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一截被雷劈過的木樁,僵立在原地許久、許久,久到我幾乎要忘了蘇宇的手還包裹著我的手。
一陣陣惡寒從他的掌心,順著我的每一根神經傳遞到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我可以跟我的好姐妹勾肩搭背,可以跟我的好姐妹手挽著手去逛街,但是……手心和手背的接觸,是留給戀人的。
氣氛突然有些詭異,他似乎也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原本不是很大的眼楮此刻瞪得老大,好像做出這樣的舉動也在他自己的意料之外。
有什麼東西在我們身邊的草地上墜落,發出一聲悶響。
我轉頭一看,是那個小兔風箏,因為太長時間沒人拉線,就這樣從高空中墜落了。
蘇宇原本渙散的眼神這才重新有了焦距。他立刻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臉上有著微微的紅。
「走吧!」他轉過身去,留給——我一個有些僵硬的背影。
「等等!」我叫住了他,「那個風箏怎麼辦?」
他無奈轉身,臉色已經恢復了平日里的輕松︰「難道你還想帶著它逛街?」
「當然不是我。」我看了看躺在草地上的風箏,又看了看他,表達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語氣堅決︰「要拿你自己拿!」
「今天可是我生日!」
我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隨後作勢彎下腰去,心里默數著︰一、二……
果然。還沒等我數到三,他已經搶先拾起了那個風箏︰「我怕了你還不行嗎?」。
我跟在他身後,露出了奸計得逞的笑。
一路上。拿著個風箏的蘇宇博得了百分之百的回頭率,還有不少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而我卻不像往常一樣和他並肩而行,而是故意放慢了腳步,跟在他身後,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承受眾人異樣的目光。
雖然只看到一個背影,但以我對他的了解,他的內心此時此刻一定是飽受煎熬。
果不其然。還沒走出幾步,他就對我說︰「不如,我們去看電影吧!最近新出了一個恐怖片。可嚇人了可恐怖了……」
「不要!我只想逛街,選我的生日禮物!」我斷然拒絕。我還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看電影?想得美!看電影你就不用拿著風箏溜大街了。
對,我要帶著他游街示眾,把這附近所有的大街小巷都逛上一遍。誰讓他沒事亂模我的小手?!
蘇宇握著風箏的手抖了又抖︰「好……好吧!」
兩個小時之後。他再次忍不住開口︰「你到底選好了沒有?」
看到路邊一個賣氫氣球的小販,我又有了找回童心的沖動。人嘛,就是這樣,年輕的時候喜歡裝老成,老了的時候喜歡裝女敕。
隨手指了其中的一個︰「選好了,我就要那個!」
「哪……哪個?」
「就那個,喜羊羊!」
「……」蘇宇很無奈,但還是擠進了一群小朋友當中。在眾人怪異的目光中,給我買來了那個喜羊羊。
他將氣球的繩子遞到我手中︰「真的就要這個當生日禮物?」
「恩恩。」我用力、努力地點頭。卻並不伸手接過。
他試圖將繩子硬塞進我手里,我卻及時地將手背在身後︰「我還要逛街呢,你幫我拿一會。」
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的小兔風箏,又看了看左手上的喜羊羊,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
末了,他還是很認命地左手一只羊,右手一只兔,逛呀逛起了街。
途中,那只小兔還算老實,可調皮好動的喜羊羊卻總是不小心蹭到這個人的頭,或是不小心蹭到那個人的肩。
而我,卻故意帶他到人多的地方走。
有很多路過的小朋友,頻頻回頭指著蘇宇手中的喜羊羊︰「媽媽,我也想要!」
蘇宇像是看到了救星,無數次試圖順水推舟,將手中的喜羊羊送給那些小朋友,卻在接收到我殺人的目光後放棄了這個打算。
而我至始至終只有一句話︰「那是我的生日禮物!」
走過一片鬧市區,突然遇到了幾個乞丐。這幾個乞丐經常在這一帶活動,而我和蘇宇也經常在這一帶活動。
我對他們很熟悉,都能透過遮住半張臉的頭發分辨出他們哪個是哪個。
顯然,他們對蘇宇更加熟悉,一看到他就熱切地迎了上來。因為蘇宇經常會將兜里的零錢掏給他們,有時候沒零錢,他還會很耐心地解釋道︰「今天沒有零錢,下次吧!」
看看,這就是人善被人欺,至少那些乞丐從來都不敢靠近我。
因為看我的眼神,他們就知道我絕非善類。有時我還會看看他們的破瓦罐,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狀︰「矮油,收入不錯嘛!比我多多了!」
每當听到我這麼說,他們都嚇得將手中的瓦罐藏在身後,生怕被我搶去了似的。
今天,蘇宇又沒有零錢,又如往常一樣很誠懇地向他們道歉。
這回,有一個看起來年長些的乞丐似乎忍無可忍,質問他道︰「沒零錢你不能給張大的嗎?」。
我和蘇宇默默黑線……
大概思考了那麼兩三分鐘,蘇宇突然不由分說地將手中的氣球塞給那個乞丐,然後想了想又飛快地將那個風箏也一並塞給他,最後果斷拔起腿就跑。
只留下那個乞丐,時不時看看手中的氣球,再時不時看看手中的風箏,一臉茫然。
還沒等那個乞丐想明白,我已經像一陣風朝著蘇宇逃跑的方向追了過去。
經過那個乞丐身邊的時候,我听到他對我喊︰「喂,我要這個有p用啊!」
我才沒空搭理他,心中只想著一會把蘇宇逮到之後,要如何收拾他。
蘇宇跑得不慢,可卻不是我的對手,沒跑過幾條街就被我追上了。
他攤倒在地,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放棄了無謂的抵抗。
我揪起他的衣領,像拖著一截木頭一樣,將他拖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中。
「饒了我吧!我……我這就去給你再買一個!」他抱著頭連連求饒。
「太遲了!你竟然把我的生日禮物送給了一個乞丐?你幾個意思?給我好好解釋下!」我將他丟到一堵牆上,兩手撐著牆壁,將他圍在中間。
他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著,像泥鰍一樣靈活的身體順著牆壁緩緩滑下,然後迅速一蹲,試圖從我的胳膊底下逃竄。
可我是誰,早就看穿了他的意圖,一把揪起他的耳朵。
「啊!好痛好痛!」他哀嚎連連。
可我卻一點也沒松手的打算,反而擰得更用力了。
突然,他的眼楮猛地瞪大,朝著不遠處的巷子口努努嘴︰「那里,快看!」
下意識地順著他的視線轉過頭,我看到了一幕不堪入目的畫面。
一個小男孩正月兌了褲子,露出本來應該馬賽克掉的部位,對著小巷子的牆壁嘩啦啦地尿得歡暢。
你大爺的,老娘還是很清純的,從來沒有看過男人的**部位。可卻在我二十九歲生日這天,如此清晰、近距離地看到了這個部位——雖然,對方是一個小男孩,但那也是男的啊!不得不說,真真是奇丑無比!
趁著我發呆的間隙,蘇宇抓緊時機往巷子的另一個出口逃跑。
我回過神來,再一次追上了他。
這一次,我沒有再猶豫,直接一個拳頭招呼上了他的臉。
他一邊左躲右閃,一邊還振振有詞︰「你怎麼這樣對我!我這是給你送福利呢!好東西要跟好朋友一起分享!」
送福利?!好東西?!我更生氣了,剛剛看到的那個丑陋的東西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引得我一陣反胃。
「你死定了!」我又一腳朝他踹了過去。
他捂著受傷部位,掙扎著繼續逃跑,而我繼續追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