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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墨九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一臉倦容。

「都安排好了?」季禺淡淡發問。

「是」墨九欲言又止,「只是」

季禺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墨九。

墨九整個人一緊,利索道︰「屬下已經安排好去苓國的路徑,只是鳳如華要求由主母送他出城。」

季禺冷哼。這個鳳如華倒是了解他,他確實不怎麼想放他回去呢,特別是現在。

可是鳳如華必須回去,否則有些人可是要坐不住了。

「主上?」墨九請示道。

「容你調動京中所有的暗衛,只是,不容有失。」季禺頗有些嚴厲地看著墨九。

墨九立即低下了頭,因而沒有發現主上有些微的失常。

「屬下這就去」

季禺伸手阻斷墨九的話,「我會親ˋ自去告訴揚兒。」

看著主上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墨九整了整精神去布置一切,想起主上剛剛那個讓人頭皮發麻的眼神,墨九又加快了腳下的速度,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三頭六臂來。

整個皇宮甚至與整個京都都流竄著一股蠢蠢欲動的暗涌,可這樣的躁動卻絲毫沒有污濁到書香墨息的藏書閣。

季禺一踏入藏書閣就看到了那個支著下巴在書案上打瞌睡的身影。

如上等錦緞一樣的長發流暢地從肩上流下,順著腰際而下,微微浮動。墨色的發間露出一只白皙小巧的耳朵,接著是微微透出點紅暈的側臉,精致的下巴,又密又長的睫毛就像一把美人扇,無端讓人覺得怎樣心軟也不為過。

整個藏書閣似乎都盈滿了小憩中的人吐出的香甜氣息。這樣的靜好,這樣的乖巧引誘著季禺暗暗使了幾分內力靠近過去。

沒有一絲一毫的驚動,睡美人就已經躺在了心滿意足的妖孽懷里,撇撇小嘴,自動自發地往里鑽,直到能夠毫無阻礙地貼著那讓人覺得心安的溫度。

這到底是誰佔誰的便宜?季禺無奈地看著自己被弄散的衣襟,胸口還貼著兩只冰涼的小手。

沒有用力地掐掐懷里人的小臉,季禺拿過喬筱揚睡著之前在看的書,也不從頭開始就順著原來的地方往下讀。

不需要從頭開始讀是因為這藏書閣里的書幾乎沒有季禺不曾翻閱過的,在喬筱揚之前,季禺是這藏書閣唯一的一個常客。不過喬筱揚至今也不知道,不然當初還在氣頭上的喬筱揚絕對不會選擇呆在藏書閣里。而且要是某人知道,這幾天也絕對不會趾高氣昂地在滇國第一才子的帝師大人面前賣弄了,要知道這藏書閣里的可書絕對不止五車。

季禺一看才發現喬筱揚看的竟然是一本雜論,一直覺得上面的注釋筆跡有些眼熟,突然才想起來這雜記是自己當初很喜歡的一本,這才破例在上面做了注。

再往書案上一看,季禺更驚訝了。書案上林林總總的什麼書都有,可巧的是竟全是他曾經喜歡的書,每一本上面都有他多多少少寫上的注。

唔——許是季禺的動作大了些,睡美人終于緩緩張開了眼楮。

迷茫地盯著眼楮上方的華貴衣料,看了好久,喬筱揚眨眨眼,環緊帝師大人的腰,蹭了蹭打算繼續相約周公。好不容易帝師大人願意降尊當舒服的抱枕,我們要給面子嘛。

「揚兒?」季禺輕輕喚了一聲,任由懷里的人換了個面朝上的姿勢。

低頭,睡飽了的小丫頭愜意地打哈,懶洋洋的樣子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就像是一只心得意滿以後裝成了貓兒的小狐狸。

「睡夠了?」季禺把玩著喬筱揚如溫玉雕刻般的耳朵,細膩的觸感讓他覺得暖洋洋的,只希望這一輩子,這小狐狸都能這麼乖巧地依靠著他,讓他寵著他。

喬筱揚覺得有些癢,為了轉移注意,她就這麼躺著把季禺拿著書的另一只手拉離案幾,調整了角度,向上津津有味地接下去看雜技。

輕扯衣袖。季禺自覺地翻過一頁,不嫌累地一直提著書。

「揚兒喜歡這本雜技?」

「嗯」喬筱揚想也沒想道,「說喜歡書還不如說是喜歡旁邊的那些注釋。」

季禺暗暗勾起嘴角,剛才他就發現了,喬筱揚每看一頁都一定要仔仔細細地尋找一番有沒有注釋,剛才這是漏看了一句注釋還讓他又翻了回去。

「揚兒覺得這些注釋寫得如何?」季禺又起了作弄的心思,他有時候都懷疑,他一開始會對喬筱揚感興趣就是因為想看她被捉弄的樣子。

喬筱揚毫無所覺,簡潔明了,「畫龍點楮。」這本雜技寫得不錯,但卻是那些注釋讓雜技的閃光點都展現了出來。

「哦?」季禺心情很好,「這麼高的評價。想必在揚兒心里這人該是天下第一才子了吧?」

「那是自然」喬筱揚眼里閃著欣賞的光,「由小足以見大,只是一本雜技,那人就能展現出這樣寬廣的胸襟和不凡的見識,如果有更大的施展空間,定是……」

嗯?喬筱揚洋洋灑灑,大談闊論了一番才突然發現帝師大人太安靜了,一看,妖孽又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了。

慘了,太忘形了!

