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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與她有關

也是在那之後,因為侍人少之又少,便未曾提防住小賊在莘貴妃的膳食中下了藥,甚至將她徹底毒成了啞巴,再也不能開口講話。

這也算是朔喜歡巫苓的一點原因,她與他的母妃很像。

因為即便是在能出言的時候,莘貴妃也是言之寥寥,她與巫苓一樣,是個若是事不關己,便不停、不看、也不說的女子。

這些都不算,且太後更是在那次將莘貴妃毒啞後,繼而污蔑莘貴妃是被佛祖降罪之人,命令未央宮全宮上下一起陪著她食素拜佛,且也不再允準先帝前去。

若是先帝硬要去,她便總是會提前收到消息,攔在殿前,與先帝吵得你死我活。

先帝覺得丟臉,不願張揚此事,久而久之,便也作罷,再也不踏入未央宮一步。

俗話說錦衣玉食,既然玉食先帝給不了她了,便著意將未央——宮添置的如仙境一般,只願她能活的安泰。

可一個等同于沒有丈夫的女人,如何才能安泰?

更罔論她有口不能言,別人污蔑她是佛祖降罪之人要全宮一起吃素,她的夫君也不反對,只是默默的允準,稱她宮中侍人太多,說調離便調離,她的夫君也不出言,別人將她毒啞,她的夫君也不調查,別人自她子出生之日便暗害不斷,她的夫君明知卻也不管……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于她,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即便是能說,也說不出什麼了。

所以朔知曉,這麼多年來,他的母妃一直活的不快樂,所以當他母妃死去之時,他也並未多傷心。

因為他知道,對于他母妃來說,死了,比活著更加快樂。

而朔所不知道的是,這也正是當年巫苓去刺殺她時,她面帶微笑的自個兒向前挪了幾步,讓那刀鋒狠狠插進心髒深處的原因。

回憶漸漸拉近,朔甚至想到了睿這麼多年愛慕著巫苓。

所幸睿並未遺傳到太後的毒辣,雖是喜歡,卻也不曾擾亂過巫苓的生活,也算是難能可貴。

且朔也知曉,睿這麼多年一直不肯娶王妃,也是因為巫苓。

可憐的,有趣的,兩個大男人,為了一個女子,而守身如玉。

雲家的男人,一旦心有所系,便都會如此。

說白了,便是死心眼兒。

可是朔雖然想了許多,阿爾的話卻還並未說完,當他回過神來時,阿爾還在繼續的敘述著。

「兩個侍女還說,當年,只因為公主在身體非常疲憊的情況下,睡了過去,沒有按照太後娘娘的要求學會,太後娘娘便將公主丟入了地牢中的萬毒池中,那池子里面滿是蠍子毒蛇還有毒螞蟻,公主破土而出之時,甚至炸穿了地牢,我們親眼見到,公主的嘴唇,都是黑的,整個人不省人事……也是可憐……」

阿爾完整的敘述出這兩個侍女說的所有的話,朔的心,隨著他的敘述而抽緊。

他沒有想到,巫苓這樣強大的力量背後,竟然受過這樣的罪……

他的整顆心都好似隨著阿爾的話而滴血,但是阿爾卻還沒有說完……

「且端靜公主每次獨自出門,真如帝君所猜測,她既不是逛街,又不是采買,更不是看風景之類的,而是去見太後娘娘。」

當初的帝後,現在的太後。

朔沉思了……原來,這麼多年,巫苓每次獨自出門,都是去找她。

可是,那又何必躲閃著?

「在找過她之後,便會接受任務,之後殺害他身邊的臣子。」

朔听後一愣,追問道︰「你說什麼?」

「屬下說……這麼多年……天火妖女之事,當真屬實,且……與公主皆月兌不開關系……」

朔越听越難耐心中的怒火,幾乎攥碎了椅子上的扶手。

巫苓為何要這樣做?為何這麼多年來一直在他身邊隱藏?

她對他所作出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嗎?難道她根本就一點也不喜歡自己?

不……一個小小的聲音在朔心底反駁著,巫苓並沒有表現出喜歡自己的樣子,她甚至沒有透漏出一點對他的好感,一切,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且阿爾這麼久沒有回來,原因就在于,他一直在遭受追殺,當初他帶去的侍衛,全部喪生,若不是他在危急時刻跳下懸崖,估計也不會有命回來。

他在落下懸崖之時,被峭壁上的一棵樹絆了一下,雖然摔斷了腿,卻留下一條命,這才得以在傷好之後回來復命。

之後阿爾越說,朔的拳頭便攥的越緊,捏的關節皆是青白色的。

那天火妖女,這麼多年來,根本沒有冤枉她,她,就是那名副其實的天火妖女!

