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佐邇大街據說是羅門最繁華的貿易街,在這不夜城里一直是人流不斷、熱鬧非常。但我們四人站在這條街上的時候,卻覺得冷冷清清,寂靜得落寞。听說是因為不久前,羅門的大商賈塞洛蒙特?亞哈魯與前任城守霍梭?費爾斯,以及一個叫做帝?烏爾比安的人相互勾結,犯下種種罪行被查獲,羅門的經濟本就由塞洛蒙特一手操控,他被捕之後,這里的繁榮就如同肥皂泡一般剎時粉碎了。同時,在羅門的第一大碼頭也發生了船只燃料泄露事故,導致港里停放的十多艘輪船發生爆炸,引起海水倒灌,整個碼頭都塌陷了,這對于羅門市又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今日的羅門已經大不如前,從這佐邇大街的清冷景象,便可見其端倪。
寒冷的冬夜,嘯嘯的風吹起滿地落葉、垃圾與牆上月兌落的海報,昏黃的燈光與悄無聲息的長街,顯出羅門的無盡落寞。但從街道兩邊的建築裝飾,仍可以推測出其曾經的繁華。高大、華麗的一座座樓房,寬敞的店面,掛著閃爍的霓虹燈;齊整的牆壁,貼滿店家的宣傳海報與……哎?不對,那貼在牆上的海報中的人……好熟悉啊……
「是帝?烏爾比安!」我尖叫著,瞪著滿街的帝?烏爾比安的畫報。
長長的佐邇兩側的建築物牆壁上,滿滿的貼著的,都是一個人的照片。大的有真人比例的大小,小的也如我與以撒通緝公文上的大頭照差不多,各種各樣的造型動作,不同的服飾扮相,應有盡有。但那其中的人物就只有一個,那就是帝?烏爾比安!
「呃……帝先生要在這里開個人演唱會嗎?怎麼……貼了這麼多的宣傳海報啊?」我打破沉默,開口問道。
以撒也愣愣的看著滿街帝的畫像,半晌才喃喃著︰「那個……應該不是什麼宣傳海報吧……應該是政府的通緝公文……」他指著近旁一張真人大小的海報的右下角,說︰「你看,那里有個卡頓皇家的標志,旁邊有行小字,寫著捉拿……什麼什麼的。」
「哎?真的有耶!」我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里確實有政府通緝之類的字樣,但那些文字為了不影響畫面的整體效果,所以只在角落里標識得很小,小到根本看不清楚以撒的眼楮一定是九點零的!
「可是……為什麼通緝公文也能弄成這樣啊?根本看不到字嘛!」真是不平等的待遇,為什麼我與以撒的通緝公文上的照片只有那麼一點小,而且還把兩人的照片放在一起……而他的通緝公文卻搞的這麼華麗!
以撒也不解的沉默不語,林塔則是興奮的左看右瞧。
「啊呀,原來帝大人也做cosplay啊!」我驚訝的發現眾多海報之中竟有一張是個女性的扮相,便指著它對以撒說︰「你看,帝大人扮成女人也很漂亮呢!」
圖片中的「帝」穿著一襲華麗的白色蕾絲洋裝,柔美的臉龐,細致的皮膚,典雅的五官,完全是一副淑女的打扮……真是亦男亦女啊我不禁在心里感嘆著。再看以撒,他則一臉陰沉,眯著眼楮表情嚴肅的盯著畫中的「女人」。我突然想起在提茲第一次進皇城見奎安娜的時候,科里對我說過的話,他說︰「以撒可是為了你,連‘帝’都踢到一邊了呢!」當時雖然是在說笑,但想想以撒在宰相家晚會里對我做的事情……他本來是要與帝演那場對手戲的,難道……他真的……?
