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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芷荷人呢

「阿夢,楊凌跟芷荷人呢?」余香問阿夢這句話時,晚上沐浴的水都已經準備好了,人月兌了衣裳泡進水桶里,方才想起來詢問阿夢這事兒。

心里頭裝的事兒太多了,以至于眼前人沒在都忘記了。

「娘娘,楊凌這個人性子不好,不懂隱忍,最近總是差點要跟皇上犯渾,所以讓奴婢趕到外面去了,說是讓他等到皇上回宣室殿了再回來。」阿夢幫皇後擦洗身子,嘴上便這樣念叨著。

楊凌此時此刻已經走到了大殿內,不過是內殿用簾子遮擋上了,他腳步又輕,所以沒被內殿的兩人察覺。

听到阿夢對自己的評價,楊凌微微蹙眉,人卻站在簾子那兒動也不動。

比起阿夢的想法,他更在意的是皇後娘娘的對他的看法。

「下次不用了,楊凌那個人性子雖然烈,但還是有他自己的分寸,不會真的做出什麼不當之舉,這一點我心中是有數的。那芷荷呢?她豈不是也讓你趕到外面去了?她一個姑娘家的,又是剛入宮沒多久,上哪兒去躲著。再說了,她又不會去跟皇上忤逆什麼,你趕她做什麼?」余香泡在溫水里,用手撥弄著那水中的花瓣,慵懶說道。

皇後說的那後半段關于芷荷的話,他是一個字也沒听進去。他只知道自己沒有愛錯人,戀錯人,信錯人,他愛的皇後確實是無與倫比的好。

普天下的人許是都不在意他,都不信任他。但是不要緊,只要皇後娘娘還願意留他在身邊,說一句相信,他便此生無憾了。

估模著水該涼了,楊凌便直接拎起門口的木桶,要去膳房打熱水。

「楊公公,這點小事我來就好了,怎能勞煩您呢?」門口值夜的小公公見楊凌要打水,連忙過來搶過水桶,小聲討好巴結著。

他剛入宮沒多久,也不知這楊公公此前到底是個什麼來歷,只知道皇後娘娘對他信任得很,又常常把別的奴才都叫出去,跟他說悄悄話,想來也是個有背景的大人物。

沒入宮前他就听人講過,說是進了宮的男人,雖說是身子不全了,可這身份就全了。多少得勢的公公,可比那文武大臣還威風。要權利有權利,要金銀有金銀,是半點虧不著。

還有那杜松,在民間傳得名氣可響了,雖然是干了一輩子內臣,但卻得了個官職,就連丞相爺見了他還需禮讓三分,這是何等的威風?

他信了,家里窮的吃不上飯,他就義無反顧的進宮來了。

現如今這楊凌在他眼里,便也是那威風八面的人,若是巴結上了,讓他守自己當個徒弟,那他日後豈不是在這未央宮內也有了靠山?

他這等無名無姓的小人物,是不可能指望著皇後娘娘注意到,給他封個什麼一官半職的。只要能像宣室殿的福公公一樣,有個大公公做靠山,便也就行了。

「你叫什麼?」楊凌近端時日眼里只有皇後娘娘,對這立政殿里的其他人總是視而不見,現如今看見有人上趕著來討好自己,倒是覺得挺有趣的。

「您叫我然子就好,大伙都是這麼叫我的。」然子抬頭一樂,嘴里露出兩顆小虎牙。

「行了,然子,我記住你了。去打水吧,也別太熱,水燒開了里面兌點井水,待調試好了溫度再拎回來,免得燙到娘娘。」楊凌囑咐的事無巨細,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現在的他竟然連這些小事都能想明白了。

這要是擱在以前,他可都是直接有水就往身上倒,沖干淨了就行,哪兒還顧得上試驗水溫呢?

「娘娘,楊凌好像回來了,奴婢听見他的說話聲了。」內殿,阿夢的話音剛落,便似乎听見了楊凌與人說話的聲音,可那音調很輕,她也不確定。

可說到底她剛才是在講究人家的壞話,總歸不是什麼光明磊落的事情,現如今被抓了個正著,心里也是「咯 」一下。

余香倒是不以為然,「回來了不是正常麼,你只讓人家晚回來,又沒讓人家不回來,他這現在是多听你的話。」

「娘娘恕罪,奴婢一心都是為了娘娘著想,為了立政殿著想,沒有半點私心。絕對不是為了做什麼逾越之舉。」阿夢也不傻,自然听得出皇後的話外之音。

余香淺笑,「我又沒說什麼,你賠的是什麼罪?我知道你是希望立政殿好,不然你又豈能落得好果子吃?我問你芷荷人呢,我打今兒個醒過來就再沒瞧見她,她去哪兒了?」

談到芷荷,阿夢可覺得心里半點不虧欠,這腰板似乎都挺的比往常直了不少。「娘娘,這事兒可真的跟奴婢沒什麼關系。今兒個早上您身上發燒,可打從昨晚上起您就什麼都沒吃,所以芷荷來了奴婢就讓她去小廚房給您端碗白粥,免得您醒過來時肚子里沒食犯餓。可是這都一整天了,奴婢是真不知道這丫頭跑哪兒去了,再沒見著人影。」

