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目三代目被你殺了?」
時臣略微失神,茫然的呢喃著,他只感覺自己在做夢一般,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處。
實在是太突然了,沒有一絲預兆,三代目就被人殺了?凶手還是自己的兒子?
「三代目他死前有說什麼嗎?」
時臣仿佛自語一般喃喃道,他面朝著神奈天,但是眼神卻空洞一片,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和緬懷中。
「如果有的話,我絕不會吝嗇于束手傾听。」神奈天正色道,「但很可惜,他幾乎連一句遺言也沒有留下。」
時臣的臉色不知何時已變得一片蒼白,他用微微顫抖的手掏出煙盒來,點上一根,湊到嘴邊,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後用悵然無比的語氣問道,「難道平庸就有罪嗎?」
神奈天鎮定的回答道︰「平庸當然沒有罪,但是讓平庸者掌握了權利,就是最大的罪過,是對集體的不負責。」
「水影有沒有犯錯的權利?」
神奈天答道︰「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權利,世上並不存在盡善盡美的人,水影也不例外。」
「犯下錯誤的人,能不能得到改正的機會?」
「自然可以,但也免不了遭受懲罰。」
「三代目對霧隱村有沒有過杰出的貢獻?」
「有過,但是功過永遠不能相抵。」
「在他的領導下,霧隱村會走向滅亡嗎?」
「不會,但進步也不會大,終究會在一個舊時代的怪圈里無限輪回罷了。」
「霧隱村參與忍界大戰,有機會獲勝嗎?」
「勝算不小,但削弱內陸各大忍村的軍事實力,才更符合我們霧隱村的利益。」
神奈時臣問,神奈天答,每每都給出了合理的解釋分析,條理清晰,有理有據,到最後,時臣終于啞口無言,不知該以何借口斥責神奈天。
「我意欲創建忍者法典,其中必將規定一條,擔任首腦者,無功即是有罪!影既然被賦予了一切榮耀,一切權利,那就必須承擔的起一切責任,一切罪孽,如若不然,上下共逐之!」
「三代目的罪行,在于阻撓霧隱村的進步。他以權利為牢,以規則為壁,限制了廣大忍者追求自由和強大的步伐。他以自身那狹隘的思想,頂替了人民集體的」
時臣听得渾身發抖,突然一巴掌抽了過去。
「給我閉嘴!」
神奈天抬臂一架,然後反手一壓,就將時臣的胳膊壓住,然後面無表情,默默的凝視著時臣。
時臣勃然大怒,說道︰「怎麼?你要和我動手麼?」
神奈天當即撒手,後撤一步,然後沉默了幾秒,說道︰「不敢。」
神奈天的這個招架動作,愈發讓時臣怒火中燒,他指著神奈天的鼻子斥道︰「不管水影所作所為如何,都不是你可以管的!你神奈天也沒有資格去設立什麼忍者法典。既然你承認了自己殺害水影的罪行,那還不跟我回去認罪?」
到此,神奈天已經明了,他計劃說服時辰的上策——動之以理,已經是失敗了,而中策——曉之以情也未必能起多大作用,時臣擺明了是要大義滅親。
神奈天靜靜的說道︰「回去認罪?那就是逼我去死。」
時臣怒極反笑道︰「這是你自找的!謀害水影?自尋死路!」
神奈天搖頭道︰「不是謀害,而是革命。」
「革命?你說你要革命?哈哈哈,好!」
「你既然有此雄心壯志,那我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要成全你!」時臣將衣領扯開,作手刀比在脖頸處,冷笑道︰「水影被你殺了,我這個水影輔佐也難月兌其咎,革命當然免不了要流血犧牲,你干脆連我一起殺了吧。」
時臣現在是真的心灰意冷,一方面,他驚聞水影之死的消息,心神失守,腦子里一團亂麻,根本辯不過神奈天,當然他也無心在言語上爭出個勝負;另一方面,神奈天殺掉了水影,那他這個做父親的肯定會遭受牽連,名聲難免要被污,到時候外界如果傳言說神奈天父子二人聯手暗殺了水影,試圖謀奪水影大位,他根本百口莫辯。
