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李驍鶴的要求桑寧一點也不覺得突兀,一個姑娘家出門在外的只帶著一個僕人難免有些害怕,想找個隊伍尋求庇護也是理所當然,至于公子那邊基本不管,就算有危險,他和傅輕蘿也不是吃素的。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爛好人,只不過他對這個像李姑娘的女子太好奇了。
王天虎背著包袱出來的時候就被告知要跟一群陌生人同路了,雖然他對這些事一向無所謂,心里卻疑惑李驍鶴怎麼忽然腦子抽瘋要跟別人同路了。
「兄台,你們是去覺羅尋親還是為何?」桑寧騎在馬上開始閑聊了起來,倒不是為了打探什麼,而是純粹無聊,畢竟這兩人的底子他看的一清二楚。
這大漢雖有些內功,但還不及他和傅輕蘿,倒是那個酷似李姑娘的女子,明明一點武功也沒有卻讓他覺得不安,安靜的難以察覺她的存在。
「啊,那啥……我們去找人的。」王天虎本性耿直不善言辭,更不會撒謊,這下問的他也只有含糊地回了句,心想找人復仇也算是找人不是。
「這樣啊,二位在那里落腳是從北疆而來嗎?」。桑寧努力挖掘話題,心里也有了想法。
「是啊。」王天虎老老實實地回答。
車廂內的李驍鶴一直听著外面二人的對話,听到桑寧這麼問便知道他要干什麼了。
還是那麼狡猾,怪不得會留在白襲身邊。
不過她卻不擔心王天虎泄露些什麼,他本來也不知道什麼,丹朱也被自己藏在車廂里。況且讓桑寧發現些端倪也好,這樣也有機會在白襲身邊多呆一會兒。
果然,桑寧這就問了。
「我听說前些天北疆晏城那邊出現了什麼神跡,就跟五年前的坤域帝都一個景象,是怎麼一回事啊?」
一問到這事王天虎就慌了,他再傻也知道不能讓人知道那事跟李驍鶴有關,說話也結巴了。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他一副「我在撒謊」的樣子看的桑寧都忍不住要笑,傅輕蘿更是看的無語。
見過不會扯謊的,沒見過這麼不會扯謊的,至于這麼緊張麼?
其實也不能怪王天虎,雖然皇朝暗衛是在暗中跟隨,但桑寧和傅輕蘿以及那位車廂里的公子都是深不可測的人物,再加上那女人的身份太嚇人,他實在不敢透露一點,又怕對方看出些什麼,結果更緊張了。
桑寧笑了笑,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說道,「那真是可惜了,不然還能听听當時是怎樣一個壯景了!」
王天虎也跟著呵呵笑著,嘴里說道沒啥好看的,也自然就忽視了桑寧和傅輕蘿交換的眼神。
而在他們後面的車廂里,白襲若有所思地看向旁邊,似乎透過車廂在看那個好比在自己身邊的奇怪女子。
毫無生機,毫無氣息,毫無波動,明明在自己很近的地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
就憑這個理由就足以引起他的注意,因此也就默許了桑寧的自作聰明。
比起武功遠在他之上的人,他還是更相信是這個奇怪的女人昨夜闖入了他的房間。
另一邊的車廂內,李驍鶴靜靜享受著來自某人的注視,感覺甜滋滋的,像回到了在天傾那會他們隔著人群遙遙相望的時候。
外面王天虎卻是叫苦不迭,繼第一個問題後桑寧接二連三地開始問他各種問題,有的明明扯的十萬八千里,但卻在下一刻又牽扯到了問那女人姓什麼。
「她姓展,叫展梨。」王天虎暗暗抹了一把汗,幸好這個問題那女人事先囑咐過。
「展梨,好名字。」桑寧不經意地瞥了傅輕蘿一眼,在看到她微微搖頭後客氣地夸了兩句,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傅輕蘿的心中也滿是疑惑,無論是江湖上還是七國皇親國戚,都沒有姓展的,難道這詭異的女子真的是莫留山之人?
途中休息過幾次,但李驍鶴與白襲二人都沒有下車,身為屬于的桑寧與傅輕蘿也不好多停留,只得放棄試探這位展姑娘的打算。
進入覺羅國境後,土地顏色的變化就逐漸變的明顯了,由貧瘠改為肥沃,覺羅國也因此比北疆國力更為強盛些,官道上來往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這城池看起來咋這德行?」王天虎勒緊韁繩停下馬車,仰頭看著眼前這座城樓。
「覺羅的城樓與別國都差不多,只除了這座夏城。」桑寧策馬上前看著城樓解釋道。
「咋的?這夏城又不……哎,我想起來了!」
王天虎忽然想起來行走江湖多年听來的消息,恍然大悟道,「這夏城就是那個君相世家世代居住的覺羅第二大城嘛!」
君相!
