不是所有的秘密都能向自己透露很正常，
三人關系微妙又尷尬……
但這份尷尬很快被一個突發情況打破
『我聞到了同類的味道，不，不是同類，應該說是極度扭曲的負面情緒，只是單純要實質化的怨恨還真是少見』
「同類？！」
這個詞瞬間刺激到了京子的神經，京子思緒再次回到那個被殺的夜晚
——死亡的記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淡忘的，
每每回想起那晚的噩夢，額頭似乎都在冒著虛汗
『這邊』
不需要多余的言語，漂浮的小美在前面帶路
指引京子找到那股幾乎可以媲美使魔的負面能量源頭
等走進去才發現是櫻桃學園廢棄的舊教學樓，
因為年代久遠超過了一般建築物的壽命成了危房才會被放棄，
但因為種種原因都沒有來得及拆除，
外面看不出什麼，只是有點老舊而已，等走進去才發現簡直就像個天然的鬼屋，
坑坑窪窪的地板像是有老鼠光顧過，目光所及之處都鋪上一層厚厚的灰塵，
以京子敏銳的听力，甚至听到風中女孩子痛苦的低吟？
『原來如此，真是沒想到啊……該說不愧是人類嗎？呵呵』
小美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麼，曬笑一聲後似乎不打算看個究竟，
雖然沒听明白小美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可以確定里面有什麼人在遭受傷害，
再聯想到那晚看到的恐怖怪物，即使擁有了力量的京子也忍不住產生一絲恐懼，
最終老好人的性格戰勝一切，向著聲音的源頭追尋過去
「誰！！」
一間陰暗的教室內，幾個男男女女圍成一圈，驚慌的看向門口突然出現的京子，
京子沒有絲毫掩飾自己的打算，破爛的木地板踩的嘎吱作響
「這不是那個三年級臭屁模特兒的妹妹嗎，怎麼也有興趣跑到這麼陰暗的地方玩啊？」
無視掉對方身上和自己一樣校服的幾個壞笑的女生，和明顯不是本校的幾個不（HX）良，
京子的目光直指人群中間躺在地上的痛苦低吟的女生，
碎布片、血漬和一旁還未干的水桶，
似乎在為地上那蓬頭垢面，穿著濕漉漉本校校服的女孩做著無聲解釋——
校園欺凌，沒想到也會發生在這麼甜蜜名字的學校里……
其中一個明顯是社會青年的男性提褲子系腰帶的動作更是讓京子直皺眉頭。
她實在不敢想象地上的這個女孩兒究竟遭遇了什麼……
不過眼下該怎麼處理京子可一點都沒想好，
憑著一股追查勁兒找到這里，卻看到這種場面，難怪小美一臉不屑的留在外面。
似乎看出了京子的茫然，其中一個似乎是領頭的女生一臉神秘笑容的走近
「既然被你看到了，如果不想和地上那個垃圾一樣最好乖乖的當作什麼也沒發生，否則我的那幾位‘**’的朋友會很親切的照顧你的喲~」
說著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把手搭上京子肩膀，
那幾個社會青年更是配合的發出那種不懷好意的笑容，
但京子目光卻被地上那個可憐女孩的眼神牢牢吸引住，
難怪小美會說聞到一股子扭曲到極點的怨恨，
明明痛苦得只能低吟，但那眼神仿佛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仇恨、憎惡、詛咒，一切能想到的負面辭藻都不足以形容。
面對領頭女生的恐嚇，京子毫不留情的撫開肩膀上的手掌，
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徑直來到地上女孩身前，
小心翼翼的撫開頭發，漏出那慘不忍睹青一塊紫一塊的臉龐
「這種事被發現的後果……不需要我去形容……為什麼要這麼做？」
「哈？你問為什麼？她那個丑八怪在她課桌上放花涂鴉怎麼趕都趕不走，就給點教訓嘍，誰讓她整天神神叨叨的那麼陰暗」
其中一個滿臉麻子的女生一臉嫌惡的解釋，周圍人也都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就因為她……很丑？」
听到這麼強盜的邏輯，京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楮，
旁邊那個剛剛提褲子的社會青年似乎怕京子誤會了什麼，居然還出言解釋
「又陰暗又丑陋，但身材發育不錯，不看臉的話感覺也不賴」
