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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听劉全緊接著說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英廉大人雖仍不肯認罪,但與白蓮教串通行刺聖駕的罪名已定,眼下只等著大理寺將今日復審的結果稟入宮中,由皇上親自做定奪了」

「簡直荒唐!」馮霽雯咬了咬牙,問道︰「此番是何人提審的白蓮教罪犯?」

清剿白蓮教的事務之前皆是由和負責的,那些抓來的犯人,一直被單獨關押在天牢中,按理來說,若沒有和的準允,其他人是無權擅自提審的。

「是金簡金大人……」劉全回來時已然讓人查過︰「據天牢里的獄卒稱,昨晚金大人持了皇上的諭旨連夜前去提審。」

金簡。

馮霽雯雖無意外,卻仍覺得後背一陣發寒。

如今連金簡都親自出面,可見他們是有意快速‘了結’此事了……

正如劉全方才所言,眼下‘人證物證俱在’,這個足以要了英廉府滿門性命的罪名祖父幾乎是逃不掉了。

如今英廉府與抄家株連之間,怕是只剩下了皇上一句定奪之言的余地。

思及此處,這一瞬間的馮霽雯幾乎是慌亂無比。

她攥了攥空空如也的雙手。

這十來日間,哪怕是她絞盡腦汁,鋌而走險,可所搜集到的證據卻是寥寥無幾。

但如今,宮中隨時都有可能下令要了英廉府滿門的性命!

她不止一次地听和說起過當今聖上對白蓮教的忌諱究竟有多深這一點,從朝廷尚未開印便急著命大理寺審理祖父一案之上便能看得出來。

所以眼下祖父與英廉府的處境堪比是處于懸崖峭壁的邊緣,已是半步都退不得了。

馮霽雯滿手心滿額頭都是冷汗,僵在原處一動也不動,唯獨眼神不停地反復涌動著。

她一遍又一遍地想,究竟怎麼做才能讓手中這點火星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劉全見狀只得候在了一側,秦嫫等人亦如被架在了火上烤一般,揪心之極。

尤其是小醒,臉色幾近是慘白的顏色。

英廉府不單單是她呆了多年的地方,她的父親慶伯更是英廉府的管家,至親之人置身險境,她的心境與馮霽雯相差無幾。

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一陣炮竹聲隱隱傳入了堂前。

再有片刻,一串接著一串幾乎是不停歇地交繼響起。

馮霽雯隱約回過神來,神色有些怔忪地問︰「今個兒是什麼日子?外頭怎這般吵?」

「太太這是過糊涂了,竟忘了今日是上元節嗎?」秦嫫盡量拿不那麼緊繃的口氣答道。

正月十五上元節,百姓們素來有著在三餐前鳴炮竹的風俗習慣。

不止如此,晚間還有盛大的上元燈會,其隆重熱鬧堪比得上除夕。

今年的燈會較往年比,更熱鬧了許多。

只因恰逢去年欽天監將祭祖的日子也定在了上元節,故而今晚乾隆帶著皇室宗親與重臣們一同前往了太廟祭祀先祖。

聖駕由紫禁城至太廟,太液池畔便多了許多遙遙觀望的百姓們。

鳴鐘焚香,六肅三拜,莊重而繁瑣的祭祖儀式完畢之後,乾隆因顧及老太後鳳體不宜受寒,便拒了隨行臣子賞花燈的提議,欲就此起駕回宮。

然將出太廟大門之時,卻有宦官忽然來報,道是靳霖與袁枚候在了太廟之外,求見聖駕。

「這師徒倆怎想起往太廟來了?倒是稀奇了。」一旁被宮女嬤嬤攙著的太後笑了笑,道︰「說起來,哀家也有許多年未見過靳霖了,前些年不是听說外出游歷、過那神仙般的日子去了麼?」

靳霖曾官居高位,為兩朝老臣,又是教習過眾皇子們的太傅先生,算得上是昔日故人了,她自是熟知的。

乾隆見她精神似還不錯,便也笑著講道︰「听說是去年年關剛回的京,朕先前倒想過要請其入宮一趟,只是有些事情給耽擱了,便給忘了興許靳先生今日來此,便是特地給額娘您請安來了。」

太後听了就笑著道︰「既是來了,還是快些請過來罷。」

一旁的劉墉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眼神微微動了動。

自英廉府出事之後,靳霖便回了昔日在京中的舊宅里住著,而今日午後他上門與靳霖說事之時,剛坐下不足一盞茶的功夫,便又有一位客人登門尋來,故而他想……

劉墉這邊思緒才將要落定,那邊靳霖已被請了過來。

同來的確有袁枚。

但卻不止是袁枚一人這情形正是印證了劉墉的猜測。

三人來至太廟門前的石階下,一並行禮。

「許久不見靳先生了,倒叫朕好生記掛。」乾隆笑著抬手示意幾人免禮起身,一面拿隨和的語氣道︰「方才額娘還在這處跟朕念叨說,先生這些年是過神仙日子去了,怎如今瞧著,先生仿佛是比朕老得還要快些」

靳霖仍是那般的不苟言笑,聞言只彎了彎身,揖禮道︰「草民惶恐,勞太後皇上掛念了。」

「請安怎不遞牌子進宮去?反倒來這太廟里。」太後面容慈和帶笑地問道,視線卻不著痕跡地掃過靳霖身後側立著的一道茜色的身影。

「草民今日前來,實是有一事需向太後與皇上奏明」靳霖的身形又矮了矮。

乾隆聞言疑惑地「哦」了一聲,見得靳霖與袁枚俱是一副鄭重的模樣,臉上的笑意遂也淡了淡,繼而問道︰「靳先生離京多年,不知是有何事要在這太廟前與朕說?」

語氣仍是平緩的,但卻也含著一股子警示的意味。

是在提醒靳霖,此處是供奉大清列祖列宗的世廟,凡事還需慎言。

靳霖雖不比錢灃之流無所顧忌,但性子亦是板正的很,此番忽然前來,還不知究竟是有何事,是好是壞亦無從得知。

靳霖听罷並未說話,卻是他身後之人站了出來。

乾隆見狀眯了眯眼楮,定楮望去。

此前他便瞧見了有第三人在,但並未過多留意,原本還當是之前在宮中侍奉令妃多年的袁枚夫人。

眼下仔細一看,才發覺不是。

這年輕的女子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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