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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不敬之罪

朵兒嚇了一跳,連忙伸手緊緊拽住余香的胳膊,口中喊著︰「娘娘,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小殿下的離去固然令人心痛,可是您肚子里也還有個孩子,您也得為他想想啊。」

余香扭頭望向朵兒,皺眉詢問︰「誰說我想不開了?」

「您自己說的欠了小殿下一條命,現如今小殿下沒了,您又突然跪倒水池邊,不是想不開又是什麼?」朵兒既恐慌又憤怒,太子妃怎麼能夠如此草率,將自己的性命和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視若無物呢?

「我沒有想要投水自盡。不是說人死後都會變成鬼嗎?我怕那孩子魂魄離體,卻找不到該去的路,就合計到這兒來等等他。他要是鬼魂飄蕩至此,一個人害怕,看見我,也許還會安心一些。」余香說到這兒,又繼而看向水池,那水面一直平靜無痕,卻在她目光掃視過去的時候,水面陷開層層漣漪。

余香的唇邊掛上一絲笑容,她知道,是浩兒來了。

孩子,別怕,我在這兒目送著你離開,你會離開帝王世家,離開殘忍血腥,去到一個充滿善良的地方。來世,別再投生到王孫將相之家,這兒太冷,怕你沒人疼。

「娘娘,您不要嚇唬奴婢啊,您這是看見什麼了,怎麼笑了?」朵兒身上打了個寒顫,隨著余香的目光望過去,卻什麼也沒瞧見。、

難不成這真是小殿下的鬼魂來了?還是說太子妃娘娘跟安貴妃一樣,思念成疾,所以瘋了嗎?

余香望著那水池的漣漪逐漸消失,她也在心底講完了自己要跟劉浩說的話,而後她便站起身,對還跪在那兒發呆的朵兒道︰「咱們回去吧。」

「回去?」朵兒沒明白,剛才她費勁了口舌,想要奉勸太子妃回青鸞殿,都被無視了。這現在是怎麼了,看一眼水池就想通了?「娘娘,您若是心里面難過,便哭出來就是了。可別一個人在心里頭悶著,要憋壞的。」

「現在不難過了,浩兒的死已經是事實,難過也沒用。朵兒,你知道麼,這些話我本不該對你講,可你說的對,有些話一個人悶在心里,難受。其實剛才跪在水池邊的時候,我便想著浩兒死去也沒什麼不好,你仔細琢磨琢磨,那天花可是自己無端就能生出來的病?說到底,還是有人要害他,怕他活下來就是了。倘若太子後繼無人,那這賊人的陰謀便得逞了。上一次他被茹嬪所害,這一次又不知道背後的真凶是哪一個。朵兒,其實在這宮里活著,沒那麼容易,倘若他生存下去,就要遭受無盡的痛苦。現如今他還小,走了也好,就不用遭那麼多罪了。」余香淺笑,又伸手撫模著自己的小月復,浩兒解月兌了,可這自己肚子里還有一個呢。

「娘娘,不好了,立政殿來人了。」阿夢忽而從前方急急忙忙跑過來,余香見她一臉驚慌失色的模樣,宛若遇見了什麼歹人。

皇後派人來了?雖說是知道來者不善,可到底不至于要人性命,慌個什麼勁兒?

「阿夢,別慌,皇後娘娘可是有什麼旨意對我通傳?」余香定了定神,努力在心底里撥開因劉浩而傷悲的思緒。她知道面前的路將更加難走,她得認真地走穩每一步,她還要親手揪出害死劉浩的凶手。

那些惹到她的人,或早或晚,一個也逃不掉。

「立政殿的芙蓉姑姑來報,說今日您未曾去立政殿請安,皇後娘娘勃然大怒,要治您的不敬之罪。」阿夢之前在青鸞殿看到了芙蓉姑姑的臉色,陰沉無比,像是要吞噬掉她一樣。她都是這種臉色,皇後娘娘的態度可想而知。

余香擰緊眉頭,什麼不敬之罪,這是皇後娘娘早就想好了措辭,等著她呢。昨晚上還對她講,說什麼懷了孕的人不應四處走動,老老實實待在宮殿內靜養才對,當長輩的不應該給晚輩施以負擔,請安什麼的就免了吧。

現在呢?又親自派了芙蓉姑姑來問罪,真是自己打自己的臉。所幸,她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皇後娘娘會真的對她轉了性,慈悲為懷。這降罪一事她亦是心有準備,只是不承想,這罪名竟然如此突兀,這懲罰倒是來的如此之快罷了。

「別慌,找的是我,又不是你。真有什麼罪名,我一人擔著,宮里那塊丹書鐵券我便轉贈給你們,足以用來保全性命了。」余香見她們二人的臉色都變得蒼白,心道這芙蓉姑姑向來為人和善,怎麼至于嚇成這個樣子呢?