猜想被坐實，現實的黑暗讓京子胸口一陣陣煩悶
「怎麼？小妹妹你想救她？，這麼一個丑八怪可不值得把你也搭上，咦，仔細一看也挺可愛的嘛」
剛剛犯下罪行的社會青年，真不愧是可以不看長相下半身動物，
居然在看清京子容貌後，居然肆無忌憚靠過來，
那一身剛剛發泄過，毫不掩飾的雄性荷爾蒙刺鼻氣味讓人作嘔。
干脆利落的反身一記膝撞，對方像個蝦米一樣痛苦的弓身，
在慘叫發出來之前順勢的肘擊後頸，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干掉一個
京子倒是想給他一個「斷子絕孫」，但就怕力道把握不好向上次一樣差點把人廢掉。
「你這家伙……」
仰頭躲過直拳，反鎖對方手臂，
「咚」的一聲像是種樹一樣用過肩摔將對方狠狠砸在地板上，
巨大的聲響讓所有圍觀的人心里一緊，
剩下幾個社會青年也毫無懸念，一身破綻的沖上來也改變不了什麼
至于那群欺負人的同校女生，在認清京子實力後渾身發抖的抱在一起，
領頭的那個女生更是嚇得癱倒在地，倒影在她那雙驚恐雙眸中，
是京子面不改色的單手掐著一個青年脖子掐到對方口吐白沫惡魔般身影，
瘦小的身體，縴細的手臂居然隱藏著成年人都掙月兌不掉的可怕怪力，
直到對方掙扎力度開始減小才松開，實力相差太大讓京子都感覺像是在欺負小朋友。
「忍著點，還能站起來嗎？」。
說著京子將被欺凌女孩的手搭在肩膀上，
無視圍觀女生復雜眼神徑直帶著女孩離開。
好在保健室這個時候還沒有鎖門，老師卻不知去向，
京子只好自己動手拿出藥箱給這個被欺凌的可憐女孩清洗包扎
『這種事情人類還真是樂此不彼，救得了一時你能保證她永遠不受欺負嗎？如果只是心血來潮救了不善後，那也不過是偽善罷了』
「這一點我不需要你的提醒」
京子擰干毛巾擦干淨了女孩臉龐上的污穢，才看清了女孩的全貌，
酒糟鼻綠豆眼黑眼袋再加上是個大寬臉，用當下的審美眼觀來看確實難看了點，
不過話說回來，不提高額費用的整容，現在化妝技術這麼先進，
漂亮男孩子什麼的都能存在，女孩就算再丑只要肯細心打扮變女神也不是什麼難事，
光看那雙黑漆漆的眼袋就知道是個生活不規律的人，
京子在過去高中那些宅男同學臉上同樣見過，幾乎成了一種孤獨的標志，
思來想去，最穩妥最直接的方法就是交給父親那樣的警察處理就好
「躺著別動，讓警察來處理吧」
「不要」
恢復一點力氣的女孩冷不丁的抓住了京子打電話的手
「不要告訴警察，這樣事就不要麻煩他們了」怕京子沒听見又解釋了一遍
「怕報復嗎？今天這個事被發現他們也讀不下去，應有的懲罰為什麼不報警？」
「謝謝，真的不需要」緊咬嘴唇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難不成自己想辦法報復？無論是宣揚暴力還是忍讓都只會慘淡收場，
長期接受父親高壓教育的京子，實在不知道听了多少這種不報警釀成慘劇的案例
「……那個帶頭……欺負我的是市議員的女兒，報警只會惹來更多的報復」
「……」
京子沉默了，說到底也只是個小市民的眼界，從未遇到這種事
睚眥必報還是忍氣吞聲，看表情就知道這個女孩會選擇什麼
「不要給警察添麻煩，也不要給我家里人添麻煩，拜托」
『恨到這種程度還以為有什麼陰謀，結果就是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麼？怎麼可能！我們已經實實在在的卷入進來了，嘖，銀毛鼴鼠口中的‘社會’有夠殘酷的，比我們使魔還要吃人不吐骨頭，怎麼？還想繼續插手麼？』
不知何時小美也飄了進來，和‘原版’那種溫柔前輩完全不同，
根本就是一個利己主義者——對毫無關系的人漠不關心。
『只是一群會打法律擦邊球的政客，總會有解決辦法』
京子在靈魂鏈接中給出了一個中肯的回答，
小美剛想反駁幾句這種漂亮話，但最後想到什麼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我知道了，如果這是你意願的話……」
「謝謝」
答謝聲音很小，音質算不上動听，但也透著一股甜美，
京子在給女孩擦拭身體的時候發現體型曲線也很美，
只可惜了那張臉……
後面的事也就順利成章，通過聊天知道這個女孩叫藤澤彩菜，
因為長相再加上性格孤僻被班級所有人排擠，毆打勒索燙煙頭成了常態，
