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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萬劫不復

太子想要問也不問自己治莎羅的罪,可是話說出口卻成了另一番模樣,「你今日務必要把話說清楚,倘若讓本宮知道你有半點虛言,就別想活著離開一步。」

莎羅點頭,「奴婢怎敢對太子殿下有何欺瞞?那可是太子妃娘娘,事關重大,若非親眼所見,奴婢萬萬不敢亂講話。」

「那你說這孩子是誰的?」太子心里忽然生出一個名字,但他卻告訴自己,不可能,他們都沒機會相見。

莎羅望著太子躊躇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太子殿下,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應當是關內侯周子歡的。皇上壽宴之日,您可還記得,二皇子將奴婢獻給皇上,太子妃便聲稱身子不適,轉身就走。而在太子妃離開一刻鐘後,關內侯也離開了座位,殿下許是沒有注意。」

她說起話來的語氣太過堅定,就宛如親眼所見。其實她根本不知道那天周子歡跟余香到底有沒有私下踫面,但是不重要,因為那是近來明面上,周子歡與余香共同在場的唯一機會。

太子的臉色變了,只能說莎羅足夠聰明,賭對了人。如果現在她隨意說出另一個名字來,太子斷然不會輕易相信。

可她偏偏說的是周子歡。

時至今日,太子仍然記得午夜夢回時余香呢喃出口的那一句「子歡」,情至深,所以夢里也難忘,可是如此?

但此事非同小可,如若沒有確鑿證據,他不能妄自判定余香的通奸之罪,更何況如若按照懷孕的時間,余香整個人都待在儲宮內,是沒有機會跟周子歡見面的。

「縱使那日他們私下見面,又能證明什麼?這跟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什麼關系?按照時間,這孩子早在壽宴之前便懷上了。」太子努力辯駁著,也希望為自己找一個沒有遭到背叛的理由。

他想要相信余香並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就算她不顧及夫妻情分,總要顧及彼此的身份。可余香卻一次又一次的利用了自己的信任說了謊,他真的不願意在做個任由別人操控的傻瓜。

「莎羅本是西域人,也是西域最有名氣的舞娘。在二皇子將奴婢買下送入宮前,奴婢便是關內侯請入長安的人。她請奴婢不遠萬里而來,就是為了教一個人跳舞。奴婢日日居于周府之內,與那個人日夜接觸,卻發現那個人跟關內侯有私情。但是關內侯夫人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這女子自然是來晚了一步。不承想,後來她便被關內侯送進了未央宮。現如今,她正躺青鸞殿內,以太子妃的身份。」莎羅沒有說謊,但她隱瞞了所有跟朝權政治相關的一切,她怕太子會揪出周子歡謀逆,萬一因此牽連到二皇子,豈不是得不償失?她只是要打到余香,並沒有別的念頭。至于周子歡是死是活,在二皇子沒有明確下令以前,她並不在意。

「殿下如若不信奴婢的話,還有一個人能夠作證,太子妃跟關內侯必定有私情。」莎羅還不介意太子不願相信自己,她手里的籌碼還多著呢。

太子冷眼道︰「還有誰能作證?速速將他叫來。」

「這個人奴婢可叫不來,得您派人去請才行。他便是您的皇弟,三皇子殿下。」莎羅應當慶幸,在這個她絲毫不了解的皇宮之內,竟然還有一位皇子願意跟她結為同盟,只為扳倒太子妃。她在宮里得是多麼招人恨吶,可是她混的越慘,自己便能混的越好。

劉興?

太子抿唇沉默,這一次他相信了莎羅的話。這莎羅不過是個剛入宮的舞娘,如若不是他們都真的知道了真相,那又為什麼會相識?

