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寶貝不在王府,葉薰淺和祁玥倒是隨便了許多,干脆直接住在長寧宮,方便就近照顧皇後。
兩人小時候都有在這里長住的經歷,因此即使換了床也沒感到有什麼不習慣的,祁玥每天清晨起來和葉薰淺一起吃早餐,隨後便返回祁王府處理事情,然後下午繼續進宮陪葉薰淺,如此來回折騰,他也樂此不疲。
本來葉薰淺是要和他一起回府的,可是被他拒絕了,他不想她舟車勞頓,顛了自家寶貝閨女兒。
這樣簡單而平靜的日子持續了五天,皇後的風寒之癥基本痊愈,她身體底子本來就好,習武之人的抵抗力總是比一般人要強許多,太醫給皇後看病,同樣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用的也是最好的藥材,所以區區五日,便可藥到病除。
皇後身體痊愈,長寧宮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生機,下人們不再像前幾日那般提心吊膽,只是……如果注意看的話,卻能發現她的笑容減少了,不再像以前那般燦爛。
葉薰淺觀察力細致入微,自是看出了皇後有心事,她原本英氣的眉毛時不時皺起,在看書時常常將目光停留在某一頁很長時間,仿佛陷入了沉思。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間一年一度的中秋節悄然而至,每年這個時候,皇宮都要舉行中秋宴,一般是由皇後和禮部負責,可是今年中秋節前夕皇後身體不適,這事兒便移交給了後宮中位分僅次于皇後的華貴妃負責。
華貴妃是元修生母,和皇後走得很近,平日里關系也是極好的,這樣的安排在齊皇和舒太妃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妥,畢竟皇後入宮二十余年,掌管後宮,將所有事情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更難得的是,二十年如一日,風雨無阻。
如今身體抱恙,也不忘安排妥當,不管從哪一方面說,齊皇都不可能不同意。
「皇上,臣妾入宮二十余年,每逢中秋佳節,都在宮里度過,而今身體初愈,臣妾想娘家了,不知可否請皇上恩準臣妾中秋回娘家省親?」
御書房里,齊皇正在批閱奏折,皇後則在李嬤嬤的攙扶下,與齊皇所在的書桌相隔六尺,遙遙相望,聲音十分平穩地詢問。
皇後平時出宮,偶爾在祁王府住個一兩天,的確不需要跟齊皇報備,可是在中秋宴這種人人都參加的宴會上缺席,于情于理都要先請示一番才符合規矩。
她是皇後,是後宮之主,無故缺席會惹人閑話,雖然她與齊皇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是在其位謀其事,她不想給別人興風作浪的機會!
「要不請祁世子和淺丫頭進宮,皇後意下如何?」齊皇放下手中的筆,想到祁王府與皇宮距離並不遠這一事實,他黑眸里閃過一絲精光,如是提議道。
皇後听罷抿了抿唇,考慮片刻,委婉拒絕道︰「皇上,這段時間臣妾生病,淺淺日日陪伴左右,端茶倒水,已是十分辛苦,她現在懷著身孕,不宜舟車勞頓,萬一有個好歹,他們夫妻二人怕是要難過好一陣子,更何況寶貝現在還不在身邊,請皇上看在臣妾多年來盡心盡力、祁王府人丁單薄的份兒,準許臣妾中秋回門。」
一番話不可謂不言辭切切,讓齊皇不知該用什麼樣的理由拒絕,皇後靜靜地站在遠處,沒有坐在齊皇特意為她準備的椅子上,拿著手帕捂住口鼻,時不時輕咳幾下。
「皇後的風寒還未痊愈?」齊皇不想讓皇後中秋回祁王府,于是轉移話題,「關心」地問。
「回皇上的話,原本已經痊愈了,可是後來不小心又染上了,臣妾年紀大了,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的皇後化著淡妝,臉色看起來要比平時蒼白一些,李嬤嬤始終站在她身邊攙扶著,怎一個「弱柳扶風」四字了得?