如果不是長得丑估計已經是‘公車’了……
而更惡心更令人不願去想象的黑暗，連不是人類的使魔小美都忍不住皺眉扶額
但藤澤彩菜那娓娓道來平淡無奇的語氣似乎早就習以為常，
不僅如此居然還有閑心擔心給京子添麻煩？
『必須做點什麼，但我們又能做什麼呢？殺掉那個議員？徹底和人類社會決裂？』
比魔女更黑暗的人心讓小美也忍不住轉向，但要在不打破‘游戲規則’的情況下，區區一個女國中生根本做不了什麼
『還記得那場剛到教堂舉辦的晚宴嗎？』
『難不成……又要讓那只銀毛鼴鼠繼續得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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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情況我知道了，這種事超級好處理，多給點政治獻金就OK了！」
電話那頭，高山哥特根本就不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在京子和藤澤彩菜看來，要解決有權有勢的官二代之間的仇恨只有一方倒下，
沒想到哥特倒是簡單︰用錢來解決一切，京子長舒一口氣
「當然啦，我會從你薪水里扣的，在不影響你生活的前提下，咱們的還款期又得延長了~」
「……」
隔著電話京子都能腦補出哥特那市儈的嘴臉
「我倒是挺意外的，這劇本不對啊，不應該是矛盾逐漸升級，你不得不策劃顛覆人類政府的陰謀一路走到黑成了反世界反人類的最終BOSS等著勇者來打（推）敗（倒）封（監）印（禁），最後洗（調）白（教）？捕食人類的魔女也玩人類那套太俗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不按照你的劇本走還真是抱歉啊……」
揉著太陽穴的京子咬牙切齒的回復，
因為電話那頭蠢貨把心里話給說出來了。
同樣天性中不願給家人添麻煩的京子不得不妥協，
用這種有力量的人絕對嗤之以鼻的方式解決，在她看來是斬斷連鎖惡意的唯一辦法。
「你的麻煩已經解決了，相信那個官二代不會在找你麻煩，但剩下的還得靠你自己，不然什麼都不會改變」
「 ，唉？靠我自己？」藤澤彩菜不明就里
京子沒興趣說教，合上手機挎上書包什麼都不解釋就離開了保健室。
『怎麼樣，她情緒的陰暗面有所緩和嗎？』
由于項圈的封印，京子現在也只保留了的力量，更高層次的力量只能仰仗小美
『嗯，恢復到普通水準，剛才那會還真是凶險啊，指不定會招來什麼凶殘的同類』
『是嘛，那，照這樣說是人類的惡意孕育了魔女，那我們算什麼？』
『輪回中的一員吧，只不過是惡意的輪回』
雖然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但對整個學校來說只是少了一個欺負的對象，
欺凌會停止嗎？當然不會。
藤澤彩菜不能再欺凌就換一個更弱的就好，
高山哥特的方法同樣治標不治本，救得了一個人卻救不了所有人，
知道這一點時已經是很多天之後高山哥特告訴京子的，
那一臉教唆京子【快去毀滅這個骯髒世界吧】的表情實在是欠揍，
好吧，京子承認自己在面對這家伙時動手比動腦快，
一邊空手接住京子刺過來的黑鍵，一邊調笑道
「……所以你想要的答案就是沒有答案，所有人獲救的方法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千百年過去了，人類也只能寄希望于宗教，不然你以為信仰怎麼來的？」
雖然開玩笑的語氣，但京子似乎明白了什麼，也許答案就在眼前，
原本不怎麼在意的禱告都按時參加，變得更像個專業的修女
「哦，穌哥在上，信仰上帝的魔女，這個世界是不是瘋了？」
「 」厚厚的聖經在京子怪力加速下直接把哥特砸翻
「你以為是誰干的好事，你要負責！」
「上次同居的時候把人家那個了，居然要我負責，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頭上還頂著聖經的哥特一臉哀怨的表情，讓京子理智的那根弦再次崩斷
六把明晃晃的黑鍵從指間伸出，相愛殺什麼的絕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