天黑了,殿內燈火通明,太醫們急的是一頭冷汗,視線不好,這手若一抖,就是喪了一條人命。

支開了木架子,用棉被把余香其他的位置都遮擋住了。年太醫淨手過後握住彎刀,屏住一口氣,打算開始這刮宮之術。

已經有人準備好了手帕站在一旁,怕余香一會疼醒,便將這手帕塞到她嘴里,以免咬到舌頭,出了別的問題。

不能急,不能慌,但余香的**卻一直在流血,雖然所出不多,但年太醫是怕她失血過量,無血可流。

他捏緊了特制的彎刀,緩緩伸了進去,輕輕刮著那些細小的血塊,還用手撐著,生怕余香驚醒,身子一動,他這刀便將其劃傷。

刀刮下去的一瞬間,余香驀地睜開了眼楮,大叫了一聲,疼得眼淚直流。

「娘娘,您受苦了。且忍著些,太醫說您肚子里的孩子沒流靜,得幫您將剩下的刮出來。」朵兒在一旁看得流淚,心疼不已。

余香疼得說不出話來,牙齒緊緊咬著下唇,一聲不吭,努力握緊了拳頭,一動不動。

她忍得住自己不喊,卻忍不住眼淚不流。

疼到這個份上,眼淚落下來都成了一種本能,她眼前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清。

原來失去比得到,要痛上千百倍。

其實刮宮的時間並不長,從頭至尾不過一刻鐘。然而這所受之痛,卻是難以形容。

當年太醫收起刀具,讓朵兒跟阿夢幫助余香擦洗上藥之後,他心中也松了一口氣。太子妃還清醒著,想必這一劫,是熬過來了。

如若術後沒有再一次大出血,那等養好身子後,還是能夠懷上孩子的。這對于太子妃而言無疑是個大好消息,她的命保住了,位置也保住了。

余香輕輕松開牙齒,下巴上一道深深的紫色,那是她自己咬出來的。

「娘娘,刮宮之術進行的非常成功,您只需養好身子,孩子將來還會再有的。」年太醫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然後跪下對太子妃講道。這是個大好的消息,雖然她今日小產,但這種情況之下,能夠活下來,且有機會再懷孩子,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余香听見了,她微微張開嘴,發出了一個音節,卻沒人听得清。

她只是在說「好」。

她听到朵兒的哭泣聲,听到阿夢的忙碌聲,听到太醫邊開方子邊探討的聲音,但是太子殿下在哪兒呢?

自己經歷著這些大痛的時候,他怎麼沒在身邊?

一定是這場面不適合太子在場,所以他在門外候著了。她听到了推門聲,有腳步,那一定是太子的腳步,她知道。

「天寧,你可一切都好?」

果真是太子,他就站在自己床榻前,一臉關切。

余香努力地點頭,表明自己很好。她心里有一絲愧疚,可也有一絲害怕。剛才她咬緊下唇的時候,多麼希望她不是一個人孤零零地握緊拳頭,而是有太子在側,由他握緊她的手?

「你活著就好。」

听到余香平安無事,太子心頭一緊。如若余香就此離開,他會終生不納正妃,並且一生懷念她。

無論她到底有沒有背叛自己,都不重要了,因為那個時候的她,已經不在人世。

可偏偏一切順利,偏偏她還活著。那自己要如何去面對這件事?堂堂一朝太子,自己的正妃竟然公然背叛自己,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如此來看,這個孩子沒的好,生下來倒成了一條人命,他也是要賜死這個孩子的。

「天寧,本宮恰巧在你昏迷之時知道了一些事情,個中緣由本宮不想知道。念及這段時間以來的夫妻情分,你且在這兒好好養傷,傷好之後,便去永巷反省反省吧。」太子留了余地,他並沒有直接剝去余香的太子妃之位,但他卻還是決定將她關進永巷。

屋內的人都無一例外愣在原地,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從未听說有人頭頂著太子妃的頭餃被打入永巷,這可是因為了什麼緣由?

這話說完之後,太子便一狠心,轉身離開了,余香沒有望過去,她身子很累,動彈不得。

瞪大眼楮望著屋頂,她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這青鸞殿,她只住了一夜。這太子妃,她只當了兩天。

然後她便失去了劉浩,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太子妃身份,失去了他。

在這一瞬間,她忽然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事情沒有捷徑可走。

她在確定自己懷上這個孩子的時候,第一個念頭不是興奮,而是利用。

利用這個孩子穩固自己的太子妃之位,利用這個孩子博得太子更長久的寵溺。一定是這孩子感知到了,所以他選擇了離開,消失在這世上,讓她無法利用。

這場愛里也沒有捷徑,她以為自己足夠年輕,足夠規矩,也足夠聰明。她輕了敵,信了人,親手把自己推入火坑。

永巷,那條幽長而深邃的長巷嗎?那個宮中之人,無論是何身份,都怕得要死的地方嗎?

一入永巷深如海,今生難得離開時。她竟然在此生最風光的時候,被毫無緣由的打入永巷嗎?

她想到了太子特別在意這個孩子,也想到了一旦這個孩子保不住,自己的身份極有可能被拖累。

但她沒想到這事兒會來得這麼快。

她更是心中存了一絲僥幸,以為太子愛她太深,深到舍不得放開她的手。

若非死別,絕不生離。劉驁,你可還記得這個承諾?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對太子的承諾,並非太子對她的承諾。

所以,太子無需遵守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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