一個人在平時習慣了強勢,一旦花心思扮演柔弱的角色,會讓人感覺到十分強烈的對比。
「說什麼話呢!才三十多歲的人就服老了,那朕豈不是老掉牙了?」
齊皇故作嚴肅地說,倒不是真生氣,皇後听罷連忙出聲解釋︰「皇上乃真龍天子,承天景命,自是與臣妾不同,並非臣妾服老,而是歲月不饒人,由不得不服。」
「中秋夜宴由貴妃與禮部共同策劃,想必不會有什麼差錯,皇上大可放心。」
雖然皇後每一句話都說得十分客氣,但是憑借齊皇的精明,又怎會看不出她堅決的態度?
「皇後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如若朕不應允,那豈不是太過不近人情了?」
齊皇和皇後在表面上從來都是相敬如賓,此刻也不例外,皇後抿唇一笑道︰「皇上哪兒的話?您的話對臣妾來說就是聖旨,沒有近不近人情一說。」
「既然如此,那便依你所言,只是朕不放心你一個人,讓疾風陪你回一趟祁王府,就這麼說定了。」
此時的齊皇無疑是親切的,至少在外人眼中的確是這樣,適逢中秋,結發妻子回娘家省親,自己無法陪伴,心中過意不去,為了妻子的安危著想,安排侍衛隨身保護,合情合理。
皇後鳳眸頓時一眯,疾風?齊皇身邊的十大暗衛之一,竟然舍得讓他保護自己回祁王府,恐怕這保護是假,監視是真,不過她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拒絕,否則必定會引起齊皇的懷疑。
「謝皇上恩典。」
皇後目光盈盈,將自己的想法隱藏在如花般燦爛的笑容里,齊皇微微頷首,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皇後道︰「嗯,去準備吧,順便替朕捎幾盒月餅給祁世子。」
話音剛落,已有侍女捧著盛裝月餅的食盒走來,皇後側首看了李嬤嬤一眼,示意她上前取過食盒,接著注視齊皇,再次感謝,「臣妾替小祁謝皇上一番心意。」
正所謂禮多人不怪,哪怕是齊皇和皇後之間,也免不了這些繁文縟節。
皇後時刻都記著自己的身份,她是他名義上的妻子,是夫妻,更是君臣。
時光荏苒,歲月如歌,中秋之夜,花好月圓。
這是葉薰淺和祁玥在一起度過的第二個中秋之夜,每逢佳節,祁玥都會給在祁王府名下所有產業當差的人發放月餅、水果等東西,這樣獨樹一幟的傳統已經延續了很多年,今年當然也不例外。
比之更甚的是,祁玥還給祁賢學府所有在校的夫子、學子及後勤保障人員捎去一份,讓所有背井離鄉的人感受到了來自校長大人的關懷。
「祁世子,你這算不算是在收買人心?」
當葉薰淺听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揶揄著說,祁世子的臉皮向來很厚,他雖然不喜歡多言,也不喜歡與人交流,不過論起收買人心的手段,還真是一套又一套!
「嗯,只要能討你歡心,本世子不介意這麼做。」
祁玥大大方方地承認,葉薰淺听罷翻了翻白眼,紅唇輕啟︰「雖然很不願意,但是我不得不承認,祁世子你的公關能力一流,想必過了幾天,‘齊都第一鐵公雞’的美名該讓給別人了!」
「薰淺,那是別人對我的誤會,我一直很大方的,不信你問瓊華銀練他們!」
面對男子的自我辯駁,某世子妃嘴角無語地扯了扯,這個男人是典型地對自己人大方,對別人一毛不拔,甚至錙銖必較,面對男子的自我辯駁,某世子妃嘴角無語地扯了扯,這個男人是典型地對自己人大方,對別人一毛不拔,甚至錙銖必較,這樣的行事風格,曾一度讓祁王府眾多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愁眉苦臉聞風喪膽。
「祁玥,都說中秋是團圓之夜,可是寶貝卻不在我身邊……」
葉薰淺舉頭望月,今晚的月亮果然又大又圓,從東方緩緩升起,過去的每一年,她都是和寶貝在一起度過的,而每當這一日的到來,她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不在她身邊的他。
「你都和那個小臭屁一起過了四年中秋了,偶爾差個一兩年也無傷大雅。」
相比之下,某世子更加享受和她以及未出世的閨女在一起度過的中秋,至于那個整天壞他事兒的小家伙,能滾多遠滾多遠!
