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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冷得像冰

「也算不上是人盡皆知,只是小時候帶朕的嬤嬤總喜歡講這些嚇唬人的傳說,讓朕听話罷了。但那畢竟只是個故事,誰會把這事兒當真呢?」看劉驁的態度,他倒是對此事不以為然。

「皇上當年听的傳說里頭,也提到了巫教麼?」余香看劉驁的表情太過平淡,心中暗自生疑。她不相信劉驁面對巫教竟然已經到了如此平淡的境界。

巫教乃國之大忌,是漢王朝的第一大邪教,皇宮內的默默怎麼可能從小對皇子講關乎于邪教的故事?

縱然當時劉驁年齡尚小,不懂這些,也尚且好說,可問題是這些傳說直至今日劉驁都記得,那依照劉驁的脾氣,跟自己母後還要追究當年的是非,對一個嬤嬤怎麼可能毫無怨意,不去征討追究呢?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個嬤嬤因故離開人世,劉驁不會去跟一位死者計較,那他提起這事兒的時候,神情也未免太正常了,半點不覺得尷尬或是避諱。

漢王朝的皇帝,怎可如此隨意地提起巫教的傳說呢?

果然如余香所料,劉驁听到「巫教」二字頓時臉色大變,蹙眉問道︰「什麼巫教?」

余香輕聲道︰「看來陛下跟臣妾听到的版本並不相同,這滿月餓狼的傳說本身就起源于巫教,傳自宮中。」

「你听到的傳說是怎樣的?講給朕听。」劉驁走到旁邊的軟榻上,一撩龍袍,坐了下來。

「臣妾听到的這個傳說,有關于巫教。相傳巫教族人,均會供奉一位天狼尊者,而這天狼尊者便是巫教創始之人的化身。他為了將巫教這種邪術傳給更多的人,便在先秦朝的時候轉生為人,自稱巫生。據說當年正趕上秦始皇相信道術,恰巧知道了巫生,便重用過他一段時間。可是後來有位深受始皇帝重用的道士指出巫生額頭上生有紅月胎記,乃是不祥之兆,許是會斷送先秦朝的江山運程。秦始皇左右為難,最終拋卦而定,選擇了相信道士,並且將巫生密謀殺害了。巫生慘死在月圓之夜,鬼魂化作餓狼,痛恨皇族,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在滿月之夜殺害無辜者,吸取他們的魂靈以為食。後來先秦朝滅亡,我漢王朝成為正統,高祖坐穩江山,許多人便逐漸淡忘掉了這個傳說。可就在高祖駕崩之後的那個滿月,又有人離奇死亡,滿臉狼爪血痕。便有宮內的老人聊起了這個傳說,紛紛盛傳是巫生化作的狼魂回來吃人了。」

余香講完了這個傳說,見劉驁一直凝眉望著自己,以為他是震驚于這宮內竟還有關于巫教的事情。

卻不料,劉驁忽然張口道︰「天寧,你不覺得這傳說之中,有關于巫生的故事,有個听起來極為耳熟的地方嗎?」

「耳熟?臣妾不知道陛下所指何事。」余香听了劉驁的話,又在腦海中仔細回顧了一遍這個傳說,並沒有覺得其中有哪里耳熟。畢竟這是一個久遠至前朝的傳說,根本無從考證。此前,她也從未听宮人講過這個傳說,所以她沒覺得哪里耳熟。

「朕問你,這傳說中所講的巫生,當年究竟是因何而死?」劉驁詢問余香道。

余香想要猜測出劉驁話里透露的意思,可他的眼神一直盯在自己身上,情急之下她又無法思考。

于是只得照搬說出原話來,「因為有道士說巫生額頭上長得那個紅月胎記,乃是不祥之兆,許是會斷送先秦朝的江山運程。秦始皇信以為真,所以要了巫生的命。」

這話說完,余香驀然瞪大了眼楮,她知道劉驁話中的耳熟之處指的到底是什麼了。

紅月,血月!

她的肩上也有一塊紅色月牙形胎記,就是因為這塊胎記,先皇和劉驁才將自己當做興國之女,她才能這麼順利地坐上今日的位置。

剛才的這個傳說一定是讓劉驁聯想到了自己身上的胎記。

然而在這傳說中,巫生身上的胎記乃是不祥之兆,如果劉驁相信了這個傳說,認為她身上的血月胎記也是不祥之兆怎麼辦?

這一刻,余香忽然心跳加速,有些慌張無措起來。

「你身上也有一枚紅月胎記,朕听來覺得耳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劉驁的話里帶著一絲冷冰冰的薄涼。

就在這一刻,余香竟在劉驁身上看到了劉康的影子。

不愧是親兄弟,這性情看來都是一脈相承。

此前歲月,只是我沒有看透你嗎?