喬筱揚暗暗心虛,蹭過去趴在季禺的肩上,討好道︰「即使都是欣賞,其實也不能一概而論,都是有程度差別的。」

「哦?」季禺挑眉,「那揚兒對那人的欣賞是什麼程度?」

「小有驚訝。」喬筱揚特別真誠地看著帝師大人。

季禺微微點頭,「那對以十三歲考取狀元的帝師呢?」

喬筱揚立馬一臉狗腿樣,「那絕對是五體投地的地步。」

「呵呵」,季禺忍不住笑了,意味深長地看著喬筱揚,「揚兒所言無虛?」

「自然自然」喬筱揚麻溜兒地點頭,連連應聲,生怕再晚一點妖孽又要黑化了。

「可是這兩人是同一人啊。」季禺笑眯眯。

喬筱揚瞪大了眼楮,心底一群亂馬奔過。突然覺得太陽一跳一跳地疼,她咬牙切齒,「帝師大人的才學日進萬里,小女的敬佩之情自然也只能拍馬直追。」

「原來如此。」季禺點點頭,心里卻頗有些失望,沒想到這樣小丫頭還能圓的回來,真是可惜,不能把已經排好順序的懲罰拿出來了,不過總會有下次的。

「季禺,這些注釋真的都是你寫的?」喬筱揚好奇道。

「那時候我是十一歲吧。」季禺回憶,「年少輕狂,所以才會想著把大言不慚的言論遺世萬載。」

「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啊」喬筱揚不以為意道,「這樣看來你倒是沒有長歪,從小就是梟雄的根骨啊。」

「呵呵」季禺好笑地輕撫喬筱揚的長發,「滇國帝師以民為本,懷仁濟世。也只有你會說他是亂世梟雄了。」

「難道他不是嗎?」。喬筱揚挑眉。

「是。」季禺伏身,在喬筱揚耳邊堅定道。

坦然相告,毫無隱瞞,不是因為在一條船上,而是因為想要真的同舟共濟。

「這年頭啊」喬筱揚假仁假義地長嘆,「越是衣冠楚楚,越是衣冠禽獸。」

「嗯?」季禺危險地眯起眼楮。

喬筱揚渾身一個激靈,討好地撲過去,「所幸還有帝師大人出淤泥而不染,這世風才能保持清明。」

「呵呵。」

喬筱揚拍拍胸口,這年頭伴君如伴虎,那伴一只陰晴不定的妖孽呢?

「季禺,說起來,你寫的那些注釋是什麼字體,跟你現在寫的字很不一樣啊?」

「國主登基時曾經統一了文字,所以我也就改變了寫法。但其實在那之前,滇國各地都有自己的字體,只是差別不是很大,一般國內的人就算不能寫也都看得懂。而我那時候習慣的是瘦金體,當時就沒有多少人用,現在更是可以說絕跡了。」

「瘦金體。字如其名,很有風骨。」喬筱揚若有所思道︰「還是瘦金體更像是你會寫的字。」都是那麼的有菱角,有傲氣,而不是現在這樣溫潤工整的筆觸。

季禺笑而不語,卻是默認。當初他確實是這麼認為才特意學得瘦金體。瘦金體雖說也是滇國的文字,但其實更靠攏另一個久遠歷史以前的國家的文字,據說他們都是那個早已消散在歷史的亡國的遺族,只是恰巧隱居在了滇國的國域里。

「和現在的文字差別很大呢」喬筱揚感慨道︰「要不是偶然間找到了一本瘦金體的字典,我還真看不明白你寫的注釋。」

「是嗎?沒想到你連那本字典也找到了。」季禺有些哭笑不得。那本字也是季禺著的,怕的就是後人看不懂他的注釋,可一著完,他就覺得這樣很沽名釣譽,所以就把字典藏在了藏書閣的角落。也不知道喬筱揚是怎麼翻找出來的,當初他懷著要字典永不見天日的決心藏起來的,後來連他自己都找不出來了。

「那當然。我是誰?這藏書閣里就沒有哪里是我不知道的。」喬筱揚暗翻白眼,在這里呆了這麼久,她早就把藏書閣翻了個遍。

「揚兒這麼喜歡瘦金體?」

「嗯~」喬筱揚回答的聲音上揚,期待地看著季禺。

季禺好笑地看著喬筱揚,「要讓我教你又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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