待她人回到青鸞殿以後才明白,原來芙蓉姑姑並不是一個人來的,那身後跟著數名黑衣侍衛,當真是有備而來。

這黑衣侍衛又稱之為刑衛,乃是專門幫後宮的主子們懲戒人時代之行刑的人。他們在宮內有專門集結的地方,平日並不會隨意出來走動,一旦見到他們,這事兒就犯得大了。

你真以為後宮女子被關進永巷是這未央宮內懲戒人的最狠方式?那只能說你見識短淺,還沒嘗過刑衛出手的滋味。

相傳能夠當任後宮刑衛的人,上無父母,下無妻兒,心狠如鐵,冷血無情。這樣的人毫無牽絆,周身都是堅硬的鎧甲,懲戒起人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余香入宮這段時日,還從未見過刑衛出面,今日倒是有緣看到,也當真說明皇後娘娘足夠重視她啊。

「芙蓉姑姑來了,可是母後有什麼囑咐嗎?」。余香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走過去詢問道。

芙蓉對她施禮道︰「臣見過太子妃娘娘。今日臣乃是代表皇後娘娘而來,身份不比往日,如有冒犯之處,還望娘娘恕罪。」

「芙蓉姑姑這是說的哪里話,咱們可是老相識了。若真說天寧有今日,這其中也少不了你當日的幫襯。母後有什麼懿旨,你只管開口講就是了,我還會難為你不成?」余香望著芙蓉姑姑身後一臉凶煞之氣的刑衛們,心中暗道,這宮內總是放著這樣的人可不好,若真說江山基業不穩,這群人也月兌不了干系。人平生總是避善行惡,助紂為虐,豈不是有損陰德?一群沒了德行的人組成的宮殿,又能有什麼江山基業穩固可言?

「昨日是您跟太子殿下的成婚之日,今日無論出于國法還是家規,您都理應到皇後娘娘的立政殿內請安遞茶。皇後娘娘今日一早便坐在正殿等您,可這等到日頭西垂也不曾望見您的身影,現如今來治您的不敬之罪,您可心有不甘?」芙蓉將皇後的原話,換了語氣,重新學了一遍。

余香指著芙蓉身後的刑衛道︰「母後的意思我倒是明白了,可我這罪名成立也好,不成立也罷,這一群黑衣男子是干什麼的?我怎麼不記得宮里破了外姓男子不得入後宮的規矩?還是說這一干黑衣人都是皇室宗親,芙蓉姑姑這是領我認親來了?」

「太子妃娘娘,這些人乃是宮中刑衛,為的就是處罰宮內不守規矩的人。皇後娘娘特意委派臣將他們帶過來,說是方便教您記規矩。」芙蓉姑姑自從跟在皇後娘娘身邊起,做多了執行命令的事兒,別說面前站著的人是太子妃,縱然是太子殿下,她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是皇後娘娘的女官,服從命令此為天職,她這一點很懂規矩。所以這麼些年來,刑衛她見過許多次,可沒有一次是自己跪在地上的。

「那母後是打算讓他們如何教我學規矩呢?」余香眼見,看到其中一名刑衛雙手一直背在身後,八成手里就是藏了刑罰的器具。

她其實大可不必跟他們執拗下去,丹書鐵券就在身邊放著,她輕輕這一舉,縱然是皇後也休想取自己的性命。

可問題是,然後呢?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後若是有心懲罰自己,一塊丹書鐵券又怎能成為永恆的擋箭牌?更何況,這丹書鐵券僅僅是皇帝私下里借給自己的,又不是真的賜給她的,哪兒能說用就用?

芙蓉姑姑沒有直接回答余香的話,而是讓那雙手背後的黑衣刑衛拿出藏在身後的東西來。

令余香感到意外的是,他手里藏著的東西竟是一塊搓板。

「皇後娘娘體恤您懷有身孕,說是不必有太殘酷的責罰,讓您放心。您只需跪在這搓板上六個時辰,皇後娘娘就算是原諒您今日的不敬之罪了。但有一條,這六個時辰之內,您不能起身。否則這是守在您身邊的刑衛,可就不需再顧及情面了。」芙蓉面無表情地說完這些話,又從袖口里取出幾樣東西來。那是當日余香暫放在芙蓉姑姑手里的玉佩和銀簪。

「來這兒一趟,總要將東西還給娘娘才是。如無他事,臣便先告退了,您可以開始了。」芙蓉姑姑將東西放在余香手里,便轉身離開了。

余香望著地上的搓板,明白了皇後的意思,她這不是想要自己的命,而是想要她肚子里孩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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