「陛下,普天之下,沒有巧合,您可是這麼認為的?陛下可否覺得臣妾是巫教一族的族人,剛才的傳說並非是從芙蓉姑姑那兒听來的,而是臣妾自己從小便知道的?」余香的眉頭下意識擰成了一團,語氣里微微帶了絕望之意。

為什麼在不愛他了以後,竟發覺自己好像當初真的愛錯了模樣。他似乎從一開始就不是自己心目中朝思暮想的那個少年郎,他狠心,他武斷,他毒辣,他殘忍,他不信任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堆積在一起,余香忽然盲目了,她當初那麼死心塌地的愛著劉驁,到底是愛他的什麼?

難道她也如同這後宮中的千萬女子一樣,是愛上了劉驁的地位嗎?

那假使有朝一日,劉康成為皇帝,她會因為地位愛上劉康嗎?

不會,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朕沒有這麼說,你不要曲解真的意思。你雖不覺得這是巧合,但朕覺得是。畢竟那傳說中巫生額頭上有紅月胎記是亡先秦之預兆,而你的身上有紅月胎記是興漢王朝之預兆,這二者並不沖突。只是朕想知道的是,你一向蕙質蘭心,此時竟然會相信明煙宮的命案跟一個邪教傳說有關系?你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對朕闡明,你對于這命案,已經黔驢技窮、無計可施了嗎?」劉驁的話里卻像是生了刺,扎得余香胸口生疼。

但凡劉驁是別的身份,余香一定扭頭便走,不再與他多做交談。

可偏偏劉驁不是別的身份,他是皇帝,自己不敢對他有半分忤逆。此前仗著他對自己寵愛有加還能恃寵而驕,可現在自己已成舊時人,哪兒還敢再耍小聰明?

「臣妾是替您著急,替馬八子著急,也替自己著急。紅菱死的時候,人人都以為這樁命案是個偶然,雖未查出真相,可到底也沒有多麼當真。當這次明煙宮又死了人便不一樣了,這事兒定然要引起眾人的恐慌。人們會質疑這兩個人因何而死,沒準馬八子肚子里那未出世的小皇子也要受到牽連。」余香的語氣很嚴肅,她要劉驁知道此事的嚴重性。

她更是要劉驁明白,她如此徹查此案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

「你說朕的孩子也會受到牽連?為什麼?」劉驁其實心中對馬八子早有懷疑,自從上次他在明煙宮門口發現了那一炷巫教的高香,他便始終覺得巫教一事,馬八子逃月兌不了干系。

甚至就連明煙宮接二連三發生命案,他也認為馬八子是知情的,蒙在鼓里的不過是他跟余香等人。

但她懷著孩子呢,那肚子里寄托著他全部的期望。

他也賭氣,也日日召其他妃嬪輪流侍寢,可偏偏沒再听見任何妃嬪傳來好消息。

他會去跟馬八子問清楚,他不會容忍任何人欺騙自己。但絕對不是現在,現在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要力保馬八子的安全。

秋後算賬,可在馬八子未曾誕下龍子以前,便都算不得是秋後。

「皇上應該清楚謠言的力量。因為臣妾肩上的血月胎記,先皇與滿朝文武便認為臣妾理應成為皇後;因為衛婕妤對您說過母後的是非,您便至今與母後無比生疏。陛下,難道這些就不是謠言嗎?如果這些是,那明煙宮接二連三的命案就更是制造流言蜚語的好苗頭了。他們會覺得為什麼未央宮這麼大,別的地方都沒有出事,偏偏這里一再出事?那滿月餓狼又與巫教有關,馬八子會不會也與巫教有關?一個巫教之人生出來的孩子,縱然身為皇子,難道就不會從小生長在流言蜚語之中嗎?」余香的話說得有些急,這話傳入劉驁耳中就成了咄咄逼人。

「一派胡言,馬八子懷的是朕的孩子,誰敢對他指指點點,說出是非?!皇後,朕看不是有其他人整日議論明煙宮的是非,而是你。是你一直帶頭挑撥,教唆你殿內眾人四處去將馬八子的不是。」劉驁忽而站起身,伸手一指余香,語氣堅定而又傷人。

余香使盡閉上眼楮,停了一會,而後又睜開。

只見劉驁還是站在那兒,用那跟食指指著她,目露凶光。

她本來以為這是一場噩夢,只需閉上眼楮再睜開,這夢便會結束,她便會從噩夢中逃月兌,清醒過來。

然而並不是,這不是夢,這是真的。

鼻頭發酸,眼眶發紅,她這次是真的想哭了。

「天寧,許多事情是再一再二不再三,你流淚示弱已經用過一次,朕不會再對你心軟了。」劉驁的話冷得像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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