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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婉儀從祖公略身上沒少得到有關祖家和善寶的消息,因著各有目的,是以狼狽為奸,但祖公望投毒害善寶失敗,文婉儀遷怒于他,遂懶得搭理他,听聞他有好消息,當下哂笑一聲,頗不以為然。
馬車不停,駛入風荷清月的大門,祖公望隨著馬車在地上小跑,仍舊是那句話︰「我有好消息告訴你。」
文婉儀高昂著腦袋,眼楮望著斜里那一片雲天,陰陽怪氣道︰「是不是善寶吃了幾碗飯,還是善寶吃了幾杯茶。」
無非是嘲諷祖公望給的消息都毫無價值。
祖公望連連擺手︰「不是不是,是善寶的表姐給人綁了,要陵王府那個家將蕭乙出來贖人,否則就滅口。」
文婉儀突然哈哈大笑,覺著不雅,還不忘用袖子障著嘴巴,這件事是她做的,祖公望還想以此從她這里撈到什麼好處,真是可笑至極,自己本是以此要挾善寶的,但不知誰胡亂傳,竟然說是要挾蕭乙,所以說坊間的那些傳言真真不可輕信,都是以訛傳訛。
思緒游走到這里她的笑聲戛然而止,厲聲喊車夫︰「停下!」
車夫忙勒住馬韁繩︰「吁……」
車沒停穩當,她又喊車轅上坐著的芬芳︰「扶我下去。」
芬芳先跳下車轅,然後由車上拿下一長條木凳,扶著文婉儀踩著木凳下了馬車,腳剛著地,文婉儀急忙回身問祖公望︰「你方才說什麼,說有人綁了李青昭那個肥婆,然後要蕭乙出面贖人?」
祖公望見她終于肯搭理自己,眉開眼笑道︰「可不是呢。」
文婉儀的心驟然一緊,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即將發生或是已經發生了什麼于她不利的事,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粉女敕女敕的軟鞋不染縴塵,留仙裙隨著她身子的顫抖拂來拂去。
最後,她認定這是善寶又要用什麼詭計了,于是轉身嫣然一笑,哄祖公望道︰「你去打听下,善寶最近有什麼舉動,回來我們吃酒。」
她態度一好,祖公望就有點恃寵而驕,搖頭︰「我不去,上次給善寶下毒的事還沒了呢,我五弟和我四娘可都找我問話了,我矢口否認他們也不信啊,再說咱們當時說好的只毒死善寶月復中的孩兒,沒說要殺善寶,可我听五弟說那毒藥善寶真吃了會一尸兩命的。」
他出言袒護善寶,這使得文婉儀勃然大怒,方才的好脾氣瞬間消失無蹤,抬手想給祖公望一個耳刮子,忍了忍,終究還是用得著他,但仍舊咬著銀牙道︰「你若喜歡善寶,大可以去投靠她,沒必要賴在我這里不走。」
說完搭著芬芳的手徑直往風荷清月里面走。
祖公望在後頭喊著︰「你真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好歹我們也是夫妻一場,拜過天地入過洞房,你有那麼大個木幫,一年賺下的銀子堆成山,給我使些不行麼。」
這種無賴嘴臉把文婉儀氣得七竅生煙,更何況芬芳在一旁嘮叨︰「早不讓您搭理他的,現在可好,他這樣吵吵嚷嚷,誰都听到了,幸好這院子里沒多少丫頭小子。」
文婉儀東張西望,發現院子里有幾個清掃的粗使婆子還有幾個晾曬被褥的小丫頭,也不知她們可有听見祖公望的話,為了以防萬一,她淡淡道︰「這院子里的人,告訴長福,一個不剩都殺了,否則我不會重新起用他。」
縱然芬芳跟隨她多少年月,听她輕描淡寫的說殺人就殺人,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長福一直是文婉儀的左膀右臂,只因那次被善寶抓了,多疑的文婉儀覺得以長福這樣的心性絕對不會忠于她,一定把該說不該說的都告訴了善寶,所以從此對他棄之不用,而今自己的事務越來越多,心月復越來越少,不得已,她才準備重新用長福為她效力。
殺人,長福不是沒做過,收買屠夫鄭大殺善寶那次是他的開端,後來為了生計他也曾經干過殺人放火的勾當,只是離開文家後一直朝不保夕,所以文婉儀鐵定他會答應的。
芬芳一行隨著文婉儀往里面走一行心里算計著,這院子有多少丫鬟婆子小子老僕,端茶倒水的,掃院子修剪花草的,洗洗涮涮的,跑腿傳話的,看門守院的,歸攏起來少說也二十幾個,都殺了,芬芳心里發抖,覺著文婉儀到了癲狂的地步,這風荷清月若真死了那麼多人,還有什麼景致可賞呢,只怕夜夜冤屈的鬼魂到處游蕩哀嚎。
芬芳這樣想著雙腿發軟,青天白日的感覺到處陰森可怖,仿佛那些人的冤魂已經飄來飄去,擦著她的頭發她的衣裳她的耳朵呼嘯而過,她臉色冰涼身子亦是發冷,心里陡然起了個念頭︰自己,要離開文婉儀另擇大樹棲息。
祖公望在後頭叫喊了半天,見文婉儀實在不搭理他,也就無趣的走了。
芬芳回頭瞧了瞧,為了讓文婉儀不至于懷疑到她起了異心,故意罵祖公望︰「那個歪剌貨以後再來可怎麼是好。」
兩人已經走到游廊上,順著這道游廊走下去,便是幾間正房,而游廊的另外一頭是那條湖,湖上是暖閣,冬天稱暖閣,現在就稱為水閣了,閑著的時候文婉儀喜歡歪在水閣的美人榻上閉目養神,四下里的扇上厚厚的棉紙換上了軟煙羅,穿堂風過,非常舒爽,更有湖里的睡蓮那清凌凌的味道時不時襲入,這是個養生的好所在。
听芬芳似乎擔心祖公望會來糾纏不清,文婉儀如鶯雀宛轉的一笑,聲音分外動听,但說出的話來卻讓芬芳毛骨悚然︰「我料定祖公望那廝是不會鳧水的,水閣外頭那麼深的水,淹不死他才怪。」
她竟安了此心!
芬芳只覺後脊梁冰冷,廊外風吹來,她都感覺那是來自陰曹地府,想自己跟隨文婉儀多年,鞍前馬後的為她做了很多事,大多是壞事,將來她還不得來個殺人滅口,于是芬芳更篤定了要離開文婉儀的心,然離開文婉儀又怕她恨自己叛離,那樣自己死的就更快更慘,若想保命,唯有一個辦法,投靠一個可以制衡文婉儀的人,縱觀這世上誰能制衡文婉儀呢?
善寶二字跳出心底,她唬了一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