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婢女,膽敢說這樣的話,自然不是膽大包天,而是主子所授意。
這些話,是王昑想說的話吧。
應該是從她出現在招討司中開始,這個婢女所說的話語,就是王昑心中所想。
會這樣想,並不奇怪,但是當眾說出來,到底落了下乘。
作為尚書令的嫡長孫女,這城府實在太淺了,葉家娶來當宗婦的,便是這樣的氣度嗎?
鄭衡膽敢以真面目出現在招討司中,便不怕人說。
但是,當著她的面說「聘者妻奔者妾」這樣的話,那就不一樣了。
她是怎麼樣,還輪不到王昑來評價。
王昑偏不知鄭衡的厲害,裝出了怒氣的樣子,訓斥著婢女︰「當人面不揭短,往日我怎麼教你們,都忘記了?」
她朝鄭衡笑了笑,故作歉意道︰「是我管教無方,還請鄭姑娘不要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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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衡點點頭,贊同道︰「的確是管教無方。」
倘若她跟前伺候的人膽敢這樣說話,怕是在宮中連骨頭都不剩了。
「……」王昑臉上的歉意凝結在一起,端莊的樣子終于裝下去了,狠狠地頂著王昑。
鄭衡神色不變,她個子高,迎著王昑的時候,便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你就是王元鳳的孫女?」
如果說剛才王昑看她的眼神是挑剔,那麼現在她看王昑,那是……似把其皮肉都剔掉了。
王昑感到自己在鄭衡面前無所遁形,更為重要的是,對方還是用這種上位者的語氣,挺听話,說的是什麼?
鄭衡竟然敢直呼祖父的名字?祖父乃當朝尚書令,是中樞三大重臣,就連今上都會說一聲「愛卿」,但鄭衡卻這樣喚祖父!
一個沒落的永寧伯府一個不受寵的姑娘怎麼敢?
王昑不知道,昔日王元鳳在鄭衡面前,只有跪著听令的份,因此她不但敢,還很敢。
她笑了一聲,淡淡道︰「也就是太後賓天,王元鳳才能成為尚書令。」
這話語氣平平,但是配合她的話語和眼神,那嘲諷力簡直十足。
裴前同情地看了王昑一眼︰這個表佷女眼神不好,偏偏就惹上了五嬸嬸。
五嬸嬸威武!
很好,我就可以站在一旁看戲了。
他這邊想著,還體貼地後退了一步,不想影響他五嬸嬸的發揮。
更為重要的是,他都不忍心去看王昑那又急又怒的神色了。
「你……你竟然這樣說?你……你好大膽!」
在國朝誰不知道,厲平太後是個禁忌?但是鄭衡卻隨意說出口,話語中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說祖父不配其位?
也就是說,皇上沒有識人之明,這分明是對皇上不敬!
王昑腦中飛速轉動,想著怎麼借此話發揮,給鄭衡安一個不敬的罪名,但是尚未等她想好,鄭衡便繼續說話了。
「不過,我倒好奇了,葉獻的中書令已經被奪了。你作為葉家婦,不擔心這個情況,卻有空來管旁人的事?」
王昑被戳中了痛處,頓時勃然大怒︰「你……」
「我什麼我?」鄭衡打斷了她的話,「你來來去去就這話,不覺得悶得慌?我若是你,還是擔心一下葉獻比較好。」
她往前一步,逼近了王昑,唇角勾起了一絲笑意,眼神卻寒冽人︰「我在招討司的消息但凡泄露一絲,我保證……」
她聲音壓低了許多,听著低沉而雌雄莫辨︰「我保證,王元鳳的尚書令之位必定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