甚至在阿爾調查當初關于上官瑜的事情,也查出了,巫苓當初真的將刀子捅進了上官瑜的心口。

上官府中的侍女當初有看到,雖然現在早已嫁做人婦,但是對那一日的事情,也依舊是清晰不已,她說,看著那紅發女子將軟刀插進自家主子胸口的畫面,她今生今世也不會忘。

那麼多血噴濺出來,她躲在遠處,幾乎咬碎了牙,才克制著自己沒有失聲尖叫起來。

在那之後,那詭異的女子,伸出手,在自家主子的心口上撫了撫,有許多奇怪的霧氣出現,之後主子便醒了,回家昏昏大睡了一整日,才勉強恢復過來,卻因听聞在宮宴上出了事,而慌忙趕去。

這事情說的,與當年的事情幾乎一模一樣,讓朔不得不信。

而且,那之後,上官瑜便沒有任何理由的辭官回鄉。

可是,從小與朔一同長大,甚至身為帝都官員子嗣的他,哪來的鄉可歸?

這些朔都知曉,可當時上官瑜走的匆忙,甚至一句告別都未曾說,便離去了,可知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他也不是個好奇心很重的人,若是別人不願說,他便不去問,故而便也是放他離去。

這麼多年,再無音訊,也不知,過得好與不好。

之類的事情還有很多,阿爾都是一一去調查了個遍,尋訪了當年那些人的丫鬟,侍女,小妾,甚至府中孩童,結果,當然與絕大部分還是依舊與巫苓月兌不開關系。

天火妖女,當真就是她,一點也沒有錯。

可是相較于這些,更讓朔難以自持的,還是巫苓幼時曾受的罪。

他更在乎巫苓當初竟然被太後如此虐待,只為了……替她自己奪天下麼?

阿爾說了很久,一樁樁一件件,說的有理有據,條件分明,甚至還有證人寫下的手稿,證明當日里發生的事情。

「那追殺你的人,可是太後的人?」朔想,定然是如此了,阿爾的調查,很明顯是驚動了太後,才會想要滅口的。

「並不是。」阿爾沉聲回答︰「是三太子。」追殺他的人,還當真不是太後手下的人,而是三王爺手下的殺手。

「三太子?」朔一愣,與他何干?

「是的。」阿爾言辭灼灼,並不像是在說謊。

並且阿爾跟了朔十數載,也從未做過背叛或者說謊的事情。

「你是說……三王爺與太後勾結?」朔一雙鴛鴦眸漸漸眯起,露出了些可怖的目光。

「勾結之事屬下也只是猜測,若不然,屬下調查公主,與三王爺應該是毫無關系的,他又為何興師動眾。」

朔轉念一想,也是,阿爾調查巫苓,與老三當真是沒有任何關系,若是老三摻和進來,那麼必定是與太後有關系了。

旋即他面色由怒轉笑,他知道,他一直知道,太後惦記他這江山。

之所以讓他毫無障礙的登了基,便是因為她不忍心自己的兒子受苦受累。

這一年來,雲國可謂是外憂內患,一直也不得安生,太後心知肚明,一則是她不忍心,二則,睿也根本沒有這個本事,也沒這個耐心來做這些千篇一律且苦乏的事情。

阿爾的消息之中當然還有不少關于三王爺與太後勾結的句子與證據。

但是因為時間緊迫,阿爾並未著意調查此事,只是專心調查帝君所交代的事情。

當一切說完,阿爾一拱手道︰「屬下在這半年中,遇到一鄉村女子,若不是她救了我的命,恐怕屬下也回不來,之後在這半年中暗生情愫,還請帝君允準,放屬下離去,共結連理。」

「準。」這等事情,朔怎能不應允。

但是他此時卻因為阿爾所帶回來的這些消息而焦心不已,沒有什麼心情祝他百年好合,故而揮了揮手,垂眸道︰「賞銀萬兩,歸去吧。」

「謝帝君。」阿爾再次邁開那不怎麼利落的腿,半晌才抬眸再言︰「屬下其實……還有一事尚未告知帝君。」

「還有?」朔一愣,已經說了那麼多了,還有?

「可是這事情若是帝君知曉了,恐怕會……」阿爾眼光閃爍,垂頭不語。

「但說無妨。」朔看向低著頭的阿爾,伸手抓過桌旁的茶杯,淡淡的啜飲著,心中思慮著方才的事情。

阿爾抬起頭,看向朔,臉上的表情無比的凝重,好像在掙扎著此事該如何說。

「帝君……屬下不瞞帝君,此時調查,查出了……」

「查出了何事?」朔眉頭越皺越緊,他從未見過阿爾如此欲言又止的樣子,可見是極其嚴重的事情……

阿爾似是猶疑了半晌,才咬咬牙,繼續回復,幾乎聲如蚊吶。

「查出了……當年莘太妃與先帝……的死因……也……」

朔听後便一絲不好的預感浮現出心頭,猛地抬起頭,看向阿爾,手中的茶杯甚至已經快要捏碎了。

「與……與……與公主有關……」

‘啪’的一聲,茶杯在那按得發白的關節中碎裂,廳中的兩個人,均陷入了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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