「以撒……原來你真的喜歡這一型……的男人啊?」我忍不住呆呆的問向他。
以撒狠狠的瞪我一眼,卻什麼話也沒說……難道是真的?我正想繼續追問下去,卻听那瑟西斯開口了︰
「原來如此……原來蔓也被他們發現了,難怪杰?索姆達對邊關下令時說‘凡是與烏爾比安有關的人都要逮捕去提茲’,他果然知道烏爾比安家族的存在了,還連蔓的照片也有了……」
听到那個原本還正趴在以撒背上熟睡的那瑟西斯突然說話,林塔也順著我們的眼光看過去,然後手舞足蹈的對著那個女人的畫像叫道︰「真的呀,真的是二小姐的照片呢……照得真漂亮!啊~~我就知道二小姐是烏爾比安家族里最美麗的,每一個角度都很完美……哎呀,她還是穿著那件白色的蕾絲長裙的時候最可愛了,真像個天使一樣啊……」林塔莫名的感動著,又看了看旁邊的帝的照片,突然眼神一凜︰「二小姐的完美,正襯托出帝少爺的惡劣,真是一個天使,一個惡魔!」
「什麼……二小姐?蔓?」是指那個女的嗎?原來那個不是帝?烏爾比安,而是蔓?烏爾比安啊……我有點惆悵的想著。他們是雙胞胎嗎,長得一模一樣,可為什麼林塔對他們的態度差異那麼大?
以撒聞言也是略有了悟,突然一轉頭,冷漠的冰眼直視身後的那瑟西斯,道︰「你已經醒了嗎?那就下來自己走吧!」
對喔,這個那瑟西斯因為自己身體不好,這一路經常要以撒背著走,可能是懶慣了,所以有時候也會假裝要昏倒或是很虛弱的樣子。剛才從貨車上下來的時候,他一直處于昏死狀態,以撒沒辦法只得把他背下車來,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還很清醒的認出海報上的人來。
林塔扶著他站好,那瑟西斯整整衣袖,又笑著對以撒說︰「真是有勞了。」
「那個人是帝的雙胞胎妹妹蔓?烏爾比安吧?」以撒不理會他的笑臉,冷冷的問。
「不是的。」那瑟西斯慢條斯理的看著以撒,吊足了我們的胃口,才說︰「是姐姐。」
姐姐妹妹還不都一樣?不過,我總覺得那瑟西斯說那句「姐姐」的時候的笑容……好怪異啊,有點嘲諷的味道。
「這麼說,是杰見過了帝與他的姐姐,所以發布了這樣的通緝公文?」以撒問著。從他緊皺的眉峰便可知道,他此刻一定與我一樣困惑、奇怪著︰為什麼杰那麼謹慎又一絲不苟的人,會發出這樣不倫不類的通緝公文?為什麼他要對曾經「幫助」過自己的帝?烏爾比安下通緝令?帝?烏爾比安在提茲時,究竟對他做過什麼?該不會是杰跟以撒有同樣的「喜好」吧?從公文的圖面設計便可看出,此人對畫中人物的仰慕之情,實在是……
遠處有腳步聲響起,大概是巡夜的警備軍,我們四人慌忙逃開。
「現在要怎麼辦?」我問。
「先找個地方休息吧。」以撒看看四周破敗的牆壁,又望向漸漸泛白的天空。
「恩,也好。」那瑟西斯應和著︰「我正好有些累了,我們先去‘那里’休息一下,等天亮後,再讓林塔幫你們到碼頭打听一下出國的船舶的事情。」
「‘那里’是哪里?我們要去哪里休息?」我吶吶的問那瑟西斯。
他看著我,很柔媚的笑著︰「去塞洛蒙特?亞哈魯的住宅。我也可以順便察看一下帝是否在這里留下線索,等送你們離開羅門之後,我就要起程去提茲了。」
亞哈魯府邸,是一所建蓋華麗得近乎俗氣的別墅。亞哈魯被逮捕後押送去了都城,而他在羅門的所有財產也已被查封。我們所在的這幢曾經顯赫一時的豪宅,此刻已是人去樓空,大門上貼著封條,房內的家具物品搬遷一空,到處是厚厚的灰塵。
林塔先是扶著那瑟西斯找了個小凳子坐下,之後就很迅速的點起蠟燭照亮空間,又拿出掃把、抹布,清理出一塊空地來,架起折疊床,鋪好床墊、被褥,就過來服侍那瑟西斯睡下。那瑟西斯一邊喃喃著︰「累了一天,我已經很久沒睡好覺了」,之後就蓋上被子,呼呼大睡過去。