「我父王和母妃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來無影去無蹤的,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葉薰淺忍不住嘟噥幾句,別人都是闔家團圓,就她家奇葩!
「葉叔叔和秋姨分開十年,現在肯定過二人世界去了,我們就不要去打擾他們了!」
祁玥見招拆招,不管葉薰淺說什麼,他總能尋到合適的話去安慰她,「至于爺爺,如今怕是跟大師、藥老他們去靈泉寺玩去了!」
「真是個貪玩的老頭兒!」
葉薰淺不滿地吐槽,一方面覺得很不爽,另一方面又覺得……其實和祁玥單獨待在一起過中秋也挺好的,她還是比較喜歡過二人世界的,當然,前提是這個男人不隨時隨地耍流氓!
「薰淺別難過,本世子可稀罕你了,恨不得天天都和你在一起。」
直白的話從男子口中飄出,葉薰淺的臉隱隱可見一抹酡紅,大概是這段時間被祁玥養得太好的緣故,臉上泛著健康的色澤,懷著身孕的她腰也圓了一圈,平日里怎麼吃都吃不胖的她一下子就重了不少,讓她莫名地感到有些焦慮。
認真算起來,她和祁玥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真正親密過了,和某世子以前的流氓行徑相比,這段時間他安分了許多,結果流氓安分了,某世子妃就開始胡思亂想了,尤其是看到自己粗了一圈的腰,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盈盈可握,她不得不承認,她心里是有些擔心他會對她漸漸失去興趣……
之前她懷著寶貝時,他壓根兒不在身邊,所以她再怎麼臃腫的身材他也沒看到,再見面時,她早已恢復當年的曼妙身姿。
「祁玥……」
葉薰淺神情突然別扭了起來,抬頭注視著他,輕喚著他的名字,纏纏綿綿的,讓他听了不由得全身燥熱了起來。
「嗯?」
祁玥深深了呼吸了一口氣,竭力調整自己的心跳,聲音平靜道︰「怎麼了?是哪里不舒服嗎?還是閨女兒折騰你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葉薰淺輕咬著下唇,搖了搖頭,祁玥見狀更加感到不解,她的薰淺今兒是怎麼了?
這表情怪怪的……
「那是不是肚子餓了?要不先吃個月餅?」
在祁世子心中,某人絕對稱得上是吃貨中的戰斗機,從第一天認識她開始,他就知道她喜歡美食,而他……飯量一直不大,饒是現在解開了生死咒,他一頓飯下來依舊吃不了多少,多年來的習慣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改變得了的!
一提到吃,葉薰淺的臉色更加不好了起來,她本就有點嫌棄自己長胖了,現在這個男人竟然還在她面前提吃,簡直是可惡!
「薰淺,到底怎麼了?要是心里不舒坦,一定要說出來知道嗎?藏在心里會憋著閨女兒的!」
不得不說,傳說中某世子妃肚子里的閨女兒存在感很強,才兩個多月就成功地讓自家爹爹記在心上,在這一點上,她比被「流放」到煉獄的某個小家伙強太多了!
「祁玥,我胖了一圈,你現在看到我,是不是特別沒有興致?」
某人糾結了好一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不得不說,她突如其來的話,著實讓祁玥愣了半晌,硬是沒反應過來!
「沒有興致?」
祁世子懵圈了,什麼叫沒有興致?
「就是那方面的興致!」
祁玥︰「……」
女子抬頭,月兌口而出這樣一句話之後,立刻就鬧了個大紅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斷,這種話在他面前說,豈不是在間接承認她欲求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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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淺淺,你完蛋了,柿子好不容易才掩蓋住自己的流氓本色,結果你…。