「行了,愛跑哪兒去就跑哪兒去吧,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回來了。既然不是你趕她走的,那咱們就不操那個閑心,真出了什麼事兒那也是她自己造的孽。」余香這話說得像是漫不經心,可實際腦子里卻已經閃過了無數種可能,覺得芷荷整日不見人影,肯定是跟劉興月兌不了干系。

這宮內她除了立政殿,也不認識其他的什麼人,況且那丫頭也不像是個沒心眼的,能夠把她使喚走的,肯定也是自己見了仍需給予三分薄面的人。

劉康才沒那閑情逸致都她身邊的小丫鬟下手,對芷荷頗有興趣的人,現如今看來便也唯有劉興了。

若把芷荷叫走的人真是劉興,那她倒是想看看,是這丫頭成心攀附這位中山王,還是劉興非要把芷荷叫過去。

該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她才不急著派人出去尋,真讓劉興瞧見了,還以為那芷荷對她有多重要一樣。

她其實是關心芷荷的安危的,但現在不少著急的時候。

她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瞧看出她的軟肋,區區一個侍婢更是不能成為她的軟肋。

面對劉興,她永遠不會表現出心慈手軟,她的惡意,就是要在他面前暴露無遺。

對一個處心積慮傷害她的人委曲求全?很抱歉,她做不到。

「娘娘,不是奴婢挑理,您對芷荷是不是有些太過偏心了?她剛入宮,正是該學規矩的時候,您卻一心溺愛著她,這對她將來沒好處。奴婢就是奴婢,不能把自個兒當主子慣著。」阿夢說這話時,尾音惡狠狠的,好像心里真是積了多大的怨一樣。

「是這個理兒嗎?你打生下來就覺得自個兒是伺候人的?我剛入宮的時候也是奴婢,難不成就不能有做主子的心思了?阿夢,為人謙和些,你也不知道誰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兒。你當年遇見我的時候,不也是以為日後會比我更早飛黃騰達嗎?」

阿夢不吭聲,是因為皇後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兒里,當初她在孟氏那兒伺候著,余香在正殿伺候著,她自認自己長相不比余香差,念的書又比余香多,出身又比她好,所以真的覺得自己會比余香更早得到一切。

她倒是從來沒想過做皇上的女人,她只是覺得自己可以用更安穩的方式在宮內度過余生,又或是攢夠了銀子,到了歲數,便離開皇宮,將這里發生的一切,當做黃粱一夢。

現在想來,若真說她比起余香差了什麼,那就是生了一顆跟余香完全不同的心。

她的這顆心,比起余香的心,既不夠野,也不夠狠,甚至還不夠耐得住。

不成功,也是必然。

她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余香的話,甚至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畢竟她沒有說錯,自己曾經真的是這麼覺得的。

「罷了,大晚上的,不說這些讓人鬧心的話。水涼了,你把簾子拉開,讓人進來換水吧。」余香剛才听到楊凌說什麼木桶的事兒了,心里猜測著他肯定是去打熱水了。

阿夢將簾子拉開,果然見有公公提著一桶熱水,心道娘娘還真是神了,能夠未卜先知麼?

然子見阿夢比劃了手勢,便走過去續水,倒是也沒覺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倒是楊凌見皇後半luo著肩膀坐在木桶內,嚇了一跳,連忙別過臉去,覺得尷尬極了。

一刻鐘後,余香擦干身子回到床上,阿夢來報信兒,說是芷荷回來了,要見她。

「天色晚了,讓她睡覺去吧,我也累了乏了,有什麼話明兒個再說吧。」余香說完這話,便躺到了床上,還命阿夢把簾子拉下來。

立政殿門外,芷荷手里握著衣角,眼神四處亂瞥,慌張的不行。

「阿夢姐,娘娘怎麼說的?」芷荷見阿夢退了出來,還順手關上了殿門,心中當下沒來由的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來。

「娘娘說,她累了乏了,要睡覺了,讓你也歇著去吧,有什麼話明兒個再說。」

芷荷心里「 當」一下,覺得這回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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