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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感染天花

余香的身子一僵,臉上卻是神色如常,她抬頭直視莎羅的眼楮,而後道︰「你什麼意思?」

「奴婢是什麼意思,娘娘不明白嗎?這孩子生出來總不能莫名其妙多了個爹,您說是吧?」莎羅調笑著望向余香,毫不畏懼,她知道余香太多秘密,自然不怕余香會將她怎麼樣。

朵兒沖上來擋在余香面前,大聲怒斥莎羅道︰「你想要對我家娘娘做什麼?」

「我能對她做什麼?又敢對她做什麼?只不過有些事情不明白,故而跟娘娘請教一番罷了。若是里面真沒藏故事,慌什麼?」這話明面上是莎羅對著朵兒說的,可余香也不傻,怎麼會听不出莎羅的話中另有所指?

不承想,莎羅緊跟著又道了一句︰「娘娘,您說奴婢講的沒錯吧?」

「朵兒,咱們走吧。」余香不願再跟莎羅多費口舌,吩咐了朵兒一句,便自己往關雎殿去了。

莎羅見余香要走,哪兒肯就這麼善罷甘休?嘴巴上一刻也不得閑,「娘娘這是急了?還是說在逃避什麼,怕被別人發現?」

余香翻了個白眼,而後轉過身向著莎羅一字一頓道︰「你既然稱呼我一聲‘娘娘’,又是自稱一聲‘奴婢’,便是有這麼稱呼的道理。這稱呼說明你的地位沒我高,沒資格跟我這麼說話。你若是真願意嚼我的舌根,在我背後听不見的地方,隨便你怎麼說。當著我的面兒,就把你那張嘴閉嚴實了。要知道,我不是一個善于念舊情的人,天生就沒長什麼慈悲心。」

莎羅一愣,顯然沒想到余香會對她是這種態度。這還是當年周府內跟在她**後面一聲一聲喚「師傅」的小丫頭嗎?不過半年時間,就天差地別了?還是說這太子妃的位置真的就跟尋常地方不一樣,人一坐上去,性情也變了?

「娘娘真的決定要跟奴婢作對?」莎羅指的當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身後的二皇子。她的潛台詞說的明白,如果你跟我作對,我會將你的態度原封不動地秉承給二皇子,那時候你便是百口莫辯了。所以,你若是識趣一些,就不要跟我作對的好。

「我不是要跟你作對。」余香的語氣放軟了一些,唇角帶笑。

莎羅點點頭,這才對,這才是她的乖徒兒。她剛想接著警示余香兩句,卻又听得余香開了口。

「我是在告訴你,要是還想活命,就該在這儲宮里,學會閉嘴。你比我機靈,我這話你可听明白了?」余香嬌媚一笑,趁著莎羅還沒回過神的功夫,人已經走遠了。

莎羅望著余香的背影,並攏了指尖,狠狠捏了下去。那關節發出的響動表明了她心里的怒意。好啊,你竟然敢威脅我的性命,那我便要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場。

「娘娘,您剛才教訓那舞女的樣子真是太讓人震撼了。您說您也沒講一個髒字,就給她嚇傻了。」朵兒此時對余香佩服不已,想當年孟存菲對她們又打又罵卻也沒見誰真的怕了。可這太子妃不一樣啊,她一開口,才講了那麼兩句話,身邊的人就都被震懾到了。

「她忌憚的不是我說的話。」余香淺笑,心里卻是平添一絲擔憂。她知道這莎羅來者不善,卻不想她原來明擺著是沖自己來的。照此來看,昨日乾坤壇刺殺她的人,很可能就是二皇子派來的。

朵兒沒懂,「可是奴婢看到那舞女愣住了,不是忌憚您的話是什麼?」

「她是忌憚我這身份。倘若今日我不過是個侍婢,縱然跟她講出天大的道理,她也會不屑一顧。因為她知道,那樣的我,沒能力制服她。」余香對朵兒輕聲說著,也似乎在提醒著內心深處的那個自己,如若有朝一日自己從太子妃的位置上跌落下來,那便會失去一切選擇的權利。這包括于選擇去做一個好人或是壞人。

她有時候想,太子可以如此純善,也許正是因為他處于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吧。倘若他並非太子,不過是個屠夫的孩子,又或者是個木匠的孩子,又怎麼可能如此純真善良,不懂世間一切險惡?在那為了食物而奔波拼命的日子里,純善早就會被磨沒了。