車廂內的李驍鶴陡然睜開雙眼,劃過冷厲的光芒,伏在她肩上的丹朱敏感的抬起頭來看向她。
「噓,不要叫。」李驍鶴手指抵住嘴唇,低頭輕聲道,「會被他听到的奧。」
丹朱頭在她下巴上蹭了蹭,黑溜溜的小眼楮認真地看著她,然後鑽進了她的寬大的衣袖里,不再動彈。
李驍鶴眼中劃過一絲擔憂,從大荒山脈出來後丹朱表現的越來越沒精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天飛的不見人影,而是經常趴在她的肩膀上不動彈,這樣的狀態讓她心里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
這種不安更像是一種感應,總覺得頭頂這片天空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外面已經進了城的桑寧看了眼面前的客棧問道,「我們要在這座客棧休息一晚,你們……」
「我們也是。」
王天虎將簾子撩起來,卻發現里面的人居然沒帶面具,心里驚了驚,下意識地回頭看了桑寧一眼,在接觸到對方的視線後連忙用身子把車廂里的人擋了起來。
桑寧目露疑惑,剛才王天虎那個眼神驚慌又心虛,就像在掩飾什麼。
掩飾?
桑寧心中一動,下馬往車廂走了過去,正好看到那個展梨姑娘戴著面具走出了車廂,慢慢看了過來。
桑寧一怔隨即笑道,「展姑娘。」
李驍鶴對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另一個車廂,那里白襲也踏出了車廂。
桑寧見了便問道,「展姑娘認識我家公子嗎?」。
李驍鶴搖搖頭卻沒移開視線,「不曾,只不過如此俊美優秀的公子實在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王天虎心里狂吐槽,你這個女人到底要不要臉啦哈?居然這麼說!
「這……」桑寧干笑兩聲,「展姑娘就連說話的風格也和我那位朋友很像呢。」
傅輕蘿在旁邊接了句,「一樣的傻。」
李驍鶴看了她一眼,心道,呵呵你噠一臉傅輕蘿。
白襲沒有管這邊如何,而是淡淡地看了過來。傅輕蘿咳了一聲,桑寧立刻反應過來,二人跟了上去。
王天虎也跟著走了進去,招呼小二把馬拉去喂草料。
站在門外的李驍鶴忽然若有所思地抬頭看著頭頂,心里的那種感覺越來越明顯。
在李驍鶴的眼里,頭上的這片萬里無雲的純澈天空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網一樣的東西,像是用一根根銀色蛛絲編成的,肉眼能看到的地方都有這種網,似乎完全籠罩了整個天空。
這種情況是從北疆晏城外的森林里那場異變後開始的,不過經過了這麼多天,雖然是很微小的改變,但她卻沒有原因的察覺到了,這些奇怪的網的光芒在削弱。
接觸著手臂的丹朱的身體的溫度也越來越低了,似乎從她踏入大荒山脈後就開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襲走上客棧的樓梯時忽然莫名地回頭朝外面看了一眼,朝便正好看到了戴著銀色面具仰頭看著天空的李驍鶴。
在那一剎那他的心莫名一動,不知道觸踫到了哪里的回憶,居然覺得這一幕在哪里見過。
「怎麼了公子?」桑寧問道。
傅輕蘿隨著白襲的視線看了過去,卻對上了李驍鶴剛好轉過來的眼神,目光微凜。
「無事。」白襲說完便轉身上了樓。
桑寧和傅輕蘿再回頭時,已經看不見李的影子了。
「哎?人呢?」桑寧納悶地問。
「關你屁事!回你房間好好待著別半夜爬人家姑娘的房間!」傅輕蘿連嘲帶諷地說了他一頓後, 地上樓了。
桑寧那個冤啊,連忙追上去解釋,他只是覺得那個展梨很像李姑娘才這麼好奇的,你不要誤會啊!
至于引起二人爭吵的人則獨自一個人閑庭漫步地走上了街道。
人來人往的不少人,但所有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放在了眼前這個特別的女子身上。
長發垂至腳踝,看身形該是個妙齡女子,氣質出塵月兌俗,想必容貌也該很美,但偏偏戴著個古怪的銀色面具,擋住了鼻子以上的半張臉,一個人走在大街上什麼也不帶。
如此佳人有人欣賞自然就有人起了搭話的心思,不一會兒就有個年輕公子迎了上來,打扮低調卻不掩貴氣,一身氣度看上去也非一般的富家子弟。
「這位姑娘不知要往何處去?在下或許能幫上姑娘你。」
對方笑的從容,說話也謙和有禮,李驍鶴看了他一眼,听著旁邊的路人議論紛紛。
「是九皇子啊!」
「估計又是來找君相大人的,住在夏城就是好啊……」
「……」
李驍鶴目光微凜,「九皇子?」
九皇子點了點頭,笑道,「姑娘叫我允浩便可。」
李驍鶴可沒心思跟他廢話,直接冷冰冰地來了句,「我要去君相府,帶我去。」
「啊?姑娘要找皇叔嗎?不知……」
「討回一些屬于我的東西。」李驍鶴淡淡地打斷了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