唉,我都不知道他在累什麼,所有的事都是林塔在做而已。看著服侍好主人就寢的林塔,又在一旁煽爐子熬藥,我不禁有點同情他的痛苦遭遇,又有點感嘆他的自娛自樂發天生勞碌命。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我與以撒胡亂的解決了早餐之後,就是商量著要怎麼乘船逃出去。林塔從外面打听消息,順便買來了午餐回來的時候,那瑟西斯才從他的床上爬起來。梳洗之後,他一邊吃著東西,一邊對林塔問道︰「外面的情形怎麼樣了?」
「要說去國外的船麼,因為之前第一碼頭被炸毀了以後,通往其他大陸的船舶更少在這里停靠了,每兩個月才有一班船是開往德里奇的。由于兩國現在的局勢還不很明朗,也沒有宣戰但又關系緊張,所以察得很嚴……」
「那些不是問題,總能混得過的。」那瑟西斯愜意的喝著湯,說道︰「知道最近要開往德里奇的船,是在什麼時候嗎?」
「就在今天,下午四點。」
「很好!」那瑟西斯放下湯碗,神色嚴肅的看著我與以撒,說︰「那麼就定在下午行動。所以,我們現在……就再睡上一覺,養足了精神,準備行動吧!」
說著,他有躺回床上去,做勢要蓋被子。
「不會吧,你不是才醒過來嗎?」我受不了的問。
「我剛才運動得太多,需要休息了。」那瑟西斯笑笑的回答我。
什麼?洗臉刷牙,再吃飯……這也算是運動嗎?
不過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這個偷懶的本錢。從他輕易就打開「游人之屋」後院的門鎖這一點,就知道他確實是很擅長做此類的、不太正當的事情。所以,當我們四人在下午三點三十分來到羅門市第二碼頭後,僅過了兩分鐘而已,他不知從哪兒模來了兩張貴賓艙的船票!
因為特殊時期,而羅門開往德里奇的客船驟減,所以我們所要搭乘的這一班船的票早已被銷售一空,我本來是打算偷偷潛到寄放貨物的地方去躲個幾天。沒想到竟然還還有貴賓艙可住……
我拿著船票興奮的同時,對于這來歷不明的船票,心里卻也有點不太塌實,便低聲向林塔詢問︰「呃……對了,我很早就想問了……那個……你們烏爾比安家族,到底是干什麼的啊?」為什麼那瑟西斯看起來是很熟悉做這類事情的樣子?
從那瑟西斯的話听來,烏爾比安家似乎是個不被人所知的、人口龐大的家族。而且就我所見過的幾個烏爾比安家的人來看,這個家族的人都很不俗,從其行為舉止,以及個方面的氣質看來,都像個高貴的皇族……但他們的作為卻很不地道,也不太正大光明!恩……其人格問題有待評定。
「你要知道這些做什麼?」林塔很不屑的瞥我一眼。
「呃,我想……你們幫了我這麼大的忙,等我以後也許有機會,親自登門拜訪去……」
林塔聞言更顯不悅,挑著眉毛,說︰「你要是真的有心想要道謝,就把那只老鼠貢獻出來,不要說那麼多華而不實的空話!」
啊呀,有扯到伊恩身上去了……
「拉拉,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稍做準備,喬裝一下好混上船去。」以撒及時打斷我與林塔的對話。
「又喬裝?!」我沒好氣的問他。
「呃……是啊。」他回答得有些氣弱。
我們隨便找了套與「貴賓倉」相配的衣服,混在人群里,向檢票口走去了。
幸好搭船的人很多,而檢票也不是很嚴,這些守關的人員顯然沒有把提茲下達來的命令當回事。
隨著汽笛的響起,我的心也終于放下了。揮別林塔以及倚在林塔身上的那瑟西斯,我看著遠處無盡的大海終于可以回德里奇了!父親,您等著,我就要回來看您了!我激動的想著,顫抖的雙手抓住冰冷堅硬的扶攔。身邊的以撒,也正一臉嚴肅的望著漸漸遠去的羅門碼頭,像是對卡頓做最後的道別。
ps︰在作者天真無邪的外表下藏著一顆暗戳戳的心,與君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