所以,地位很重要,勝過金銀。

朵兒似懂非懂地點頭,卻也沒打算接著問下去,反正太子妃講了自己也不會懂,縱然懂了也沒有用。天底下只有這個一個太子妃,可現在已經有人做了,她就不需要惦記,心懷不軌。

兩人說話間,人已走進了關雎殿。侍婢們見到余香紛紛跪下問安,還有內臣大聲通傳,「太子妃駕到」,這待遇讓余香有那麼一點不適應。

一回生二回熟嘛,她這次不適應,下次肯定就適應了。

出乎預料,沒人出來迎接她。內臣通傳的聲音早就消失在空氣之中,可是前方外殿沒有走出來任何人。

也許是大家沒听到吧,余香這麼安慰自己道。反正又不是沒長腿,做什麼偏要人家出來接呢。想到這兒,余香便帶著朵兒自己往劉浩的屋子走去。

人還沒等走到屋門口,卻看見一群人跪在屋外,這是怎麼了?

「太子妃娘娘駕到。」朵兒見沒人抬頭,便率先喊了一句,免得這些不識眉眼高低的奴才看不出來者何人。

眾人听聞此言,連忙俯首叩見,余香喚他們起身,便自己走進了屋內去。

一進屋,余香就听見了女人的哭聲,順著聲音望過去,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劉浩的床榻周圍圍滿了麻布,幾乎要將整個床封起來,只留了幾道縫隙。

那哭聲來自于安貴妃,她俯首在地上,不停抽泣著,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天寧,你怎麼來了?」身後響起太子的聲音,那語氣里帶了一絲疲憊。

「臣妾見過太子殿下,听聞浩兒生病,便想著來看看,許久沒有見他了,心中也很是想念。」余香施了一禮,看太子身上還穿著昨日的喜服,心中莫名生起一絲不好的預感。進屋這麼半天,怎麼都沒听見劉浩的聲音呢?

「你見不到他了。」太子長嘆一聲,眼神望向床榻,雙眉蹙緊。

余香望了一眼床榻,又回望向太子,「臣妾沒听明白,什麼叫見不到他了?」

「浩兒發了天花,今天是第三日了,高燒不退。太醫已經告訴本宮,應當準備後事了。」太子說這話的時候,余香才注意到太子的雙唇毫無血色,無比慘白。

可是這話卻更是讓余香的心里一驚。什麼?幾日不見,竟然要準備後事了?

余香二話不說便沖到了床榻之前,將那圍住床榻的麻布全部拆了下來。

「天寧,你要做什麼!」太子驚呼了一聲,沒料到余香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

安貴妃的哭聲戛然而止,也跪在地上愣愣地望著余香的舉動。

「天寧,天花是會傳染的,你肚子里還懷著孩子,不能胡鬧。快出去。」太子心中悲痛萬分,但是太醫一再告誡,萬萬不可靠近床榻,天花之病十分厲害,一旦爆發,身邊的人都會殃及。而得上天花之人,必死無疑,毫無治療之法。

余香沒有答話,而是低頭望著躺在床上的劉浩,他滿臉都起滿了紅色的小水泡,許多地方因為癢得厲害撓的流出了膿液,人已經腫的不成樣子。看到他這個模樣,真的很難把他跟前陣子那個白白胖胖,無比可愛的孩子聯系在一起。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劉浩的小手。那雙手無比滾燙,但這溫度卻讓余香安慰自己,好歹劉浩還活著啊。

「天寧,本宮命令你,現在離開浩兒,趕緊回青鸞殿去。朵兒,你還不帶著你家主子趕緊離開。」太子大怒,卻猶豫著是否上前,他是太子,他害怕劉浩出了事,自己也會因為感染天花而離去。那漢王朝的基業就會動搖。

朵兒听了這話,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她害怕皇長孫身上的天花,卻也害怕太子。于是只得快步跑到余香身邊,小聲嘀咕著︰「娘娘,咱們快回去吧,好不好?」

「我不走。太子,浩兒這麼小,你明知道他時日無多,卻還放他一個人躺在這兒。你想想,他不害怕嗎?不孤獨嗎?別說是他,若是將我圍在這些麻布之中,我都要畏懼的。這也許是他生前最後的時間了,難道不應該多陪他一會嗎?」。余香的眼淚掉在手上,她便連忙抹去,怕這淚水滴在了劉浩的身體上,加重了他的病。

「姐姐,我會永遠保護你的。」余香望著劉浩通紅的小臉,腦子里浮現出了他對自己說這話的場景。浩兒,你還說要保護我呢,怎麼就染上了天花呢?姐姐沒能力救你,可怎麼辦?余香覺得自己呼吸困難,目光卻是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劉浩。

安貴妃望著余香的舉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思念,撲到床邊抱著劉浩痛哭不止。剛才她為了遵守太子的命令,不敢上前,可此時她忽然意識到,浩兒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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