神奈天心中一聲長嘆,知道事態已經惡化,如果情和理都無法打動說服時臣,那麼他也不得不拿出最下策了。
「非要如此麼?父親大人?」神奈天最後勸道,「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呢?將所有的一切都托付給我,最起碼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讓我向您展示一下,新時代的風采到底是何等的精彩。」
然而時臣卻不是照美冥那種小姑娘,說他頑固也好,說他正直也罷,總之他認定了神奈天有罪,那麼不管神奈天說什麼他都听不進去。
他冷冷的說道︰「那你為什麼不給水影一個機會?」
神奈天說道︰「三代目曾經得到過足夠多的機會,長達十多年的水影生涯,卻沒能讓霧隱村的壯大得到突破性的進展。」
時臣的怒火又燒了起來,喝道︰「影的存在,不是為了讓忍者村的軍事實力變得多麼強大,而是引領村民們走向繁榮富強!我們是忍者,不是恐怖組織!」
神奈天終于對時臣失望,並徹底認識到,雙方之間存在著認知上的代溝。他漠然道︰「然而軍事實力的強大,是保證村子經濟、文化等各方面發展的前提。理想主義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也是不切實際的。」
不僅神奈天有此覺悟,經過今天的一番交談,時臣也醒悟過來,在神奈天的心目中,忍者村其實是完完全全的軍事集團,他認為忍者村就是忍者村,是一個為培養忍者、壯大軍事力量而服務的純軍事機構,而不是一個集文化氛圍、經濟貿易、科技發展、武裝斗爭于一身的,畸形的,有外交主權的政治體系。
這意味著神奈天完全否決了初代目五影創立忍者村的初衷,與時臣的所思所想大相徑庭。意味著雙方並不是一路人,哪怕有血緣的聯系,也不可能走到一起去。
只听得神奈天最後說道︰「忍者們時時刻刻都夢想著融入世界,融入這個時代,得到世人的承認,所以他們想盡各種辦法來建立屬于忍者的文化,美其名為‘火之意志’、‘石之意志’,其骨子里,其實是將武士的那一套拿過來,改頭換面之後再拿出來用。所謂的忍道,和武士道,究竟有什麼本質性的區別?」
「如果找不出一個獨屬于忍者的標簽,那麼不管忍者們強大到什麼地步,也終究是別人手中的玩物,因為,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
「堅韌、勇敢、毅力、犧牲、忍耐這些品質,武士可以有,忍者可以有,甚至是僧侶、邪教徒也可以有。」
「忍術?查克拉?只要武士拋下手中的刀劍,也可以用的出來。」
「究竟什麼品質,什麼精神才是忍者獨有的呢?答案是,忍者本身!」
「所以你們為什麼非要舍棄忍者好戰、善戰的優勢,反而去學習那些商人去做生意,學習那些政治家去玩弄權術?」
「正如我之前所說,讓商人為我們服務,讓大名府為我們服務,讓這個時代響徹我們忍者的聲音,將世界納入我們忍者的統治,創立忍者的法典,建立忍者的樂園,將舊時代徹徹底底的打破!碾碎!」
「融入這個世界?融入這個時代?不需要!因為我們忍者就是新世界、新時代的代名詞!」
「新的時代,名為忍者的時代,新時代的精神,名為進步的精神。任何人都可以是忍者,任何人都將是忍者,忍者代表的,不是善使忍術的人,也不是能夠忍耐的人,而是接受了自由的思想,承擔進步的職責和義務,敢于犧牲,勇于奉獻的人。」
對此,神奈時臣的評價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胡說八道!你以為憑你能夠蠱惑世人嗎!你的催眠,你的洗腦或許能夠操縱一個人的行動,但卻永遠無法操縱他的思想!」
神奈天面色不改,一字一句回道︰「既然說不通,那就只能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