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汝南听得自己高中解元,一時悲喜交集,不過他心性穩重,很快就恢復過來。
雙手接過請柬,目光一掃,請柬上幾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听說魏大人當年亦是當朝榜眼,頗有才學,見字如見人,果然名不虛傳。
姚宣容讓王婆子送來一袋銅錢,賞給報喜的官差,官差拱手再說了幾句道賀的話,才回身而去。
跟了一路的街坊見了解元公的原身,更驚訝原來解元公還這麼年輕,長得也清俊,不由都「嘖嘖」贊嘆起來,當然除了贊嘆外心中亦有暗暗的嫉妒和羨慕,只是不為外人知罷了。
等人全都散去,周汝南才回身走進屋里。
到了姚宣容面前,那一臉的淡然才變了樣,就象煙花驟然開放,臉上的笑容燦爛至極,不再壓制自己的激動,將姚宣容猛的拉進自己的懷里,緊緊的抱著,「宣容,為夫我…~…我終于……」
聲音已變得有些哽咽,頭埋在娘子的頸側,後面的話也埋進了驟然升溫的屋子里。
「爹爹,娘……」
稚女敕的童音在身後響起,打斷了這份繾綣和曖昧,夫妻倆迅速分開,姚宣容臉紅得如窗外枝上最艷的那朵木芙蓉,不自在的抽出帕子,半是擦拭半是遮掩。
周汝南臉色也微變,這孩子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不好再說什麼,模模鼻子,俯身抱起前面的周承志,「志兒。找爹娘什麼事啊?」
「爹爹是不是中了解元呀?」
「咦,咱家志兒也曉得了。」
周承志搖搖腦袋,得意道︰「姐姐說爹爹中了解元。我以後就有好多好多的點心吃。」
「哈哈……」
「你呀,就記得吃。」
姚宣容也哭笑不得,點著自家兒子的腦袋,惱中帶笑的說道。
周若眉眼楮亮晶晶的望著,她畢竟大些,多少知些人事,此時亦是臉紅紅的。可心中卻是無比的雀躍,就如外頭自己養大的那些小雞仔,撲騰著翅膀就要飛起來了。
柳府諸人在同一時間得到消息。還沒來得及送上賀禮,周汝南已攜全家來了柳府。
于是柳府里大開宴席,祝賀周汝南的高中。
這日柳府里諸人全都喝得半醉,興盛安康幾個也不例外。帶點微醺的長康搖晃著走回自己的屋子。從床側拿出個小盒子,打了開來。
里面散落著一些銀角子、銅錢,每月的月錢加上姑娘和府中其他主家賞的,細心的數了一遍,其實不用數,他也知道數字,全部折合成銀子九兩八錢。
贖小杏最少得二十兩,還差十兩多。怎麼辦?
按這樣的速度還需半年左右應該可以湊齊了,可長康不想等。一想到他這邊喝酒吃肉,熱熱鬧鬧的,也許小杏在那邊挨打受苦,他心里就難受得很。
不能再等下去,必須盡快將小杏贖出來。
打定主意,長康將盒子收好,起身去找長安。
四人中他與長安關系最近,情份最好。
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正在拿濕帕子擦臉的長安嚇了一跳,「咦,是你啊,喝了那麼多酒,也不回去休息,跑我這來干嘛?」
長康倚在門口,臉上仍未退去的紅潮,加上呼吸中帶出的酒氣,不用看就知他帶點醉意。
「小六。」長康傻呵呵的笑,叫著長安曾經的名子,「能借我些銀錢嗎?」。
「要多少?」
「十一兩。」
「這麼多?你要干嘛?」
「你別問,只說借不借?」
長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去壁櫥里拿出一個荷包,丟在長康面前,「我就這麼多,都給你。不過,長康,別怪做哥哥的沒提醒你,你可別學著馮大般在外面亂來,若被我抓到,我可不饒你。」
「放心吧,我是正事,其中原由我現在不方便說,以後你自會知道。」拿起荷包,朝長安拱拱手,「小六,多謝。」
「去你的吧,臭小子,這會子倒多起禮數來。」
在長安的笑罵聲中,長康嘻笑著轉身跑走。
方家的後門處,仍是那婦人守在門口,見了長康卻不如往日的和善,臉色有些古怪。
模著懷里十八兩銀子,也許還不夠,但總算有些底氣,如今只需先與小杏通通氣,既安了她的心,也問問如何辦理贖身的合約。
如此想著,長康笑呵呵的沖守門的婦人行了禮,「大娘好,我是文杏的兄長,大娘還記得麼?今兒又要煩請大娘幫忙傳個話,讓我妹子來此一見,多謝大娘了。」
那婦人聞言既沒動,也沒搭話,仍是拿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稍後,往左右偷偷瞄了幾眼,見四周無人,這才朝長康招招手。
長康疑惑的走近幾步,直走到婦人跟前,那婦人才用手攏在嘴邊,小聲說道︰「我看小哥是個實誠人,為人不錯,這才冒險告知小哥一聲,你那妹子犯事了,偷了姑娘的簪子,惹怒了姑娘,如今被關了起來,听說要發賣出去,小哥若是有能耐,趕緊想法子救你妹子去。」
婦人說完,又拿眼四處瞅了瞅,才嘆了聲︰「看那丫頭平日也是個伶俐的,怎麼突然就糊涂了呢,竟做出此等事來,唉!」
長康早已如被雷擊,傻站在當地。
頭腦里嗡嗡的響,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小哥還傻站在這里做什麼,快回去想法子去呀。」
婦人提醒的聲音才將長康喚醒,匆匆的道聲謝,轉身飛快的沖出巷子。
腦子亦在飛速轉動,怎麼辦,找誰,誰能幫自己?
姑娘,少爺!
想到這里,長康不再猶豫,一陣風般的跑回府里,推開墨香院的院門,已是上氣不接下氣。
扶著門,喘了一會兒,抬起頭,就見柳沁和江離雙雙走出屋子,似乎要出門的樣子。
長康一聲不吭的走到兩人面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他這一跪,將柳沁和江離嚇了一跳,自他們四人跟著自己做事後,柳沁既不讓他們自稱小的,亦不讓他們下跪,可今天,長康這是怎麼了?
「長康,有何事起來再說。」
不知不覺江離說話的聲音已帶有主子的威嚴,讓人不能抗拒。
快十四歲的少年因為習武的緣故,完全長開了,個子按柳沁的預估一米八左右,頎長挺拔,臉上五官更周正,完全是精雕細刻出來的精品,且帶著玉質般的光澤。
柳沁美滋滋的望著他,一時竟忽略了長康眼中的焦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